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修好了門,順手拉過頭髮湊到鼻腔下一聞,好像也沒那麼臭嘛,這些人真是過慣好日子了。
她笑眯眯地回到牀上繼續養神,途中發現好幾撥人窺伺,也假裝不知道,由着他們去鬧。
晚飯照舊由給她送洗澡水的婆子送來,婆子的臉色有些詭異:“吃吧。”
禾苗探頭一瞧,一碗白切雞,一碗米飯,一碗青菜,看上去還不錯。
耳朵聽見不遠處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看到幾個身影在門外迅速閃過。
當即把筷子塞給婆子:“我不想吃,嬤嬤幫我吃唄。”
婆子堅決拒絕:“我怎能吃你的東西呢?不要,不要。”
禾苗逼着她吃:“你是看不起我?就不怕將來我一飛沖天,把你弄死?”
婆子苦哈哈地道:“真吃不下去”
話音未落,就被禾苗塞了一塊雞肉在嘴裡。
婆子臉色大變,迅速吐出,“呸呸”地吐個不停。
禾苗抱着手臂冷眼旁觀,嗤笑:“嬤嬤真是了不起,就連雞肉都入不得你的口,這得吃龍肉呀。”
婆子有苦難言,去找茶水漱口。
手剛碰到茶杯,就被禾苗按住了,禾苗斜睨着她,惡意地道:“不如,我再餵你吃兩塊雞肉?”
婆子一臉便秘的表情:“不吃,老婆子天生不愛吃肉!”
禾苗一手抓住她,一手端起青菜往她嘴裡倒:“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婆子拼命掙扎,可惜根本不是禾苗的對手,被塞了一嘴的青菜,臉都綠了,見禾苗不肯善罷甘休,便哭了:“饒命呀,我都是被逼的。”
禾苗鬆手,冷笑:“重新給我拿乾淨的來。我不管誰逼你,我只找你,下次可沒這麼好運了,直接把你揍成豬頭。”
在飯菜裡做手腳?也不看看她是誰,軍隊裡頭搞鬼整人的事兒多了去,她哪天不看好幾場?
婆子哭着走了,藏在門外的幾條人影也跟着消失無蹤。
過了一會兒,換了另一個人給她送飯,陰陽怪氣想威脅嚇唬她,禾苗直接把湯扣到了那人頭上。
她嚷嚷着說:“我可是要伺候殿下的人,你們弄不死我就別得罪我。”
這話很起了些作用,後面送來的飯菜像樣多了,她挑挑揀揀的吃了,一副欠揍的樣子。
到了夜裡,她也不出去晃悠,倒頭便睡。
門悄無聲息地被打開,一條人影閃進來,慢悠悠摸到門邊,掀開帳子。
一道寒光閃過,一把鋒利的軟劍準確無誤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禾苗冷笑:“姓顧的,半夜做賊想幹嘛?”
顧舟舉着手認輸:“別,我是來看看你。”
禾苗道:“誰知道你是不是來害我,畢竟白天你已經害過我一次了。”
顧舟苦笑:“我不知道是你。話說你這麼囂張,就不怕被召幸,然後暴露嗎?”
禾苗收回軟劍,不屑地道:“不是有你們這些粉頭在嗎?她就算聽到有我這麼一個人,也會被你們勸得打消念頭。”
顧舟氣死了:“誰是粉頭?粉頭是形容男人的嗎?”
“哦,那就是面首。”禾苗從善如流:“你真的伺候她了呀?”
顧舟趕緊辯解:“纔沒有,我長得又不像他們,我是負責伺候那個七郎的。”
“哦”禾苗意味深長:“原來長得醜,就連面首都不配做呀。”
顧舟被她氣得笑了:“我不過是無意中惹了你,你用得着這樣毒嗎?”人家也沒那麼醜吧?無非就是眼睛小了一點而已。
禾苗道:“我本可以安靜低調地辦正事,卻被你破壞了,你說我該不該生你氣?”
“該該”顧舟趕緊順毛,“我們來談正事,你是爲了閩侯一事而來的吧?”
禾苗收了玩笑之色:“你有什麼發現?”
顧舟搖頭嘆息:“我一直覺得此事多有疑點,因此一直潛伏在此,多方查找,奈何一無所獲。你要有準備,不要心存僥倖。”
禾苗心涼了一半:“我知道,若真是那樣,我便報仇。”
顧舟道:“我查到他們的安埋之地,機會合適時帶你去看。”
二人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各自分開。
接下來的幾天,禾苗又打發了好幾撥明裡暗裡來挑釁的人,她囂張跋扈的名聲是傳出去了,沒人敢招惹,也沒人理睬她。
漸漸的,就連送飯的人也沒有了,住的小院子裡更是住進來一大羣粗使僕從,成日吵吵鬧鬧,讓人不得安寧。
禾苗也不急,自己跑出去找吃的,大宅子裡捧高踩低是慣例,但是爲人兇殘卻是不管走到哪裡都被忌憚。
她竟然也就混了下來,成爲昭王府一個理所當然的存在,只是要想再被召幸什麼的是不可能了,她被專司魏紫昭後院之事的管事、以及衆面首一起封殺。
禾苗得意洋洋,大隱隱於世,就是這麼個道理了。
她洗乾淨頭髮衣服,哪兒得哪兒鑽,和人賭錢喝酒,無所不爲,很受下等僕人的喜歡。
只是仍然沒有機會往更重要機密的地方去,也沒見着魏紫昭,更無從打聽到有用的信息。
十天之後,機會終於到來,酈**隊向靖中發起了第一次進攻,魏紫昭奉命掛帥,前往鐵碑嶺迎戰。
禾苗既興奮又惆悵,興奮的是魏紫昭走了,得用的人手也會帶走,方便她查探惆悵的是,準備了那麼久,這場大戰她始終沒有遇上。
當天夜裡,顧舟來找她,二人簡單地交談之後,悄悄出了昭王府。
站在昭王府附近的一座民宅樓上,顧舟向她描述當時的場景,再領着她去了一座荒廢的宅子。
“這裡是魏紫昭早年被囚禁的地方,她在裡面建了一座百花臺,說是不再追究當年的事,以鮮花代替鮮血。實際上這裡的鮮花全是用死人做的肥料。”
百花臺上長得最好的就是徘徊花,盤盤繞繞,將整個花臺湮沒,時值花期,徘徊花怒放,暗香襲人。
與此同時,一股子難聞腐臭的味道也隱隱散發出來。
顧舟指着最大那棵徘徊花,輕聲道:“聽說,就是埋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