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十）
“成化窯粉彩？真是好東西”阮世昭端起茶杯，細細查看。
雷紹笑了：“怎麼可能，成化窯的東西多難得，這是雍正年間的仿品。”
阮世昭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說道：“那也算是古董了，話說啊，你也真捨得，拿這樣的好東西日常使用。”懶
雷紹道：“再怎麼古董，也不過是個茶杯罷了，我這是物盡其用而已。對了，老程他們幾個怎麼還沒來？”
阮世昭說：“打電話問問？現在他們要出行可不容易，隨時都要小心翼翼的，那兩個孩子，真是，老程有時候都叫苦，說早知道就不那樣盼孩子了，根本就是兩個鬼見愁！再加上顏玉實在令人驚歎，又懷上了，把老程都要弄得神經虛弱了。”
雷紹忍不住笑：“跟你說個八卦啊，小道消息，顏玉剛懷上的時候，小靜不是去X市辦講座麼。她就住程家，然後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慎聽到兩個人鬧情緒。”
阮世昭身子微微前傾，很感興趣：“快說，吵的什麼？”
雷紹捏着嗓子學女人：“程書墨你這個混蛋！我，我再去外地跑幾趟，弄點成績出來就可以升官了，現在好了吧，你做的孽，我又得靜養了，這升職又要耽擱了！”
“然後呢？”
“老程那個小心翼翼啊，說的什麼，老婆，實在覺得受不住，要不就不要了？顏玉又捨不得了。”蟲
阮若瑜坐在墊子上看了一會兒電視，覺得無趣，便蹬蹬的跑到兩個大人面前問：“雷叔叔，靖遠哥哥和致遠哥哥什麼時候纔回來？”
雷紹摸了摸他的頭：“文阿姨去興趣班接他們了，路上堵車，等一等，若瑜再去看看電視？想看什麼動畫片，告訴叔叔。”
阮若瑜搖頭：“不看動畫片，幼稚！”
雷紹盯了阮世昭一眼：“太像你了，太像你了，以前咱們玩的時候，你也在一邊嫌幼稚。”他伸手拉過阮若瑜，手指摩挲過這張白白淨淨的小嫩臉，說道：“長得也像，性格也像，就是個小世昭啊……不過還好，沒你小時候那麼孤傲，你當時可看不起我和老程了，若瑜和孩子能打成一片。”
阮世昭有些尷尬：“夠了，啥時候瞧不起了？瞧不起我現在會在這兒？”
雷紹笑着遞給阮若瑜一塊糖，阮世昭皺眉：“海藍是不准他吃糖的，怕蛀牙。”
“嘿，想起了，海藍是個爽快性子，若瑜這點像她，真是，把你們的優點都結合了啊。不像老程的那兩個活寶，又淘氣，又太好強，正好把性格弱點給繼承了。對了，你家海藍又怎麼了？天天世界各地跑，比你這個阮總還忙一樣，又吵架了？”
阮世昭嘆了口氣，低頭對阮若瑜道：“兒子，一邊兒玩去，我和你雷叔叔有事。”
阮若瑜撇了撇小嘴，還是乖乖跑一邊去了。
“她現在吵架都懶得和我吵了。”
“你們兩個啊……別總是冷戰，若瑜本來就聰明，你們關係不好，他感覺得出來的。”
“我知道。對了，你現在雖然高升了，可是這學校裡的關係盤根錯節。我聽說那個和你一直不對付的副院長也有點背景，那傢伙……”
雷紹微笑：“他的弱點在哪兒，我很明白，所以你別太擔心了。”
正在說着話，外面傳來了喧鬧聲，有傭人走進來說：“程先生來了……”
兩人連忙起身，阮若瑜已經跑向門口了，程家的兩個小活寶暫時還很規矩，進門換了鞋，乖巧的向阮世昭和雷紹問了好，然後又叫阮若瑜一聲“阮哥哥”。
顏玉扶着腰，被程書墨攙着慢慢走了進來，溫婉的對兩人笑了笑。不施脂粉的臉微微發紅，很是潤澤，眉梢眼角都是一種難言的光彩。程書墨帶着她走到沙發上坐下，又對着兩個孩子道：“程謹言，程慎思，你們兩個別亂跑，規矩點！”
顏玉疲倦的揉了揉額角：“真是的，吵了一路，都不知道兩個兩歲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話可說。”
“哦？都在說些什麼？”
程書墨笑：“謹言說，他是哥哥，要思思聽他的話。思思不肯，問憑什麼他是哥哥，然後又鬧着問顏玉，爲什麼不先生她，如果她是姐姐，那謹言就不敢這樣對她說話了……”
雷紹看着那兩個小玩意跑去糾纏着阮若瑜，把這個安靜的小男孩也感染得瘋了起來，忍不住說道：“程爺爺給他們取名謹言慎思，就是想他們沉穩一些，可是他們用實際行動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程書墨道：“真是的，爺爺看到這兩個孩子胡鬧，從來不管，還樂呵呵說什麼小孩子就是要活潑一些，我小時候敢多動一下，爺爺可不會這麼客氣，這待遇也差太多了。”
顏玉的眼神開始朦朧起來，阮世昭見狀，問道：“困了？”
雷紹連忙帶着程書墨兩人去客房，程書墨看着顏玉睡着，才走下樓，阮世昭問：“我都記不清了，是六個月還是七個月？”
程書墨道：“差三天七個月。唉，這兩個小東西不省心，肚子裡的那個似乎也是個會鬧的，蹬腿伸手的沒有個消停。”
“你也有今天。他們是上天派下來收拾你的，知道不？”
程書墨瞪了阮世昭一眼：“胡扯，我這個當爹的不可能拿兩個小傢伙沒辦法。”
程謹言不知道受了什麼氣，鼓着臉跑過來拉着程書墨道：“思思叛變了！”
雷紹大笑：“我的天，老程，你兒子是天才，兩歲啊，知道叛變這麼高級的詞了！”
程書墨道：“我爺爺給孩子都能說些啥，無非就是他曾經戎馬倥傯的生活。喂，思思又怎麼了？”
“她和阮哥哥合起來欺負我！”
阮世昭咳了一聲，和程書墨走過去，果然見小小女孩兒一洗素日的刁鑽古怪上房揭瓦的鬧騰勁，乖乖的捏着手上的積木，聽阮若瑜講什麼“宇宙起源”。
阮若瑜也不懂什麼宇宙起源，只是看家裡的BBC出的紀錄片，覺得那些絢爛的星雲有趣，所以印象深刻一些，說些小孩腦子中的一些不着邊際的想象，程慎思聽得一愣一愣，一對大眼睛裡滿是迷惑，可是卻亮晶晶的，樣子很認真。
“宇宙是什麼？”
“一個很大，很黑的地方，裝了很多東西……”
“多大？”
阮若瑜伸開雙臂，比出一個很大很大的樣子：“這麼大，不，比這房子大！可能有上海這麼大！”
“上海是什麼？”
“爸爸說這裡就是上海……”阮若瑜的小手指在眉心一揉，這動作像足了阮世昭，“等你再長大一些就知道了。”
“長你這麼大我就知道了？”程慎思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崇拜。
程謹言有些不耐煩的走過去：“思思，玩躲貓貓去。”
“不去，天天和你玩，煩死了，我要和阮哥哥玩。”
“我是你哥哥！你要聽話。”
程慎思拉着阮若瑜的袖子：“阮哥哥比你大，我們都要聽阮哥哥的話，阮哥哥不想玩躲貓貓。”
阮若瑜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盯着程謹言道：“躲貓貓，幼稚。”
程慎思緊張的看着阮若瑜：“我幼稚嗎？”
阮若瑜搖了搖頭，指着程謹言：“弟弟幼稚。”
阮世昭和雷紹笑得直不起腰，程書墨的臉有些黑了。
雷紹樂了半天，遞給程書墨一杯茶，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們兒啊，要接受現實，女大不中留……”
程書墨剛剛喝了一口，聞言立刻噴了出來，咳了半天才緩過氣：“胡說什麼，思思才兩歲！你真是越來越不靠譜。”
阮世昭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毛，看着在客廳另一角吵吵嚷嚷的三個小孩兒，慢慢說道：“其實，這樣也不錯啊……”
程書墨立刻警惕起來，放下茶杯看着他：“什麼不錯？”
“若瑜和思思在一起多開心啊。”
程書墨皺眉：“小孩子當然容易打成一片。”
阮世昭笑起來：“不，我看這兩個有點緣分，思思對靖遠就沒有那麼熱絡。”
雷紹翻了翻白眼：“求之不得，這麼調皮的女孩子誰敢要啊，世昭，你也真膽大，敢把姓程的人招家裡。”
程書墨大怒：“什麼？姓程的人又怎麼了？”
雷紹拿起茶杯，裝成欣賞古董的樣子，悠悠然說道：“姓程的人，沒幾個人鎮得住，至少姓雷的人是無可奈何的。”
程書墨掰了下手指：“我現在就來鎮一下你。”
“別，孩子還在那兒呢，暴力會給他們造成傷害的。”
阮世昭斜眼瞟了下他，拍了拍手，把阮若瑜和程慎思給叫了過來，含笑問道：“若瑜，你喜歡思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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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繼續，昨晚喝酒玩骰子，然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