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的生活真象喜劇……呃,黑色喜劇。
我想我一定是被誰詛咒了,要不就是這口破井被誰詛咒了,每次我從井裡爬出去,都會出現在不同的房子裡,有一次最最搞笑,出現在了一個酒吧裡面,我想我是從酒吧壁角的小電視裡爬出來,一酒吧里人現場目睹了白衣女鬼爬出電視機,跑的跑吐的吐暈的暈,還有人抄起圓凳兒要來消滅我——這人膽兒真肥!
我也不想嚇人的啊!可是你去黑糊糊的水井裡蹲着試試!能蹲得住纔怪呢!就算是水鬼,也得出水透氣兒啊!
那個BH的夥計不停的把東西丟過來,什麼酒杯酒瓶圓凳餐刀……我覺得我簡直象是玩1945那飛行遊戲,在槍林彈雨裡辛苦的躲閃,可是人家飛機有終點,我沒目標啊。每次都只能在外面待一個鐘頭,然後就會回到井裡去,然後我可以再爬出來,就換了場景,仍然還是不多不少的一個鐘頭,不夠我去找記憶,不夠我擺脫女鬼的身份,不夠我……
什麼都不夠。
這樣爬來爬去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啊!
就算是女鬼,也有搞清楚自己姓甚名誰活着的時候家住哪裡這權利吧?你們當我愛從一個地方爬到另一個地方似的!我也是正經兒的猿人進化來的!不是壁虎的衍生體!
那邊沒嚇跑的幾個終於發現這個女鬼似乎沒有殺傷力,丟過去東西我也只會躲不會反擊,於是飛過來的東西就更多了,居然還有兩隻臭皮鞋==!
你NN的小日本就不是好東西!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HELLO KITTY!
我一瞪眼,一瞬間所有飛到我面前的東西統統變成了靜止狀態,就象全都嵌在了一面無形的牆壁上一樣,然後嗖一聲全都倒飛回去,紛紛砸在那些驚呆了的人身上!
那些人被砸懵了,然後回過神來,無一例外的嗷嗷怪叫着往外跑!就看誰跑的快了!有人被絆倒,也顧不得爬起來,手足並用也要趕緊的搶在別人前面出去。
我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剛纔還很熱鬧的酒吧裡一轉眼就只剩了我一個人,笑聲似乎都有迴音。
我越笑越幹,乾脆咬住嘴脣收了聲。
真寂寞啊。
每次都只能出來這麼短短的時間,做什麼都不夠。
不夠我去找自己的名字和記憶,不夠我找出能夠永遠擺脫水井的辦法,不夠我和人解釋我不是害人的女鬼也不夠我去認識一個半個可以說話聊天的朋友……
什麼都不夠。
我坐在酒吧的櫃檯上,笑完了哭,哭着又覺得荒唐可笑。
直到再回到水井裡,不見天日。
這次我在水裡坐了很久,沒有那個再往外爬的動力了。
我可以判定,我真的不是人了。
我沒有冷暖的感覺,沒有飢餓和睏倦的感覺,整個人象塊木頭,要不是腦子偶然還會轉一下,基本我覺得我肯定已經是個死鬼。
井裡面沒什麼可研究的,我把自己脖子上那塊奇怪金屬反覆的看,可是什麼線索也看不出來。只能說這東西應該很重要,普通的東西就犯不着拿這麼結實的繩子系在脖子上了。不過看樣子好象是被砸過燒過似的,變形變的這麼厲害,原來是個什麼樣完全看不出來。可是,如果是真被燒過,那繩子怎麼又沒燒斷?
真奇怪,可我實在想不出來。
啊啊啊啊!我恨這恐怖片的世界!什麼事情都沒辦法用道理兩個字來解釋。
好吧,也不能總困在井底下,我發現我頭上都快捂的發黴長出蘑菇來了。怎麼着也得出去曬曬去去潮氣,哪怕就曬一個小時吧,也比不曬的強。
這次還好,爬出來的時候外面挺安靜的,不是上次那樣破酒吧一個,他們被我嚇一跳,我還被他們嚇了一跳呢。
結果等我爬出來之後,理理披在臉上的亂髮,咦了一聲。
這屋裡有個人哪。
是個男的,就這麼貼牆坐着,一臉驚惶,僵硬的看着我。
估計人家剛纔可能在看電視,然後我就出來了,嚇着難免。
我坐着一動不動,恐怕動了就把他嚇趴下,有點尷尬的點點頭:“那個,我雖然是鬼可是不殺人,你不用怕。”
那人僵硬依舊。
“唉,真是……希望你沒有心臟病腦血栓高血壓啥啥的,反正我沒殺你,你自己也別嚇死了再來怨我。”
我很自覺的去衛生間找了條毛巾,擦擦頭髮擦擦身上的水,出來一看,那人居然還沒動,仍舊靠牆靠着,要不是還喘氣兒,我還以爲他已經被我嚇死嚇僵了呢。
“你要害怕,不妨出去躲會兒,我就借你這裡坐一會兒歇歇腳,過一個鐘頭你再回來好了。”我好言安慰:“你放心,我站這兒不動,你只管走你的。”
那人嘴巴動了兩下,聲音乾巴巴的說:“你是鬼?”
我想了想,點頭說:“應該是吧。”
默……
又冷場了。
得,我也不指望能和人正常交流。走到能曬到太陽的窗口坐下來,繼續擦頭髮。
暖暖的太陽光照在身上,和井底的感覺截然兩樣。
過了一小會兒,那人又說了句:“你……你就是來曬太陽的?”
我點點頭:“是啊,總泡在水裡太難受了,而且那裡又很黑。”
這人居然接了一句:“水井裡?”
我一下子擡起頭來:“你怎麼知道?”
他苦笑,總算表情不是一副要嚇死的樣子了:“剛纔你出來之前,電視自動開啓,畫面就是一個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