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三緘其口
後院裡,街道辦主任將錢交給徐慶後,帶着人也走了。
此時後院裡,只剩下大院衆人。
因爲已經晚上,又是大冬天的,衆人也陸續散去。
很快大院就在漆黑的夜色籠罩下,歸於寧靜,唯有冷颼颼的冷風在咆哮,刮動院裡的雜物發出格楞楞的響動。
徐慶帶着媳婦靜紅和丈母孃回到家時,躺在炕上原本熟睡的小鴻志這會兒醒了過來,哼哼地爬到馬靜紅的身邊,努力地想要站立起來。
一雙粉嘟嘟的小手,不斷地攢着勁兒,想要保持平衡,用力哼哼一聲,竟真的站住了,天真的小眼睛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好像他幹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當然了,這是他自己獨自第一次在沒人幫忙的情況下,自個就站了起來,自是一件了不得的壯舉。
馬靜紅眼眸裡露出驚喜,因吳秀英和曹小軍母子導致的低落心情,在兒子帶來的驚喜之下,暫時消散無蹤。
而吳秀英去了哪裡?人到底有沒有事,靜紅不知道,徐慶也不清楚。
晚上臨睡前,馬靜紅母親抱着小鴻志去了隔壁小屋,徐慶和靜紅躺在暖呼呼的炕上,小聲說着話。
“慶哥,今天我和麗華在團裡問了其他人,她們都說沒見着秀英,她一天沒上班,太讓人擔心了。”
徐慶聞言,沉默不語,摟住靜紅,思索片刻道:“過兩天再看看,實在不行,我找人幫幫打聽打聽。”
“嗯,只好這樣了。”
轉過天,之後的一連三天時間,徐慶都沒聽到任何關於吳秀英的消息。而馬靜紅工作的文工團,跟吳秀英家裡聯繫了一下,結果,吳秀英並沒有回她父母家。
徐慶把最近四九城的報紙全都各買了一份,仔細查看後,沒見着有有關吳秀英發生意外的報道。
這讓他和靜紅安心不少。
畢竟吳秀英沒想不開尋短見。
之後,徐慶託人到處打聽,但四九城內是仍舊一無所獲。
再之後,徐慶只好擴大範圍,讓人在四九城以外的地方繼續打聽。
只不過,時間一晃,一個多月過去,幫徐慶打聽的人,還是沒帶回一丁點的消息。
好似吳秀英這個人,人間蒸發了。
沒辦法,這年頭信息交流本來就不暢通,徐慶縱然是讓幫忙打聽的人瞧過吳秀英的照片,可茫茫人海,想要找一個人出來,無異於是海底撈針。
然而,在即將馬上過年時,馬靜紅突然收到吳秀英寄給她的一封信,總算是知道這個死丫頭還活着,最起碼人依舊活蹦亂跳,這讓她徹底放心了。
至於馬靜紅收到的那封信,並沒有告訴曹小軍那個混蛋。
因爲吳秀英在信中明確說了,她不會再跟曹小軍過,也不想讓曹小軍知道她的行蹤,她對他已經徹徹底底的失望透頂。
因此,馬靜紅對吳秀英的消息三緘其口。
除了惠麗華等關係好的姐妹外,誰都沒再說。
惠麗華她們也沒任何人選擇想告訴曹小軍。
畢竟曹小軍之前對秀英家暴過多次,在這件事上,她們達成了一致意見。
而這件事,這纔算就此打住。
不過快過年了,在大學深造的徐愛國和徐豐銘以及小丫頭,三人放了寒假,回到了大院。
徐慶丈母孃就沒再留在大院這邊,繼續幫女婿和閨女照顧小鴻志,而是回到了她自個家。
值得一提的是,前不久,馬解放媳婦,也就是徐慶同辦公室的吳月梅,有了身孕。
這算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除此之外,徐慶師父老張的閨女張珍蓮,上週結婚了,男人是個老實本分的五金廠工人。
徐慶帶着靜紅抱着兒子,一家三口還去喝了她的喜酒。
婚宴酒席掌勺的人,自然是傻柱。
傻柱瞧見老張最後一個閨女都出嫁了,心裡更是羨慕的要命。
只不過傻柱是羨慕,而趙二愣子,則是嫉妒的後槽牙都能咬碎。
趙二愣子可是對老張的六閨女張珍蓮,一直有意思。
奈何張珍蓮對他是沒一點感覺,而且老張也不願意自個閨女嫁給趙二愣子這個愣種子。
換做別的徒弟,老張都會考慮一下,可趙二愣子,老張就一句話,想都別想。
誰讓趙二愣子總喜歡幹那些出洋相的事情,以前帶他學徒的時候,老張可沒少幫他擦屁股。
好不容易把趙二愣子教出師了,老張可不想讓他當自個女婿。
那往後在廠裡還不讓人笑話死。
趙二愣子因爲這件事,差點跟老張鬧翻臉。
好在有徐慶在,趙二愣子沒敢在張珍蓮出嫁那天鬧事。
不然的話,依着趙二愣子那做事沒有絲毫規劃,想一出就幹一出的心性,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而趙二愣子之所以見到徐慶,沒敢瞎折騰,則是因爲,徐慶當初可是沒讓李主任將他從廠裡開除。
不管怎麼說,二愣子還能留在廠裡,完全是徐慶的功勞。
不過話說回來,他差點丟工作,其實也是因爲徐慶。
但那件事,說起來並不怪徐慶,而是他趙二愣子自個輕信了李主任的話。
當時李主任一心要跟徐慶過不去,趙二愣子這個愣種子,被簡單一拉攏,就被李主任利用來針對徐慶。
可結果,趙二愣子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搞得李主任這個廠裡‘G委會’一把手,對他是打心眼裡的厭惡不已。
趙二愣子還能繼續在廠裡上班,保住飯碗,哪能不對徐慶感激。
再者,徐慶當初剛進廠的時候,曾與趙二愣子‘打’過交道。
趙二愣子即便是想要大鬧張珍蓮出嫁,也得在心裡好好掂量掂量。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眼下,徐慶在自家大院,抱着兒子,正坐在老太太家的隔壁小屋,跟二弟愛國聊天。
小丫頭一早就和馬靜紅還有豐銘上街置辦年貨去了,家裡就只留下徐慶父子二人和愛國。
徐愛國屋裡多了不少書,大多數都是他大學的課本。
學校放了假,雖然過完年就立馬開學,但總歸是年前放假了。
而徐慶上班的紅星軋鋼廠,要等到臘月二十五才放假。
如果今天不是週末,徐慶可沒這麼悠哉地抱着兒子。
徐愛國把屋裡的火燒的很旺,烤的屋裡暖烘烘的。
小鴻志趴在徐慶身上,用烏黑髮亮的小眼睛,望着徐愛國,小腦袋瓜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愛國見小傢伙一個勁地看自己,朝徐慶道:
“大哥,要不我抱會兒小鴻志。”
徐慶回頭望了一眼兒子,笑着遞給了二弟。
徐愛國抱着小傢伙,逗弄着,感覺小侄子好可愛。
小孩子,哪能不可愛呢?
尤其是愛國抱着他,瞧見小侄子不哭不鬧,不由樂道:
“大哥,小鴻志不怕生啊。”
“怕,怎麼能不怕,傻柱哥一抱就哭。”
徐愛國嘿嘿一笑,頓覺那應該是小鴻志喜歡自己這個二爸(二叔)。
而就在這時,中院的傻柱叼着菸捲朝後院走來。
他目前孑然一人,雨水一出嫁,過年屋裡也就僅有他一個了,置辦年貨這種事,就不必着急,反正一個人,過年吃喝又用不了多少,沒必要提前買,這會兒閒來無事,就準備到徐慶家串門。
不過傻柱在走進後院後,聽見徐慶是在愛國住的小屋裡說話,就沒直接去徐慶家的主屋,轉身走到老太太的小屋跟前,哆嗦着身子,一邊推門往進走,一邊道:
“慶子,愛國沒上街幫你媳婦和小丫頭拎東西啊。”
徐慶見傻柱進來,笑着道:“沒有,愛國要複習功課,就豐銘一個人跟去了。”
傻柱關上屋門,轉身道:“那倒也是,你家老三在學習這方面可沒愛國上心。”
傻柱說着話,眼角餘光瞥見愛國手裡的小鴻志,頓時一驚。
“嘿,這可奇了怪了,愛國抱他不哭,怎麼我一抱就哭鬧個不停,我好歹一直都在院裡啊。”
徐慶哭笑不得,“傻柱哥,這誰知道呢,是不是是你天天做飯,身上油煙味太重了。”
傻柱聞言,低頭朝自個身上嗅了嗅,“慶子,我現在試試,剛換的乾淨衣服,秦姐用胰子給我清洗了好幾遍,應該沒油煙味了。”
傻柱走到徐愛國身邊,伸手抱起小鴻志。
果然,這次小傢伙沒哭鬧。
傻柱瞬間嘿嘿一樂,扭頭朝徐慶咧嘴道:“
慶子,看來以前真是我身上的油煙味太重了,難怪伱兒子每次我抱總哭,還有前院閻解成那閨女,跟你兒子一樣,我一抱就哭,害的閻解成那小子損了我好多次,說我是廚子,殺生太多,他閨女怕。”
徐慶聽見傻柱的話,差點笑岔氣。
閻解成那閨女,院裡男的,誰抱都哭,只有三大爺和閻解成抱着,纔不哭鬧。
就連一大爺易中海和二大爺劉海中也沒能倖免。
搞得院裡這兩位管事大爺,在大院裡鬱悶了好些天。
不過靜紅或一大媽,二大媽她們抱着,閻解成那閨女,反倒是從沒哭鬧過。
此時傻柱抱着小鴻志,總算是沒被哭鬧吵的耳朵疼,一臉的心滿意足,坐在徐慶身邊,逗弄了半響,纔對徐慶道:
“慶子,我聽一大爺說,三大爺家磨豆子的那個小石碾子壞了,今年咱們大院怕是沒法自個做豆腐吃了,國營商店裡好像出了臺機器的,就是價格太貴,要一百多,我一個人過年倒是沒啥,沒法做,我外面買個四五塊就夠了,不過你家人多,你要是今年想自己做豆腐,最好提前想轍。”
徐慶聞言,笑着道:“這事我前兩天在前院聽三大爺說了,我弟弟妹妹都放假回來,我家肯定自己做豆腐。”
“慶子,那石碾子,你外面借到了?”
“沒。”
“那你打算在外面磨好再拿回來?”
“我打算自己做一個。”
徐慶搖頭說完,傻柱一臉驚詫。
“慶子,你會做石碾子?”
徐慶苦笑一聲:“傻柱哥,我又不是石匠,我哪會那手藝,我打算做個鐵的。”
“鐵的?”傻柱眉頭一皺,好奇不已。
徐慶點頭道:“嗯,我昨天在廠裡讓技術員按照石碾子的結構,畫了個圖紙,到時候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傻柱哦了一聲,不太明白,但徐慶既然說能搞出來,那他就拭目以待。
中午十一點半左右,徐豐銘蹬着掛滿東西的自行車,風風火火地回了大院一趟,把東西全都放進屋裡後,推着自行車,出了大院,又去國營商店了。
今兒逮着機會,馬靜紅和小丫頭倆人買了不少東西,徐豐銘成了苦力,一趟一趟地把東西用車子載回來。
等到來回跑了三四趟後,徐豐銘累的是上氣不接下氣,一邊端着搪瓷茶缸大口喝水,一邊朝小丫頭小聲埋怨道:
“曉雅你真是的,嫂子買那麼多東西,你還跟着添亂,今兒可累死我了!”
扎着麻花辮的小丫頭,俏臉微紅,笑嘻嘻道:“三哥,能者多勞嘛,誰讓你對我最好啦!”
“別,少拿糖衣炮彈搪塞我,我可不吃這套。”
徐豐銘一口氣喝光搪瓷茶缸內的水,噗通一聲,仰面躺在炕上,不想跟小丫頭說話。
不過小丫頭抿嘴一笑,伸手從棉襖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剝掉糖紙,趴在炕上,硬要塞進徐豐銘的嘴裡。
徐豐銘腦袋一歪,想躲開,但最終還是吃了小丫頭給他剝的水果糖。
“好啦,三哥,嘴裡是不是甜絲絲的,趕緊起來,大哥跟二哥去煤站買煤灰了,我跟嫂子要做午飯,你趕緊抱小鴻志去院裡曬太陽去,別讓嫂子分心。”
小丫頭伸手將徐豐銘從炕上拽起說道。
徐豐銘含着嘴裡的水果糖,不情願地坐起身子,但扭頭看到小鴻志後,立馬臉上露笑,伸手抱起,跳下炕就朝屋外出去了。
大院裡,冬日的暖陽驅走寒冷,這會兒又正值大中午,映的整個大院一片暖和。
徐豐銘抱着小侄子,去了二大爺家串門,隨後跑到中院去傻柱屋裡轉悠。
難得放假,他可沒心思像二哥愛國那樣,離開了學校還老想着看書。
徐豐銘哪怕是下鄉插隊了兩年時間,人成熟不少,又在大學深造了半學期,可那股骨子裡的玩鬧心性,從始至終都沒改變。
他還是他,樂觀,好動,機智,聰明。
對學習總是不太上心,可期末的考試成績,依舊在班級里名列前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