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細雨連綿,南京城外,細柳萌發了新芽,行道旁長出了綠草,春光正好,若非是這連綿的細雨,城裡的公子小姐也該出門踏青郊遊了,而身處城外的人反倒沒有觀賞這番景緻的心思,不光是因這風光他們早就看膩了,也因爲這春來,正是播種的季節。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一羣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縱馬在大道上奔馳,驚走了不少無聊的雀兒。大路上沒有沒馬蹄的淺草,只有因下雨而變得泥濘的路。這樣跑,要是馬崴了腳,那就是做了大死了,但楚雲歸心似箭,怎願意等着天晴再回京。
但臨近看見南京的城門了,楚雲卻忽的停了馬,呆呆地看起城門來。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立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楚雲此時就是這樣的心情,他離開南京有六年了,在雁門關的六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楚雲也做了很多的事情,不過,他的眼裡沒有寫着滄桑,只寫着疲憊。從雁門關回到京城,他只用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他是馬不停蹄地在趕路,只因爲,他早就想回來了。
四年前,和武蘊兒的通信便忽然隔斷了,從此楚雲的書信如泥牛入海,而武家也沒有再來過信了。楚家倒是年年有家書,但其中並無幾分情誼,楚雲只知道,現在楚鈺發展還不錯,別的,沒了。
但是,爲了抱住皇帝的大腿,楚雲必須要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務,而且,皇帝沒有詔令,他這個奉旨從軍的人敢回京就是找死。一直到兩個月多前,楚雲才利用加急密件給皇帝傳了幾個字。
“楚雲得寶,事關重大,請入宮面聖。”
而這個請求發出後,又等了一個月纔得到皇帝的回信。只有一個字:“準。”
就這樣,楚雲風雨兼程地從邊關用一個月的時間來到了南京城下,但是,要進城了,心態卻有些控制不住了。
楚雲從懷裡掏出明心頭帶綁上,之前爲了鍛鍊自己,能不用這個頭帶的時候,楚雲是儘量不用的,但現在,他的心情需要剋制一下了。
“進去吧!”
楚雲綁好了頭帶,對身後的衆護衛招呼了一聲,便一馬當先地駕馬走向了城門。
“來人止步!下馬驗身!”
守城的兩個小兵兩戈相錯,阻住了楚雲的去路,楚雲與衆護衛一起下馬,揭去了頭上的斗笠,守城的小兵也不禁愣神了一瞬,概因楚雲這張臉太過俊美,雖然染上了一些風塵,略顯着疲態,但這反而讓楚雲更有氣質了。
現在的楚雲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米二的小孩子了,萌正太已經長成帥小夥了,最重要的是身高,楚雲算了一下,自己大概是一米七五吧!作爲一個南方人,這個身高已經算是出衆了。反正,七尺男兒,楚雲是超過了七尺的。
守城小兵一照面便被楚雲奪了心神,很快又清醒過來,問道:“可有路引?”
雖說是風塵僕僕,楚雲卻依然有着貴公子的形象,是以小兵自然是要客客氣氣的向楚雲索要路引,楚雲搖搖頭,一般只有普通百姓販夫走卒才需要路引,權貴都是刷臉的。
不過,楚雲這張臉在京城沒被人認識,所以,刷臉失敗。
楚雲一開始也沒想過刷臉,之所以下馬,是因爲京城之中是禁止奔馬的,除非是執行特別公務的暗影,無人敢在京城裡面縱馬的。
隨手扔出一塊令牌,那小兵接過,便慌張的讓開了路。
楚雲給他看的自然不會是暗影衛的令牌,不是能調動隱衛的那塊,只是一個指揮使的令牌而已。六年的經營,楚雲已經穩穩地抱住了皇帝的大腿,雖然沒有和皇帝見過面,但他做的事情,都是直接呈報給皇帝看的,這一層關係,很多人想求都求不到。
而這次回京,楚雲跟皇帝說的是回京獻寶,名義上是受不了邊關寒苦,從雁門關辭職,嗯,其實他早就只是掛名看城門而已,實際上,這些年他幾乎都把大燕境內走了個遍。商隊所到之處,都有楚雲的足跡,也只有這樣,楚雲纔能有給皇帝看的寶貝,才能被獲准回京,不然的話,楚雲還不知道要在邊關呆多久呢!而楚雲真正的目的,當然是回京城娶媳婦兒唄!
那時候和武國公約定的是七年內回來,但是,能提前一年回來不好麼,爲什麼一定要踩着點呢?
楚雲比較習慣給自己留一些空餘的時間,就算有什麼變故,也不會措手不及。
城門衛把路讓開之後,楚雲就和護衛們牽着馬進京了,闊別京城久矣,楚雲覺得一切都很新鮮,所以一時也不急着回楚府了,正好雨也停了,楚雲便沒有再把斗笠戴上,便從容地牽着馬在街道上走動着。楚雲的護衛隊伍算是比較龐大的,有五六個人,這麼多人牽着馬在街上走,很容易引人圍觀,楚雲也是發現自己回頭率有點高才覺得有些不妥,心中暗想,這京城還有的是時間看,不如回家看看吧!
楚雲再次上了馬,本來他是不想用特權的,但他也不想一直這樣步行回去。京城很大,從城門到楚家,還有很遠的一段路,這步行回去也太累了。呆會駕馬慢一點就是。
按着記憶中的路線,楚雲輕踢馬肚,這馬兒也懂主人的意思,跑得並不快,然而,在一個轉角處,一匹神駿的白馬忽然衝出,這速度,楚雲根本沒有辦法閃避,楚雲只見到白色的馬,還有那馬背上紅色的身影,頓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這似乎是上天了吧!
楚雲內心簡直一萬句臥槽,之前還說京城沒有人敢縱馬,結果,他就被別人家的馬撞飛了,但是,他好像沒有摔着?
等了許久還沒有痛感傳來,楚雲感覺腳尖是沾了地的,身上的衣服卻被人扯着,楚雲睜開眼,發現自己離地面估計也就只有二三十公分了。
還好,沒摔就行。
楚雲正想伸手撐一下地呢,冷不防,背後的拉力消失了。
吧唧……
楚雲俊美的臉到京城還沒有給武蘊兒看過,就先和京城街道的青石板來了次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