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夜汐
她從小就養過妖怪了, “怪不得……你看到我們之後那麼……從容……現在還養的那麼順手……”
聽到夜汐說自己養妖怪養的順手，戚文曰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雖然你們是妖怪, 我現在可是把你們當人類養着的啊。”他們以人形示人, 除了有第二形態和有妖力之外, 就是人類了吧？
“人類？”夜汐怔怔的看了一會兒戚文曰, 卻還是撇撇嘴笑了：“人類很擅長油嘴滑舌, 總是表裡不一。”
戚文曰也不否認，視線看向書架上的那幾本書，那麼久的書留到現在算不算個奇蹟, 爸爸媽媽如果曾經真的住在這裡過，那是不是表示, 這些書爸爸媽媽也看到過, 而自己脖子上面帶着的那個項鍊, 也是爸爸媽媽他們留下來的？
戚文曰稍微一琢磨，覺得有點牽強, 項鍊可能早就有，就好像那書一樣，而爸爸媽媽他們是有很可能全都見過的。
自己想問題，就有點忽視了夜汐，感覺到吸進肺中的空氣不再是涼絲絲而是暖暖的, 戚文曰擡起頭, 就看到夜汐的臉近在咫尺。
戚文曰不覺得自己膽子很小, 可是, 總是被他們這麼忽然毫無聲息的靠近, 戚文曰驚得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而夜汐的雙手伏在椅子上，近距離的看着戚文曰。
心臟被嚇得嘭嘭亂跳了好一陣，戚文曰看着兩個人的距離詫異的開口：“你……幹什麼？”
“我說了，我要讀心，只能看着對方的眼睛纔可以。”夜汐趴在戚文曰眼前，望進戚文曰的眼睛裡。
“讀心？”戚文曰看書的時候是見過的，就是內心的想法都會被人看到，就感覺自己只能當透明的，一點隱私都不能有，不想被任何人窺探到自己的秘密，戚文曰伸手推開夜汐：“你們不要太過分，就算你們有異能，也不能用來窺探別人的隱私。”
“你心虛了？怕我看出你剛纔說的話其實是在說謊？”自己好歹是妖怪，怎麼可能被一個人類女孩說推開就推開，不過她瞥開視線，自己是真的無法窺探她的隱私就是了。
“你懂不懂什麼叫公平？”推不開夜汐，戚文曰伸手，遮住夜汐的眼睛，與其自己閉眼睛，不如遮住他的眼睛：“爲什麼我什麼事情都不問你們，你們卻什麼事情都要問我？你們好歹有異能保護自己，我和小辰有什麼？爲什麼在你們看來，好像我就該什麼都老實交代，就該伺候着你們，而你們就玩你們的神秘？要論傷害，我和小辰不是的處境纔是危險的，不是嗎？”
“因爲我們不可能傷害你和小辰。”在聽到小辰說了他們爲什麼必須住在這裡之後，自己相信，不管是自己，還是火狼他們，都不可能再傷害這兩姐弟，更何況，大家離不開這裡，傷了他們，就意味着四個妖怪都要餓肚子。
就算是妖怪，也有感情也有理智，怎麼可能傻到斷自己的後路。
“那我還說我不會傷害你們，你們怎麼不相信？”戚文曰鬆開手，氣沖沖的看着面前的夜汐，兩個人的視線相觸，戚文曰的視線裡沒有絲毫的畏懼與心虛：“信任是相互的啊，你們說不會傷害我和小辰，我選擇相信，所以什麼都不問你們，就算那天看到家裡變成那個鬼樣子，我也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我也說我不會傷害你們，爲什麼你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我？”
夜汐愣神，她是真的生氣了……
戚文曰的眼睛裡面波濤洶涌，夜汐透過戚文曰的眼睛，看到了小時候的戚文曰。
那時的戚文曰還很小，在幼兒園裡和小朋友玩，就像所有的孩子在小時候都喜歡看動畫版的西遊記一樣，幼兒園的小朋友也總是在一起玩的時候談論這個話題。
當大家說妖怪都是壞蛋，會吃小孩子，一定要全部消滅掉的時候，戚文曰卻走上前然後跟小朋友們說：“其實妖怪也有好的。”
“好的，誰啊？”小朋友們好奇。
“我們家的小貓月兒就是一隻好妖怪。”戚文曰回答，“所以，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壞蛋。”
“你見過妖怪？我們不信，”大家起鬨，圍着戚文曰：“你騙人。”
“我沒騙你們。”戚文曰氣的鼓起兩腮。
“那你們那隻妖怪會說話嗎？”
“……”戚文曰搖搖頭。
“那你們家那隻妖怪能變成人嗎？”
“……”戚文曰又搖搖頭。
“那它能飛嗎？”
“……”戚文曰再次搖搖頭。
“說謊精，”其他小朋友嘲笑的開口，“我們纔不信你家有妖怪。”
“就是就是，如果有的話，我們就找爸爸媽媽去把它除掉。”
原本還想反駁幾句的戚文曰聽到他們說要除掉月兒，於是把內心的話全都憋在了肚子裡。
一個小小的身影被大家遺棄，大家一邊說戚文曰是個騙人精一邊離開去別處玩了。
回到家的戚文曰抱着在樹下窩着的月兒，那時的月兒脖子上面還沒有鈴鐺，還是一直野生的貓妖，“月兒，爲什麼他們不相信你是隻好妖怪呢？”
“喵。”月兒喵喵叫。
“你是不能說話，也不能變成人，也不能飛，不過你應該是妖怪吧？能隱身，能用法術偷我們家的東西吃，還能聽懂我說話。”戚文曰開口，看到貓兒點頭，戚文曰今天的鬱悶心情消散不少：“他們說，要是知道你是妖怪，就要除掉你，我以後都不告訴別人你的事情了，你一直留在我家好不好，我保護你。”
“喵”月兒高興的叫了一聲，在戚文曰的膝蓋上蹭了蹭。
夜汐從戚文曰不躲閃的眼神裡看着那段過去，看着月兒在戚文曰的照顧下高興的生活，看着月兒會經常半夜出現，去幫一個人住的戚文曰蓋被子，看戚文曰經常抱着月兒一起盪鞦韆。
在戚文曰的父母知道月兒的事情後想要收掉月兒時，戚文曰是怎麼跟父母求情……最終在月兒戴上那隻鈴鐺之後，成了戚文曰家裡的一隻家貓。
“信任……是相互的？”夜汐問戚文曰。
“當然。”戚文曰回答完，看夜汐慢慢的挪開視線，挪開身體，慢慢的直起身，戚文曰才得以鬆口氣。
“我叫夜汐，”夜汐補充，“是人類和妖怪相戀生下來的半人半妖。”
“半妖？”他的名字，進門的時候就提到了，只是他居然是半妖……戚文曰上下打量了一下夜汐，“火狼是狼，樂兒是貓，那你是？”
沒有回答，夜汐身上出現一層光暈，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隻有着金色皮毛的狐狸，狐狸的皮毛富有光澤，透着種柔柔的感覺，戚文曰蹲下身，慢慢伸出手，在夜汐驚訝的注視下，摸了摸夜汐的腦袋：“你父親一定是個很帥很帥的狐狸，你的母親也一定是個大美人吧？”
夜汐一寒，她看着自己，怎麼就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呢：“是，我的父親有着比我更加耀眼的皮毛，變成人形是也有着很英俊的外表。我的母親……”
“我不是說這個，”戚文曰摸摸夜汐的腦袋，金色給人扎眼的感覺，然而它的毛卻很柔軟：“我是說他們的心，你們被封印那麼久，現在卻還那麼仇視人類，那你們封印前，一定和人類的關係很惡劣，可是，你的父母卻生下了你，他們很厲害，是不是？”
“！”夜汐一怔，漫長的歲月裡，自己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爲作爲半妖身份出現的自己，妖族容不得自己，人類更不敢收留自己，尷尬的身份讓自己難以容身，所以，自己想的最多的問題是自己要怎麼才能活下去，偶爾會想的問題是，自己爲什麼要以這種尷尬的身份被生下來，“你覺得……他們很厲害？”
“不厲害嗎？”戚文曰反問：“妖怪如果心心念念想的是怎麼吃人，那你的父親遇到你母親的時候爲什麼沒有吃她？人類要是真的都恨妖怪，你母親爲什麼還要把你生下來呢？你的父母是很特別，很厲害的。”
“……”變成狐狸的夜汐往戚文曰的身邊靠了靠，嗅了嗅她身上的氣息，很安心，很溫暖，像是幼年的自己以狐狸原形生活在母親身邊時一樣，幼時的自己沒有變身的能力，所以，都是睡在母親的身邊，每晚都嗅着母親身上的味道。
母親每天晚上都會跟自己講，總有一天，人和妖怪是能和平共處的，夜汐，你和我一起等，好嗎？
那是母親的心願，她一直等着那一天，只是直到她去世，也沒有等到這一天。
身體一下子變成人形，戚文曰和夜汐再次四目相對，原本摸着狐狸頭的戚文曰，轉而變成摸着夜汐的頭，變成人形的夜汐，體型大了整整一倍，哐噹一聲，戚文曰原本因爲他忽然變身有些後傾的身體支撐不住，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心裡一沒着落，隨手一抓，就抓到了夜汐長長的金色秀髮，然後被扯得呲牙咧嘴的夜汐就趴到了戚文曰的身上，痛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你摔倒爲什麼還要帶上我？”夜汐揉着自己的頭皮，剛纔那種傷感的氣氛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也不想啊，”戚文曰推推夜汐，讓他走開：“那誰摔倒的時候不會想要抓住點救命稻草啊？”自己這多真實啊，正好抓的是‘草’，還是一縷金草。
“你知不知道，妖怪的毛拔起來會要命的，尤其是我這種半妖。”自己脫毛無所謂，要是被拔毛，會痛死的。
“對不起還不行嗎？”戚文曰又努力的推了推夜汐，猛一靠近夜汐的脖頸，戚文曰一愣，隨即掰着夜汐的臉看向自己，十分嚴肅的問：“你多久沒洗澡了？”
“從封印到現在……幾百年了。”夜汐回答完，聞了聞自己身上，還好啊，沒什麼特別的味道。
果斷的推開夜汐，戚文曰爬起身，拉着夜汐的手讓他站起身，然後直接帶着他去了一樓的浴室，“進去洗澡。”
火狼他們都聚在一樓，看到戚文曰拉着夜汐的手下來，衆人一寒，這感情進步太快了點。
聽到戚文曰要夜汐去洗澡，大家又一寒，最先回神的火狼想起自己被小辰推着去刷牙的經歷，笑了：“原來臭的不是隻有我。”
“我洗澡都是在河裡……”變成狐狸原形，在河裡洗澡，而不是以人類的姿態，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裡。
“別那麼多理由，”戚文曰推着夜汐進去，回頭看向火狼他們：“你們全都要洗，一個也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