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黃主任囑咐一番這才離開。
黃主任看了眼楊小濤,隨後也跟着走出,一旁張得道拍了下楊小濤胳膊,“走了,就賺了一盒煙,一瓶酒,虧了。”
楊小濤跟在張老道後面走出去,心裡還是有種特別的感覺,好像剛纔的事,有些不對勁。
兩人過了安檢,楊小濤拿着煙,張老道拎着酒往回走。
來時候沒有車,回去的時候也是靠兩條腿。
走了大半,快到倉庫駐地時,張老道突然停下看着楊小濤,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小子,看你一副心事的樣子,這一路上都不說話,啥事,老道跟你解解?”
楊小濤沒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哎,我說你這孩子。”
“聽沒聽說那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陷進去了!”
楊小濤停下腳步皺眉,“牛鼻子,那你說我想的什麼?”
“想什麼?那還用說,肯定是剛纔熱情好客的冉組長了?”
“我們是老鄉,熱情一點沒錯吧。”
楊小濤心裡隱隱有種感覺,可就是抓不住。
“熱情沒錯,但你不覺得,冉組長看你的目光,很特別嗎?”
“目光?”
楊小濤呆在原地皺眉,會想着剛纔的見面。
好像,對自己的態度,好像有關心,但,更多的是,審視。
審視?
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楊小濤的眉頭更緊了。
“小子,你家有沒有姓冉的親戚?”
就在楊小濤疑惑的時候,張老道突然靠近在耳邊說了一句。
而正是這一句,如同驚雷般炸響,腦袋裡一下子就想到了。
幾年前,突然離開的那個男人。
那個妻子一直掛念的男人。
冉秋葉的父親,他的岳父。
“張老道。”
“嗯?”
“張組長,老張,敬愛的老張同志。”
楊小濤見張老道這模樣立馬改變態度,“這冉組長,是不是叫冉文德?”
冉文德正是冉秋葉父親的名字,當初他們倆結婚的時候,楊小濤聽冉秋葉說起的,當初父親姓冉,但不叫文德,後來不知發生什麼事,原先的名字就不叫了,改成文德。
楊小濤便記在心裡。
“對啊!”
聽到張老道肯定回答,楊小濤轉身就想往回跑。
手臂卻被張老道一把抓住。
哪怕楊小濤力氣遠超常人,卻仍舊被老道抓住,動彈不得。
“你幹嘛去。”
“我去找人,那是我.”
“然後呢?”
“然後?”
“然後,你被抓住,關起來,不到最後出不來,甚至一輩子出不來,然後你的老婆孩子就在家裡苦苦等着,等待白了頭,等到孩子長大了”
楊小濤忽然停止,頭上出來一層細汗。
張老道陰惻惻的說着,“知道他爲什麼不直接挑明關係嗎?他是怕你知道的多了。懂不?”
楊小濤心咯噔一下。
心裡想到什麼,再沒有衝動的意思。
“小子,別跟我你們倆什麼關係,我不想知道,但老道勸你一句,相逢已經很不容易了,別給雙方找事。”
楊小濤點頭,但心裡,仍舊激動。
那是,冉秋葉的父親,孩子的姥爺,他的岳父啊。
離家九年了,終於有了音信,還是在這裡,進行光榮的事業。
終於可以回去跟秋葉說一聲,他的父親,是個英雄。
這一刻,楊小濤壓下心中的躁動,回頭看向來路,“我們還會再見的,很快。”
手指捏在一起,轉身,快步走向倉庫。
把東西搞出來,再去實驗。
他要跟那個人說,家裡一切都好,家裡有他在,一切都好。
“這小子,果然就得找個人牽着。”
張老道眼角帶笑,胳膊慢慢活動着,舒緩這拉扯帶來的疼痛,慢騰騰的走着。
另一邊,楊小濤離開後,冉父回到屋子裡,腦海中都是楊小濤說的場景。
自己當姥爺了,秋葉生了孩子,還有心蕊跟紅兵,還有自己的妻子。
她們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她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眼淚默默流下。
九年了啊!
爲了心中的夢想,爲了那挺起的脊樑,他,離開心愛的妻子兒女九年了啊。
勾起的相思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在心頭割着。
九年了,他不敢喝酒,因爲他怕喝醉了,禁不住的想起家人,那種思念的苦,身體承受不住。
眼睛模糊,淚水流下。
“九年了啊!”
“放心吧,絕不會有下一個九年。”
“一定會成功的。”
冉父擦乾眼淚,拿起桌上的筆記本,起身出門。
門口,鄭主任站在那裡,叼着煙,菸灰老長。
“我以爲你要等一會呢,這煙還沒着到頭呢。”
“你以爲是你啊!”冉父說了一句,“走了,幹活。”
“嘿!”
鄭主任跟在後面笑着,“老冉,這瓶酒,可是算你頭上的。”
“那是你自己多事,你以爲張老道那演技是假的啊。”
鄭主任在後面笑着,前方冉父大步走着。
那種充滿自信的樣子,這些年是頭一次看到。
“老冉啊。”
“真羨慕你。”
四九城,四合院,
冉秋葉推着小車在院子裡轉着,小端午坐在裡面,穿着厚衣服,小臉蛋轉動着,四處看着新奇。
一旁,旺財忠實的執行楊小濤的命令,守護者家裡的女主人和小主人。
“秋葉姐!”
走到槐樹下,正在這裡休息的劉家小媳婦湊上前,同樣小心的走着。
楊小濤走後,四合院迎來一陣受孕高潮,劉家小媳婦就是其中一員。
“吃飯了?”
“吃了!小端午真像他爹。”
“就是太鬧騰了,晚上睡得晚,早上起來的早~~”
兩人在大槐樹下說着話,周圍有人湊過來,對冉秋葉表示善意。
“對了,秋葉姐,楊主任啥時候回來?”
劉家小媳婦開口詢問,“我家那口子說軋鋼廠正在搞鍋呢,幾個車間都盯着,要是楊主任在就好了。”
冉秋葉笑笑,她也不知道楊小濤啥時候回來,甚至現在在哪裡,都不清楚。
中院漸漸人多起來,家長裡短不斷說着,冉秋葉聽了會,就推着車子回了家裡。
小端午吃飽了睡去,冉秋葉來到書桌前,撥弄着書本。
腦海中,浮現出楊小濤的身影,然後又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此刻都不在身邊,心裡生出一種壓抑的孤獨。
思念涌上心頭,信手拿起紙筆。
擦擦~
筆尖與白紙摩擦,留下思念的痕跡。
醉花陰
薄霧愁雲…
……
軋鋼廠。
廠長辦公室,氛圍凝重。
陳宮看着桌上的圖紙,痛苦的閉上了眼。
看習慣了楊小濤的設計圖,再看設計科搞出來的,哪怕是有實物照着做出來的圖紙也跟平常部件似的,一個個看着挺像回事似的,可合在一塊,跟桌上的鍋就兩個樣。
真不知道這些技術科的人以前是怎麼製作部件的。
張冠宇在一旁小心站着。
本來兩天的任務,他們到了今天才完成,超過期限,廠長怪罪,其他車間的同志也在抱怨。
可他們技術科的人也在抱怨啊,明明只是一口鍋,又不是蒸汽機那樣複雜的東西,可偏偏就讓他們技術科上下加班到現在。
就這樣,有些地方只是徒有其型,其究竟爲何根本沒搞懂。
沒辦法,廠長催的急,他只能拿出來救急了。
相比起陳宮的失望,楊祐寧表現的很平靜。
技術科的表現他看在眼裡,張冠宇這個主任更是奮鬥在第一線上,攻堅小組更是連家都沒回。
對此,他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們也是盡力了。
就這樣,還拖到現在,只能說,這口高壓鍋不像外邊看的簡單。
“張科長。”
楊祐寧收回思緒,“圖紙沒問題吧。”
張冠宇認真的說道,“廠長,我們能測量的都測出來了,表面上的數據沒有問題。”
楊祐寧長舒一口氣,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
一個周,今天是第三天,再不抓緊,別說一千臺,就是一百臺也夠他們受的。
“發下去,讓車間開幹吧,說不定能做出來。”
陳宮睜開眼睛,起身來到主任辦公室裡。
很快,圖紙就被幾個主任一搶而空,好在技術科的人準備齊全,保證每個車間都有一份。
二車間。
戰雷拿着圖紙跑回來。
“師傅,圖紙來了,您趕緊的。”
一旁侯保衛挽着袖子,身旁是二車間抽調出來的三個七級鉗工。
四人組成攻堅小組,車間裡還有其他人配合,爲的,就是第一個搞定。
自從上次工廠內選拔,輸給了易中海,侯保衛就憋着口氣,要一雪前恥。
向廠子裡的人證明,自己的本事不比易中海差。
尤其是經歷一個月的加強訓練後,現在的侯保衛已經不是先前的侯保衛,再來一次場內考覈,他有信心勝過易中海。
看這圖紙,侯保衛並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做到心理有數。
“雷子。”
“師傅。”
“這東西,你去看看是啥樣,找一根回來。”
侯保衛一眼就看到了畫出來的橡皮圈,這東西可不是鉗工能做出來的。
二車間主任戰雷立馬跑向辦公室,然後在楊祐寧驚詫的目光中,從高壓鍋上將橡皮圈扒下來,接着往後勤處跑。
和戰雷有同樣心思的主任不少,前腳戰雷跑出去,後腳郭大撇子劉偉幾個就跑過來,得知晚了一步,立馬跑向後勤處。
二車間,侯保衛拿起鍋蓋的圖紙,開始對整體進行加工。
他看得出來,這蓋子是成敗的關鍵。
穩妥的手法,一點點在機器上雕刻着。
另一邊,十車間,易中海同樣帶着三五人開始打造。
和侯保衛一樣,都是將目標放在鍋蓋上。
至於其他部分,交給手下來做。
其他車間幾乎同步進行。
現在,比拼的就是誰先拿着成品去辦公室呈交了。
有好事的人在幾個車間門口,不斷傳遞消息。
三車間門口,一人匆匆跑過來,看着正在緊張幹活的人,面色緊張,“哎呀,二車間的侯工已經快要做好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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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十車間的易中海,也快做完蓋了。”
周圍傳來一陣緊張聲,自從楊小濤和劉大明離開三車間,雖然整體上車間的水準不降反升,但高端技術人才上,還是欠缺的。
就像現在,其他幾個車間都是八級鉗工打頭,他們三車間只是兩名七級鉗工領着,高下立判。
王國棟心理惆悵,早知道就把劉一挫留下來,遇到這種事也能救場。
車間裡衆人都有些失望,不過並沒有影響到緊張做鍋的人。
在他們看來,三車間是幸運的,這一次也會有幸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