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般的投資人來說,大腦的數據量太大,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有什麼進展。
不過數字集團對數據的處理能力,何乾深有體會,腦機公司之所以接二連三的取得突破,一方面在於科研團隊,另一方面就在於總部提供的技術支持。
何乾之前還有懷疑,後來智能音箱一出,才恍然大悟。
對於現階段的人工智能來說,數據處理,正是它的強項。
甚至何乾還有進一步猜測,目前推出的小智,應該不是公司掌握的最先進智能。
在集團總部神秘的“藍色大腦”實驗室,有更驚人的成果。
也許下一步會有強人工智能的誕生。
趙子明對於何乾的敏捷反應,很是滿意。
能從記憶芯片聯想到腦機接口,進而關心對方的實驗進展,瞭解到項目困境,馬上下定決心,和自己聯繫,這種素養,超越了一般的實驗室老闆。
何乾甚至查閱了資料、詢問了法律顧問。
雖然伯格教授的研究領域很前沿,但是實用性太差,不涉及國防安全,數字集團可以作爲項目投資人。
關鍵的問題在於伯格教授沒有意願來國內工作。
雖然中國經濟騰飛,各種環境都可以與美國相媲美,但伯格教授作爲土生土長的盎格魯撒克遜人,這輩子都沒出過國,想讓他來離開故土,幾乎沒有可能。
至於第一筆投入的資金數額,不過是千萬美元,倒並不是太重要。
何乾之所以連夜打電話,還有一個原因。
有其他人盯上這個項目了。
日本人在美國科技圈的勢力很大,耳目衆多,伯格教授的項目雖然看不到盈利逾期,但前景不錯,花個幾百上千萬,並不是多大的事情。
何乾本來想和伯格周旋兩天,看到這種情況,立馬妥協了,顧不上老闆休息時間,直接越洋電話打回來。
趙子明沉吟了下,遲疑不定。
即使小訊在手,對於記憶芯片,他也沒多少把握,畢竟人腦的複雜程度遠遠超乎想象。
如果說腦機接口還只涉及大腦的外在功能,那記憶芯片已經深入到大腦內部。
關於大腦,有一個著名的比喻,特別形象,說大腦就是一個“三磅重的宇宙”。
要知道,人類大腦神經元的數量將近1000億,這個數字就和銀河系中恆星數量一樣多。
而我們之所以能完成像“思考、想象”這樣的複雜認知行爲,都是源於這個龐大的神經元網絡。
每當我們有一個想法,至少有幾百萬個神經元在大腦裡被激發,這個狀態就像從飛機上俯瞰夜晚的城市一樣,龐大、閃耀、震撼。
《紐約時報》曾經刊登過兩張照片,一張是小老鼠大腦神經元網絡,一張是宇宙的星系,兩張照片並排放在一起,竟然驚人地相似,簡直難以分辨。
腦科學和神經科學家們,有一個特別宏大的想法,叫人類連接組計劃。
這個計劃就是要給大腦宇宙裡所有的神經元的排列方式,繪製出一幅精準的地圖,就像標註出太陽系裡木星、火星、水星的位置一樣。
哈佛、加州大學、麻省醫院這些全球頂尖的學術和醫療結構,都參與到這個計劃裡來了。
項目從2010年開始做,本來計劃是5年完成,但以眼下的進展,2020年也不一定成功。
大腦的複雜性遠超乎人類的想象。
何乾在郵件裡判斷,日本人應該也只是興趣而已,不一定會落到實處,但他並不敢賭,只能讓老闆拿決定了。
趙子明將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開始給何乾回覆。
困難清晰可見,稍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在這上面抱有希望,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不過,這一路走來,還不都是在賭。
只有瘋子,才能改變世界。
今時今日,趙子明的初心始終未改。
錢,他掙得已經夠多了,在可遇見的未來,財富還會繼續膨脹,直至一個天文數字。
權勢,隨着事業發展,相互促進,相互影響,在將來的某一天,他會成爲宣傳中的人物,無數人仰望的存在。
女人,不過是調味品罷了,環肥燕瘦、萬紫千紅都已閱遍。
如果說趙子明還有什麼追求,那就是改變世界的初心。
當“同意”信息發出後,趙子明心下涌起一股豪情,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如果記憶都可以用芯片的方式備份和儲存,那人類的意識呢?情感呢?
如果記憶、情感、意識都可以轉化爲電子信息,儲存在芯片中或者上傳到雲端,是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在數字世界實現永生了呢?
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一個行爲能夠複製,非理性、非客觀的情感怎麼轉化爲電子信息呢?
根據何乾給出的資料,這一切還真有可能。
美國西北大學的莫蘭-瑟夫(Moran Cerf)提出“感覺分離(sensory decoupling)”的概念。
“感覺分離”是說,你的體驗和你的感覺,沒必要非要綁定在一起。
比如說吃巧克力,可以利用腦機接口,直接給邊緣系統輸送一些數據和算法,邊緣系統收到數據,就有了“吃到巧克力”的感覺,獲得了吃巧克力的樂趣和快感,但現實中根本不需要真的吃下一塊巧克力。
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快樂或悲傷都可以被分離。
同樣的,現代認知科學認爲,我們的自我認知系統並不是人類發展早期,甚至人類之前就有的東西,而是在不斷進化中產生的。
自我認知系統並不能直接知道我們心情的好壞,它是通過綜合我們的生理特徵進行判斷,因此,有時會產生誤讀。
這樣一來,情感、意識之類的東西,很容易被破解,被備份、儲存。
真到了那時,數字永生就不再是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