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三)
老和尚看了看籤,又看了看顏玉,眉毛挑了挑,眼中有光芒閃過。
阮世昭問:“師父,怎樣?”
顏玉微微歪着頭,手指輕輕弄着圍巾的流蘇。旁邊有個看起來極虔誠的中年婦女,帶着她看起來還是高中生的兒子站一邊,笑吟吟的對顏玉說道:“這位明空大師算得很準的,還有人專門從遼寧趕來找他求籤呢……”懶
顏玉有些緊張起來,雖然她不是很相信這個,可是誰都希望討個吉利不是?這老和尚想了這麼久,到底會說啥呢?
老和尚終於開口了:“這位女施主,欲得今後果,還請種下今日因。”
顏玉不解其意,老和尚解釋道:“就是說,你的選擇,會決定你的未來。”
他算了這麼久,就給個這樣的答案?顏玉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把“廢話”兩個字給憋了回去。
“請師父明示。”顏玉咬了咬牙,露出一個虛僞的笑。
老和尚沉吟。顏玉抿緊了嘴,如果他敢說什麼“佛雲,不可說不可說”,那她就不客氣了。
“你現在的苦果,只是因爲你曾經種下了苦因,想必你已經深有體會。今後是苦是甜,全在你一念之間。切莫因爲執念而自苦。”
顏玉怔了怔,目光迅速在四周人羣裡掃了一圈,見已經有數人點頭稱善。
“具體該如何做?”
老和尚輕輕嘆了口氣,眼中含了淡淡悲憫:“佛法無邊,雖可知過去未來現在之事,也只能給你點撥,具體如何,得你自己去悟了。下一位。”蟲
顏玉差點說出“那就不耽誤您做生意了”,還好她定力好,忍住了,擠出一個得體的笑,道謝離去。
阮世昭靜靜走在她旁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轉頭凝視着他道:“世昭,你悟出了什麼高深道理麼?”
阮世昭微微一笑:“感覺……他的話似乎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
顏玉忍不住摸了摸額頭:“我的天……世昭,你竟然信了!”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顏玉正想說話,顏母打來了電話:“小玉,今晚學校過組織生活,我和你爸就不回來吃飯了,你照顧好自己啊。”
“怎麼了?”
“今晚得自己解決吃飯問題,沒得現成的晚飯了……”
阮世昭道:“那我請你吃飯,順便聆聽下你的高見,如何?”
般若寺外不遠處,有一家看起來極有禪意的素餐廳,名曰淨蓮居。阮世昭見顏玉微微有些疲態,加上素齋裡有不少菜式性質溫和,適合腸胃脆弱的人,便帶着顏玉走了進去。
阮世昭把玩着手上繪有佛教碣子的茶杯,笑吟吟問道:“剛纔你對那和尚的話不以爲然,那麼,請告訴我你的理由。”
“唉,他這哪裡是算命,他根本只是會察顏觀色,加上懂點心理學罷了。”
阮世昭身子往前傾了傾,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願聞其詳。”
“比如你遇到大劫難的事……”顏玉臉色暗了暗,靜默片刻,輕輕道,“你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他一看,就知道你肯定因爲傷病吃了苦頭,所以說你剛剛渡過大劫難。至於情劫麼……你長了一張惹桃花的臉,身邊也從來沒缺過女人,用亂花漸欲迷人眼來說也不爲過……”
阮世昭道:“顏玉,說話還是委婉點,好不好?”
顏玉神色稍微緩和了些,繼續說道:“所以他說你要看破這片煙?花迷霧。你這樣的條件,真的靜下心來想成家,肯定會有非常優秀的女人嫁給你,這不就是一樁好姻緣嗎?他說得那麼神神秘秘,似是而非,大多數人都可以把自己的經歷帶入進去。”
阮世昭苦笑:“搞了半天,我被這和尚哄了?”
顏玉笑道:“唉,和尚也得賺錢吃飯不是?”
阮世昭道:“不過,他講的話倒是應景,比如說,放下執念……”
顏玉垂下眼眸,輕輕說道:“是苦是甜,在我一念之間,我懂。只要我想通了,自然就不會再苦……”她勉強笑了笑,聲音裡有着繚繞不散的憂愁,“我是不是一臉衰像?否則他怎麼知道我苦不苦呢?”
阮世昭凝視着她道:“別這樣說,你已經很堅強了,不要苛責自己,好嗎?看你,想靜養,可是獨自一人更容易自憐自傷,要不……換個環境放鬆下自己?”
“去哪兒呢?”
“看看海,天地的遼闊,會讓你心胸也開闊起來的。”
顏玉微笑:“沒創意。”
阮世昭道:“確實沒創意,不過,有效就好。”
“這是個好主意,只是……現在是冬季,正好是三亞旅遊的旺季,人太多了。國外什麼的,我又太窮……”
“沒必要出國。”阮世昭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你滿意。”
顏玉怔了怔:“不太好吧,總是欠你的情……”
“又和我客氣?顏玉,朋友之間幫忙,理所應當,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實際上也沒什麼麻煩的,我家裡也讓我去那裡好好養一養,帶上你一個也沒什麼。”阮世昭溫言道,“再說了,心情愉悅,身體也好得快一些,早點恢復,早點回公司讓我這個萬惡資本家剝削。”
?
顏玉赤足踩在白得耀眼的沙灘上,微微眯眼,看着碧海藍天,簡直尋不出任何能形容眼前美景的詞。
阮世昭讓她享受了下特權階級的待遇。西沙羣島並未向旅行者正式開放,尋常人想去領略一下美景需要提前申請,極其麻煩。兩人到了三亞,直接在軍用機場乘飛機抵達了永興島,住在西沙工委的小樓裡。
阮世昭雖然在度假中,可是大多數時間都在室內通過網絡處理公司的事,不能時時陪同她遊玩,便拜託島上的工作人員領她熟悉一下環境。
顏玉的方向感極好,很快便熟悉了此地。漫步在椰樹之下,凝視着藍天白雲,碧海銀沙,心中的鬱結雖然被美景化解了不少,可是思念仍然如影隨形,雖然沒有切骨之痛,但是,總歸是惆悵的。
不知程書墨現在怎樣了?
她彎腰拾起一片貝殼,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只見一個人從前面藍綠色的海水裡升起,緩緩向岸邊走來。
心臟頓時劇烈的跳動起來,呼吸似乎也爲之停滯,她怔怔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近,雙足似乎被牢牢釘在了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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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手~~~~熬夜累了,醒來繼續~~~宿命啊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