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不敢耽誤立刻派司機去把方暖接到醫院來。
方暖進病房看到顧汐縮在牀頭把自己裹成一團,瞳孔都驀然縮緊了。
她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像是三年前那場噩夢又重演了。
蕭言走過來,正想說些什麼,方暖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會兒你最好能跟我解釋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蕭言啞口無言,之前聽到方暖在電話裡的那一聲質問,他就知道……自己之前堅持讓顧汐去警局的那個決定,錯了,大錯特錯。
方暖把包隨手放在一邊,快步走到顧汐身邊。
顧汐感覺有人靠近,立刻挪着身子想要避開。
方暖走過去,伸手在她的背上輕拍了幾下,節奏和力道,每一下都不同。
“汐汐,我是暖暖,這是我們定好的暗號,你還記得嗎?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方暖說着伸手慢慢拉開她身上的被子。
蕭言在一邊緊張的看着,這次顧汐竟然真的沒有反抗,任由方暖把被子拉下來,扶着她躺好,把被子鋪平蓋在她身上。
顧汐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眼神也有些渙散,似乎在出神。
“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睡,不用怕,你已經從那裡出來了,你看,我在你身邊陪着你呢。”方暖想要握住她的手,看到她右手那被鮮血浸紅的繃帶,她身子都猛然繃緊了起來。
再開口,聲音都格外的嘶啞:“汐汐,不疼了,都已經過去了,沒人敢再打你了,你安心睡,我會一直陪着你。”
剛纔那一番折騰,顧汐是真的累了,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
方暖確定她已經睡熟了,這才起了身。
夜希立刻過來給顧汐處理好傷口,重新把輸液管給她紮上。
方暖見顧汐情況已經穩定了,大步走到蕭言面前,眼眶微紅,咬牙問着:“蕭總,你這會兒總該給我個解釋了吧!”
蕭言轉頭朝顧汐看了一眼,抿了抿脣:“別打擾她,我們去隔壁談。”
蕭言吩咐冷焱在這邊守着,有什麼事立刻通知他。
他帶着方暖去了隔壁的休息室,親自給方暖倒了杯茶,方暖卻並不領情。
“直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她的傷是怎麼來的!還有,到底是哪個混蛋把她送到了警察局!她是你妻子,你都不知道要護着她嗎?”
蕭言握緊了手裡的杯子,開口,聲音格外的嘶啞:“是我……讓她跟警察去警局的。”
方暖突然噎住了聲,半晌後,猛地笑出聲來:“你讓她去的?那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不要去那裡?”
蕭言閉上眼睛,感覺心臟都被攥緊了,艱難的出了聲:“有。”
“有你還讓她去!”方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來。
她顯然是快氣瘋了,咬牙握拳一圈圈的在屋裡就繞着圈,像是有滿肚子的火沒出泄。
最後目光落在蕭言身上,她冷笑一聲,突然安靜了下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她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蕭言擡眸看她。
方暖譏誚的勾着脣,想了想,問道:“康榮華那事兒,你已經知道了是吧。”
蕭言點頭。
“康榮華被抓之後,你知道她是怎麼從康榮華家裡出來的嗎?”方暖的聲音異常的冷清,“警察去康榮華的那處公寓查他的經濟犯罪的證據。那時候她被下了藥,光着身子被扔在康榮華家的牀上,你覺得,警察會認爲她是什麼人?”
蕭言猛地變了臉色,上次顧汐只說,是因爲他的緣故,她沒有被康榮華糟蹋,但後來的事,她一點兒也沒提。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抗拒去警察局,竟然還和這件事情有關。
“警察認定,她是康榮華的情婦,把她帶回了警局裡,審訊。讓她交代,她到底是康榮華的什麼人。她顧忌着顧家畢竟養她長大,沒有把顧家賣她的事供出來。只咬死了說,她不認識康榮華。”
方暖說着也不禁啞了聲音:“她那人,一向心腸軟,顧家人那麼多年從來沒把她當人看過,她卻還顧念着情分。她那時候還天真的以爲,她只要守住了秘密,顧家爲了保住顏面也會把她給保釋出去,可她低估了顧家那幫畜生。”
“顧家人給警局塞了錢,他們想讓她因爲意外,死在拘留所裡,永遠別出來。”
蕭言手裡的杯子脫手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方暖只冷冷瞥了他一眼:“蕭總這樣的世家太子爺,應該不知道拘留所是什麼樣的吧?他們是不想讓她走的,但她硬是挺住了,最多刑事拘留37天,她熬過來了。”
“顧家的那些人,不肯認她,她從拘留所裡出來,也不肯再讓她進顧家的門。我把她接回我家的時候,她渾身都是傷,就跟現在這樣子根本沒區別,見到任何陌生人,都會當成敵人一樣戒備着。”
“後來總算是認出我了,可還是不吃不喝不說話,整天呆坐在那兒出神。我只能趁她睡着的時候,給她輸營養水,纔沒讓她把自己折磨死。她那時候,是真的不想活了。”
方暖說到這兒的時候,像是想到什麼無比可笑的事,冷笑道:“你知道,她後來,是怎麼好起來的嗎?”
蕭言抿脣沒應聲,只緊凝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方暖譏誚的開口:“是因爲你!”
“那時候爲了讓她好起來,我每天堅持和她說話,給她念新聞。那天我正好唸到你舉報康榮華,把他扳倒,康榮華倒臺,連帶顧家的公司也受了影響。她突然就有了反應。”
“我念過之後她拉住了我的手,一直盯着那報紙。我又給她念了一遍,她破天荒的開了口,指着報紙上你的那張照片說‘暖暖,是他救了我的命’。”
“你知道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嗎?你等於是她的救世主,是她的救命恩人!”方暖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都啞的帶了哭腔,“知道她是嫁給你的時候,我就明白,她是在報恩,但是我以爲你們能幸福的!”
“可是你又做了什麼!你本來是她的信仰是她的依靠!可現在,是你又親手把她推到了那個對她來說如同地獄一樣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