四年了,言瑰跟在她的身邊四年。從一個半大的孩童,長成如今的少年,高出玉珂一個頭。
一張俊秀的灼麗的容顏,一雙兮黑璀璨如黑曜石的眸子,裡面沉澱着太多玉珂看不懂的東西。
她知道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終有一天他會離她而去,去辦自己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去查過他的身世,也沒有問過他。因爲她知道,每個人都有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有的人是因爲情愛,有的人是因爲血緣親情,有的人則是因爲別人的錯誤。
玉珂還記得才見言瑰時候的景象,她放他走。
言瑰和孫之曦不同,孫之曦是爲利離開天下樓,而言瑰卻是不可奈何。他身上揹負着的東西需要他自己去承擔,別人幫不了。但是她能抱住他的命,讓別人去幫言瑰的忙。
言瑰走的那天,四月初,本是情況萬里的天,在他走後第三天,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雨水曼過低窪,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出現在空氣中。雨勢有些大,木殿街道上擺攤的小販在看着下雨的時候就幾乎收攤離開了,街上的行人也變少,除了有門面的店鋪,外面很少看得到人。
玉珂站在走廊下,一身素白的衣裳,姑娘的頭型。穿着火紅衣服的她時英姿颯爽,有一股火一般魅惑的美。而穿着白色衣裙時,又有一股淡雅柔弱之美。從武術突破六階以後,原先因爲武術在身的凌厲之氣竟被中和。現在樣子的玉珂出去。走在大街上人家一定會以爲是位嬌弱的柔女子,沒有人會想到玉珂會身懷絕技。
“姐!”玉斐杵着一把油紙傘,從外院匆匆走進來,瞧到玉珂站在走廊上,眼底發出灼熱的亮度,高興的喊道。他小跑到玉珂身邊,放下傘,溫柔的笑看着玉珂。
“我看到先生了!”玉斐牽着玉珂的手,高興的走回屋裡。玉斐已經很大了,十五歲的年紀。個頭比玉珂高。身材雖然瘦弱,卻很有料。他溫柔的拉着玉珂坐在椅子上,神情愉悅的和玉珂說着話。
在玉珂面前,玉斐永遠是個孩子。離開的這大半年。的確見到玉斐的長進了。至少個頭蹦上去了。臉上不再是稚嫩,而是變得稍微成熟,雖然還是一臉的純真善良模樣。
玉珂稍微一愣。纔想到玉斐說的先生是指顧謹安,他在他考前教過他一段時間,讓玉斐領悟頗深。玉斐一直對顧謹安很尊重,稱呼他爲先生。
“他怎麼了?”玉珂眉頭微皺,不明白玉斐突然說這個,顧謹安就在木殿,能遇到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顧謹安搖頭,笑着道。“姐你猜我是在哪兒遇到先生的?”玉斐臉上盡是笑容,還學會了對姐姐賣關子。
玉珂打量着玉斐臉上的神色和表情,然後微微蹙眉,疑惑的配合着玉斐的小動作。“難道是在尚書政事堂見到他的?”玉珂淡淡的笑着,配合着玉斐的小傲嬌。
“你怎麼知道?”玉斐張大了嘴巴,爲玉珂猜的準確而驚訝。他知道姐姐很聰明而且很厲害,但是這種事情姐姐竟然也能猜到,真是神奇了。
玉珂也微微錯愕,她只是隨口一說的,玉斐的生活除了府上就是辦公的地方,他還能去什麼地方見到顧謹安。她只是配合着玉斐的問話,隨意一說,沒想竟然真的猜中了。
顧謹安出現在政事堂,難道他要接觸政務或是同意別人的招攬了嗎?玉珂心裡突然生出這個想法。
以他的那個性子,雖然文采出衆,可是……面對官場上的險惡,他是不行的。
能在官場上混的人多是奸詐或是沒有原則的人,而顧謹安太過單純和死板。
玉珂非常想不通顧謹安怎麼跑到官場上去了,疑惑的看着玉斐,等待着玉斐的解答,玉斐果真也沒讓她失望。
揚起可愛如小鹿般單純的笑容,玉斐坐在椅子上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
依照玉斐的訴說,確定了一件事情,顧謹安當真接受了朝廷的收安,爲朝廷賣力了。
不過他卻是認真禮部,主教育。他的文采學識不能浪費不是,所以皇帝給了他一個清閒也沒權的工作,身份和地位倒是很高。但是沒什麼實權。
聽着玉斐簡單的說了情況,玉珂點點頭。玉斐瞭解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在政事堂看到顧謹安,所以兩人閒聊了一陣才瞭解一點情況,玉珂笑着和玉斐說了話,就散開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沒幾天功夫,就有許多人爆出殺手門的資料和地點,一些伸張正義的人士跑去攪合,加上宮燦晟派出去的官兵,沒多久就傳來好消息,殺手門幻滅了。
殺手門幻滅了,但也找出了買兇殺人的買主。據殺手門最後的人士透露,買兇來殺玉珂的是玉珂本家的人,錢是傅玉珠出的,傅雲開和文氏也默認了。
聽到這則消息,玉珂默了,她還想着她懷孕期間,就不找她麻煩了,沒想到這個人倒是個不省心的,自己往槍口上撞。
這個消息是殺手門的人親自透露出來的,而且許多人士都聽到了。據說當時殺手門的原話是:傅玉珂死有餘辜,連她的親人都買兇殺她,可見她是個天怒人怨的。
這句話不知被誰流傳了出來,不過把天怒人怨那句話給刪除了,改成傅家的人落魄後看不過傅玉珂過好日子不幫助家門一把,所有氣不過買兇殺人。
這則消息在天下間掀起了軒然大波,傅玉珂這個名字這段時間可是非常的響亮。一個沒有背景,沒有身份的小姑娘,而且還被趕出家門的女兒。先是皇帝賜婚給不可思議的四皇子。
在木彎百姓的眼中,四皇子是誰呀!是戰神,也是木彎的保護神,那可是許多女人心目中的最佳夫婿和夢幻情人首選。可是四皇子一直潔身自好,從沒聽說過和什麼人有染,而且對上門的女人都是嗤之以鼻,許多人都認爲四皇子會不會不喜歡女人了。
木彎的皇子,除了六皇子稍小一點,也已經十九歲,和宰相家的小女兒定了親。而五皇子兒子都有了。就連太子等。人家孩子都好幾個了,可是四皇子似乎什麼動作都沒有,連傳出緋聞的女人都沒有。
突然間出現皇帝賜婚給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的女子,所有人都對傅玉珂這個名字好奇。然後接二連三爆出來的資料。讓他們望成莫及膜拜的同時。也感嘆。
賜婚事情剛告一個段落,天下樓隨便一個管事成親都趕得上公主下嫁了,這種土豪有錢人。又在第一時間拉住了人們的關注力。
再然後是傅玉珂的身世和傅家人最後的下場,從過了年開始,傅玉珂這個名字一直充斥在大多人的眼裡。傅家倒黴,聽到了傅家怎麼對待傅玉珂的後,所有人都說活該。
而後七十對新人成親,又以絕對的視覺衝擊出現在任的視線中。人們在今年,聽得最多的名字是傅玉珂,知道的最多趣事和高大上檔次的事情,還是傅玉珂。
耳邊充斥着傅玉珂這個名字,當這件事情傳出來時,許多人又在感嘆。傅家人狼心狗肺,不知道誰打聽到了傅玉珠嫁給的邵家地址後,天天有人堵着罵,傅玉珠頓時成爲天怒人怨的人。
玉珂從來都懂得利用和運用人民的力量,畢竟是在新時代生活過的人,知道輿論的重要性和人民羣衆的力量。
所以有些消息其實是玉珂故意散出去的,目的不言而喻。既然傅玉珠喜歡做槍使,那她就成全她的決心。
她還沒心狠到對一個沒出世的孩童下手,所以她一直在等。別以爲傅玉珠和她又血緣關係,她就能放了她,瞧她三分四次的上門挑釁,典型不安分的主,就算她想放過她也不行了。
傅玉珠的肚子大了,要不了多久孩子也出世了,玉珂慢慢的等着她。不過沒想到已經被她這麼打壓的傅家人,竟然還有閒錢找殺手來殺她,看來他們日子過得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雨勢過後就是暖陽天,玉珂叫上赤芍,帶着鄴城三人去了傅家下腳的地方。
她想去看看到底這幾人過得多好,能有這麼多閒錢來找殺手。
她可不信傅玉珠一個人能手握這麼多銀子,據說她的命價值不低,也是好幾十萬銀兩呢?邵家有沒有這麼多銀子玉珂不清楚,但是不能全部都被傅玉珠掌握在手中。
而傅家,雖然他們是把他們放在明處的銀錢全部拿了,但是保不住暗處還有呢?所以玉珂準備去看看,這血脈相連,卻自相殘害的一家人過得如何。
失去了官職,猶如喪家之犬的傅雲開帶着他的小兒子和一後院的姨娘住到了一間小院裡。這座小院是平民窟,地理位置卜咋的。而傅玉荼和文氏因爲平時欺負傅玉珂姐弟最多,所以被傅雲開暗罵了幾句就被攆出了家門。而文家也不敢收留,過得比傅雲開和那些姨娘們還要慘,不過有個親生姐姐和親哥哥幫助,想來過得也不會太差不是。
只是玉珂沒做什麼動作了,玉珂身邊的人看不過眼總會做些小動作,所以……傅玉荼和文氏的日子就比較悲劇。
等到玉珂想起這家人時,才知道文氏離了傅府就病到了,然後人死了,所以傅玉珠纔會那麼孤注一擲,想要置玉珂於死地,而其中還有傅玉溟的功勞。
瞭解了這個情況以後,玉珂抿着脣沒說話,赤芍倒是在一旁暗罵了一句活該。
玉珂問了鄴城傅玉荼人去哪裡了,鄴城有些錯楞,半響才撓着腦袋說。“回傅家去了,和那羣女人待在一起。”傅玉荼就算在刁蠻,也是傅雲開的女兒,攆走一個女兒已經涼成今天這種大禍,傅雲開怎麼還敢把傅玉荼給不要了,他當誰都有玉珂這個本事和能耐呢?
而傅玉荼畢竟也是他寵愛了那麼多年的嫡女,虎毒不食子,傅雲開對他身邊的幾個兒女都不錯。就是想不通當初爲何會對玉珂和玉斐差成這樣,甚至讓兩人活不下去,連下人都不如。
雖然其中有別人吹枕邊風的緣故,但是這份心狠,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玉聽着鄴城說了以後,應了一聲,玉斐去辦公了。她們三人坐就往城東的方向駕車而去。
玉珂的名聲在天下間都傳出去了,何奈木殿,所以玉珂的馬車一出行,許多好奇的人圍着玉珂,想要見識這位神人。民間甚至有了傳聞,所玉珂時天上下凡的仙女,被傅家虐待,所以傅家纔會過得如此悽慘。民衆的無知吶,到讓玉珂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玉珂很滿意這個現象,她的目的就是要在天下間樹立下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如流域鬼城一樣,誰人都不敢得罪。她不要絕對的權利,不要站在天下頂端。她卻要任何人不敢惹她。
剛下完雨,泥土地裡還溼漉漉一片,木殿的農民們也不緊着下地了,聽說傅玉珂出了天下樓和狀元府,到大街上來走動。許多人都像是看稀有動物一般出來圍觀玉珂,而玉珂難得揚起溫和的笑容,和所有人一一打招呼。
親民的樣子,長得也不算特別漂亮,至少不是傾國傾城,但是周身的氣勢,卻讓許多人都很喜歡。
玉珂平時很清冷,面對不熟悉的人都很清冷。但是面對這些百姓時,玉珂卻揚起了笑容,連赤芍都看的有些詫異,鼓起了腮幫子。
姑娘對待人不公平,她纔到姑娘身邊時,姑娘都沒對她笑的這麼好看過。赤芍不滿着,但是不滿的緣由也讓人如此無語。
從狀元府出來,到城東傅家暫住的院子只需半個時辰的時間,硬是走成了一個時辰。
其實木殿還是大的,作爲一個國家的首都城市,天子腳下,雖達不到現代省會城市的地勢寬廣。但是木殿成爲四個城區,上百萬人居住的地方,地勢也非常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