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站在那哭。
李學武蹲在那笑。
李姝哭越大聲,李學武笑的越大聲,爺倆兒跟比賽似的。
老太太站在臺階邊上也不管,就這麼看着。
顧寧正站在房角花園那邊瞅着門口,眼裡全是笑意。
小孩子摔摔打打的不叫事兒,知道疼了下次纔會好好走路。
李家人沒有慣孩子的,除了李順。
李順以前也不慣孩子,這個李學武深有體會。
可到李姝這就不同了,在爺爺家,她是老大,天是老二。
在自己家就沒法兒了,這一個個的家大人都“狠心”着呢,孩子都哭了也不知道哄哄我!
李姝使勁兒哭大聲,可叭叭也僅僅是扶着她站了起來。
身後韓建昆和沙器之捧着箱子進了院,路過她的時候還故意逗她,往她臉上蹭灰。
李姝知道每次叭叭回來都會給她帶好吃的,好玩的,這次應該也會有。
但是該哭還是哭,可大眼睛還是瞄着兩個叔叔手裡的箱子,她想知道里面有沒有她的東西。
至於說臉上被蹭了灰,這個她不太在意,大不了多哭兩聲,淚水會洗清一切。
李學武蹲在閨女身邊,笑着說道:“行了啊,哭兩聲就可以了,再哭爸爸買的玩具可就要送給別的小朋友了”。
“啊~~嗚嗚~”
李學武越說她越哭,因爲有人答理她了啊。
可等見着叭叭在看着她,像是等着她做決定,她又覺得哭也沒啥意思。
抽噠了兩下,李姝舉起小手給叭叭看,小嘴裡還說着“疼”。
李學武接了閨女的手瞧了瞧,就是撲倒在地上的時候拍了一下,上面有土,並有破皮。
她小小的身子能有多大的慣性,摔着的地方也是靠着柵欄邊的土道,不是磚道。
李學武仔細給看了看,用手擦了擦她小手上的土,說道:“疼啊,這回知道好好走路了吧?”
“額~”
李姝好委屈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下次還這麼跑。
李學武也知道閨女的火爆脾氣,說是說的。
改?下次一定!
從她的衣襟裡抽出了小手絹,給她擦了臉上的淚痕,又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這纔算是哄好了。
“剩下那個箱子不要搬了,給你倆分了,是吉城董書記送的土特產”
收拾得了閨女,李學武站起身對着站在車後頭的韓建昆說了一聲。
韓建昆不知道該咋辦,看向了沙器之。
沙器之見他看自己,好笑地說道:“領導說給咱們的你看我幹啥”。
說完又看向了李學武,笑着客氣道:“總共就這麼點兒東西,還給我們分”。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吃不完,別糟踐了”。
“不留你們坐了,早點回去吧,該幹啥幹啥去”
沙器之跟他一起去的鋼城,辛苦一週了,韓建昆則是要準備結婚的事。
送走了兩人,李學武關上了院門,再看向閨女,人已經跑院裡去了。
恢復元氣的李姝已經忘了疼,她現在急不可耐的只想去看看叭叭到底給她帶了啥好東西。
老太太見他進了院子,笑着問道:“鋼城都挺好的啊?”
“好着呢”
李學武笑着點點頭,道:“我去二叔那了,也好着呢,讓我給你帶好,說讓你別擔心他”。
“呵呵~”
老太太笑着點點頭,說道:“好就好啊,都好就好”。
秋日的陽光下,李學武看着奶奶的臉上有着說不清的驕傲和神采。
難道是覺得李姝有出息了?
“叭叭!拿!”
李姝的小嘴兒裡開始正式的往外蹦話了,時不時的就跟你嘮一陣。
反正你得仔細着,理解着聽,大概是能聽明白啥意思的。
李學武接了顧寧,扶着她上了臺階,同老太太一起進了屋。
“我們也是剛吃完飯”
老太太追着李姝去了屋裡,嘴裡還問着李學武想吃點啥。
李學武看向顧寧,微微一笑,其實吃什麼都好,只要是家裡的飯,這叫思念。
畢竟他是一個顧家好男人嘛!
“秦京茹走了?”
“嗨~週三那天就讓她回去了,也沒啥事兒~”
老太太給他盛了一碗湯,又拿了兩個饅頭,道:“結婚呢,好多事兒忙活呢,現在跟以前似的呢?~”
李姝在客廳拆箱子呢,有顧寧看着,她幫李學武熱了熱早上的飯。
因爲沒啥菜了,就給做了個湯,又夾了一碟鹹菜。
劉茵知道兒子的口味,特意給了一罈子醬,同時帶來的還有口袋鹹菜。
這鹹菜就不是冬天醃製的那些了,那個早都讓倒座房那些人吃沒了。
這是夏天老太太收拾好的扔醬缸裡的,這個時候正合適吃。
“以前結婚還不是更麻煩”
李學武就用饅頭夾着鹹黃瓜吃,越吃越香。
覺得鹹了就喝一口湯,他倒是不忌口,啥都吃,就不吃太甜的和涼的。
“那得看啥人家!”
老太太瞅了一眼客廳,李姝還在那忙活着呢,就沒過去。
轉臉衝着李學武解釋道:“兵荒馬亂的,大姑娘給個饅頭就跟人走了,啥講究啊~”
“有錢有勢的人家行了,三書六聘十里紅妝的,大操大辦的能熱鬧十好幾天”
“可這也是少數的”
老太太憶苦思甜地說道:“多數老百姓有個媒人說和,兩家到一塊兒熱鬧熱鬧就算得了”。
“真要是招搖那個,說不定誰進洞房呢,有那個招災惹禍的”
“舊社會~唉~別提了~”
說起秦京茹的婚事來了,老太太難得有個說話的,就多說了幾句。
平日裡也就秦京茹跟她說話,顧寧回到家就往樓上去看書,要不就是在院裡溜達着,也說不上啥。
跟自己孫子咋說都行了,跟孫媳婦兒她倒是注意着呢。
“現在也就這麼回事”
李學武喝了一口湯,說道:“不讓鋪張浪費,更不讓太熱鬧,請一些三親六故的上門吃頓飯,對着畫像念段語錄就算得了”。
“那也比以前強啊”
老太太見他吃的快,又給他盛了一碗湯,說道:“管咋地三大件得有吧!”
“怎麼着都得湊齊三十六條腿!大小都有個棲身之所不是”。
老太太這裡說的三大件是前幾年的城裡人結婚標準。
大木牀、大木桌、大衣櫃,就是一個大,搭配幾把椅子,零星的櫃子就是九樣傢俱,滿足全家需要的那種。
有條件的還有七十二條腿,那個就牛氣了,可能還有櫥櫃、書櫃、書桌,或者多一張牀。
一般人家置辦不起這個,不願意虧着閨女的,有孃家給打這些傢俱做陪嫁,面上極爲好看。
比如傻柱就想着妹子結婚的時候送一套三十六條腿兒。
可惜了,雨水沒用上,那套傢俱後來他結婚的時候用上了。
“韓建昆家裡給準備了多少條腿兒?”
李學武看了一眼老太太,她願意說這個,也就順着老太太問了。
至於問韓建昆準備,而不是秦家準備,他是知道秦淮茹二叔家裡的條件。
別說木頭傢俱了,就是家裡的人算上,湊吧湊吧都不一定有三十六條腿兒。
“還說起這個呢,上次叫你逗的好一陣哭就是因爲腿兒的事!”
老太太再次看了一眼客廳裡,李姝着急打不開箱子,已經爬上去使勁兒了。
顧寧就坐在那看着,有的玩也不說她,隨她去鬧騰。
“人家小夥兒家裡不缺傢俱,是他大哥結婚時候置辦齊的”
老太太解釋道:“他大哥調走去了外地,在那邊過生活了”。
“早前小夥兒父親就不差錢的主兒,早都給兒子們安排好了,結婚是結婚的,在那邊另給置辦了一套”
“這邊的還新着呢,就留作家用,小兒子養老,結婚正合適”
“你瞧瞧秦京茹家裡就不滿意了,她爹喝酒之前還說好好好呢,喝了酒就不是他了,愣說要換套新的”
老太太好笑地擺了擺手,道:“那天在那兒好一通鬧騰了,給秦京茹氣的哇哇哭”。
“強說和着,算是把喝多了的親家送走了,人家小夥兒的叔叔嬸子不願意了,說沒這麼相親家的,明顯是對親家不滿了”
“她爸就那樣”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上次在院裡還不動剪子來着嘛,腦袋上還是手上還傷着了,我爹給處理的”。
“可不就是他嘛~”
老太太笑着說道:“多虧秦淮茹能張羅事兒,心眼多啊,主動留下跟人家解釋了一下”。
“說是甭聽醉酒的話,家裡啥要求都沒有,只要對姑娘好就行”
“您是不知道”
李學武看了老太太一眼,笑着解釋道:“秦淮茹出門的時候給了她二叔一嘴巴,打的啥都明白了”。
“呵呵呵~”
老太太不知道這個,聽李學武說也就想到了,輕笑了起來。
“人家是看秦淮茹有能耐,幹部身份在那呢,像是能做主的,這才交代清楚了”
“人家小夥兒母親是個明白人,沒都聽小叔子兩口子的,也沒光聽秦淮茹的,倒是問了秦京茹啥意思”
“秦京茹能說啥,就是哭唄”
老太太嘮叨着說道:“小夥兒母親說了,這是養老兒子,虧着哪一個都不會虧着這一個”。
“人家說不置辦傢俱那是想着小夥兒有自行車了,也想給她置辦一臺,以後上下班用”
“自行車另外,人家還答應了手表和縫紉機、收音機,妥妥的三轉一響,委屈啥了?”
“秦京茹可沒說委屈,只是氣她自己家裡不給她擡面兒”
老太太唏噓着說道:“啥叫緣分啊,啥叫一家人進一家門啊,人家小夥兒倒是理解這個,也沒說別的,算是給壓下來了”。
瞅着李學武吃完了,老太太收拾了碗筷,去廚房的時候還說呢:“遇着個脾氣好的,秉性好的,能疼人的就知足吧”。
“秦淮茹打他二叔那一巴掌不冤”
李學武笑着說道:“喝點兒酒差點兒壞了自己閨女的好事兒”。
他想到走之前勸秦京茹的話,大言不慚地說道:“多虧我勸好了秦京茹啊,不然還不得回家點她爹房子去啊!”
“呵呵呵~”
老太太也是被孫子的胡說八道給逗笑了,就沒聽說有這麼往自己身上攬功勞的。
那天晚上秦京茹在屋裡哭了半宿,差點沒把眼淚都哭幹了,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成爛桃子了。
本來老太太都糊弄過去了,叫李學武一頓“人生不值得”給弄得徹底破了防。
一想到自己親爹那個德行,以後的苦日子還長着呢,她就悲從中來,忍不住的流眼淚。
酒前是親爹,酒後是仇人,說的就是這對兒父女倆。
而換做李學武,他對自己閨女就來不了這麼狠的勁兒。
看着客廳裡,坐在箱子上吃瓜的李姝,李學武只覺得可愛。
瓜是鋼城香瓜,也不知道她怎麼摔開的,就那麼掏着瓜瓤往嘴裡送着。
李學武眼瞅着她的小衣服又髒了,笑着問向顧寧:“她咋弄開的?”
“摔的”
顧寧顯然是看着了,就是不攔着她的那種放縱。
小孩子鬧騰點兒好,長的健康,這是李學武家裡所有人的認知。
所以李姝鬧騰或者糟踐東西的時候,多了就是不讓她搞破壞,衣服勤洗着點就是了。
顧寧就是覺得,李姝早上已經把衣服弄髒了,剛纔又摔了一跤,又是爬箱子,又是爬樓梯的,隨她去吧。
老太太從餐廳裡出來的時候也是沒怎麼驚訝,倒是很意外李姝能把瓜摔開吃。
拿了她手裡的瓜放在一邊,抱起她就要往衛生間走。
李姝小手指着那瓜還嚷着要吃呢。
“先洗洗,洗乾淨了再吃”
老太太嘴裡說着,已經抱她進了衛生間給她洗澡去了。
李姝不明白,吃個瓜而已,洗瓜就是了,爲啥要洗她?!
秦京茹不在家,這幾箱子東西只能是李學武自己歸攏。
有水果、蘑菇、大棗啥的,真的是土特產,師生兩個可不講究那些亂遭事。
去鋼城出差的這些領導和幹部都有,唯獨李學武的多。
這個倒是沒人說什麼,李學武是董文學的學生,這裡面還有董文學家裡的一份兒呢。
給韓老師的,李學武回來的時候就繞路去卸了,屋裡剩下的就都是他的。
大棗、蘑菇啥的都好保存,已經是曬乾了的。
就是瓜果啥的得緊着吃,不然就得壞。
京城還是比鋼城暖和,至少沒有那種要把人都吹跑的大風。
李學武收拾的這會兒工夫都熱了,甩了衣服忙活着。
顧寧就坐在沙發上看着,就像是看李姝胡鬧似的,看李學武得眼神也是如此。
李學武覺得這眼神有些吃虧,挨着她坐了。
“得給你說個事”
“嗯”
顧寧隨意地應了一聲,可眼神卻是看向了他。
李學武擡了擡眼眉,把李懷德在津門給他布的局兒說了,又談了談軋鋼廠的形勢。
顧寧聽到有花園別墅的時候也是挑了挑眉毛,很意外的樣子。
在她想來,李學武就算是再能折騰,也用不着下這麼大的血本吧。
李學武看出了顧寧的意外,着重解釋了李懷德要在軋鋼廠做的事,也說了一下自己的謀劃和佈局。
當然了,他沒說的太多,僅僅是表達了要虛與委蛇的態度。
“所以呢?”
“我得安排個女人過去住!”
李學武膽大包天地公開跟家裡紅旗要彩旗了!
“這個女人還不能是家裡人,最好能生個孩子的”。
哇哦!
這個要求就有點意思了,顧寧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鼻翼翕動,不再說話。
李學武也看着顧寧,想要逗逗她,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顧寧眼睛一眯,有點像李學武做壞事時候的樣子,道:“你又要耍壞是吧!”
“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
李學武嘰咕嘰咕眼睛,笑着問道:“行不行,給個痛快話啊~”
顧寧就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可一想到有個女人在津門就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知道的,知道的就在心裡卡着了,她抿了抿嘴脣,偏向了一邊,道:“隨便~”。
“這可是你說的啊!”
李學武笑着點了點她,道:“到時候別說我沒提前報備,違法經營!”
顧寧撇了撇嘴,看向一邊,不搭理他這一茬兒。
“不想聽聽我的安排?”
李學武故意把臉伸到了顧寧的面前,反覆問道:“真的不想聽嘛,真的不想嘛?”
顧寧抿着嘴,就是不看他,他往左,顧寧就往右,他往右,顧寧就往左。
老太太抱着李姝出來的時候見着小兩口玩這個,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姝看見叭叭麻麻玩遊戲不帶着她,着急地喊着要叭叭。
老太太可不會在這個時候添亂,抱着李姝就去了裡屋,言說先穿衣服再去玩。
李姝氣壞了,吃瓜要洗澡,玩遊戲還得換衣服,這家裡規矩太多了!
顧寧被李學武晃的眼暈,用手指點了李學武的腦門,問道:“誰啊?”
“吳老師”
李學武見顧寧問了,就知道她其實也想知道答案的,小媳婦兒心眼並不大。
“哪個吳老師?”
顧寧聽見這個答案倒是一愣,本以爲他要耍壞糊弄那個李主任,安排周亞梅去的,沒想到不是她想的那樣。
雖然知道周亞梅的存在,可她沒覺得這是個威脅。
尤其是周亞梅對她的態度,以及李學武把對方安排來家裡住的態度。
如果周亞梅真的來了津門,李學武又經常去津門出差,難免的,她要不舒服。
可這個吳老師又是哪一位,難道他真的……
“華清大學的那個,跟着大哥一起出來的,記得不?” 李學武壞笑着解釋道:“吳老師正好有了身孕,你說別人信不信這個孩子是……”
“非得這樣?”
顧寧現在倒是有些心疼李學武了,她想起這個吳老師是誰了,還一起吃過飯的。
本是南洋人,跟着丈夫來內度教書,因爲變故,丈夫隔在了外面,她則是跟大哥一起在一監所。
因爲跟大哥是同事的關係,又是跟大嫂關係不錯的,顧寧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可李學武故意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就爲了取信那個李主任,實在是不值得。
在她的眼裡,工作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換單位,或者把領導換了就是了。
李學武可不敢學妻子的想法,他沒有任性的本錢。
看顧寧認真了起來,握住了她的手,點頭道:“事情已經跟紀監薛書記彙報過了,包括那邊的房子和這邊的人”。
顧寧微微皺眉,看了李學武,道:“好複雜,爲什麼?”
“因爲大勢所趨”
李學武解釋道:“要做成一件事,所有人都要有所付出,包括我在內,都有責任需要承擔”。
“自污倒是不一定,假戲真做絕對不可能的”
李學武寬慰了顧寧道:“這一點我敢給你保證”。
“吳老師的愛人已經聯繫上了,正在跟姬衛東一起做事,條件合適了,就要送她和孩子出國團聚”
李學武很認真地看着顧寧,道:“以後免不了還要請大嫂幫忙演戲,這個局最少要做三五年”。
“可以呀”
顧寧不太理解李學武爲啥坑一個人要算計這麼久,不能簡簡單單的坑一下嗎?
不過她知道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李學武講了的,她就聽着,就支持他。
“你去做就是了,爲啥要跟我說?”
“咦~~~”
李學武看着顧寧聽明白了,卻又開始跟他裝大氣了,逗着她道:“這不是提前報備,省的你生氣嘛~”
“我沒生氣呀~”
顧寧揚了揚臉,很是倔強地說道:“你哪裡看見我生氣了~”
李學武笑着點了點她,追着她的目光道:“你剛纔就有!”
顧寧又開始跟他玩起了躲眼神,嘴裡還否定道:“我剛纔沒有~”
李姝換了乾淨衣服,迫不及待地從裡屋跑了出來,到了沙發這邊看着叭叭麻麻還在玩,跳着腳的要加入。
李學武看見老太太出來,逗了顧寧幾句就沒再鬧了,起身繼續收拾箱子。
李姝站在那裡,看着恢復了平靜的麻麻,以及繼續忙活的爸爸……
我來了!
不玩了?!
所以,愛會消失的是吧!——
“這是出差回來了?”
李學武剛一進院,便見着秦淮茹從垂花門裡走了出來。
見他手裡捧着箱子,還問要不要幫忙。
李學武示意了身後跟着的小燕,謝絕了她的好意。
從家裡那堆東西收拾了兩箱子給這邊送過來,水果和乾貨都有。
甭管金貴與否,就是個心意。
他孝敬母親,也尊敬嫂子,關愛妹妹和弟妹。
小燕兒手裡那箱是給倒座房的,有點兒啥好吃的大傢伙分一分,人人都有份兒。
“接親從哪屋走啊,你家啊?”
“是,就是走個形式”
秦淮茹不客氣地從李學武手裡箱子扒拉扒拉,拿了一個香瓜出去,嘴裡說着秦京茹結婚的事。
“要是去她家裡接,好不得晚上就出發,一來回兒新郎官累趴下了!”
“要不怎麼說結婚是個力氣活兒呢!”
李學武笑着調侃了一句,抱着箱子進了大院。
週日的上午各家都有事,忙三火四的連打招呼聲都帶着着急。
有人見着李學武進來,礙於他的身份,都笑着站住了。
可他不願意在這個上面耽誤時間,招呼了兩聲便快步進了家門。
劉茵早就聽見他的動靜了,正在下炕。
等李學武進屋後好一頓問候,從吉城一直問到鋼城,又問了問家裡。
李學武放下箱子一一給母親講了幾個關係的情況。
又說了說李姝在家淘氣的事,逗的母親笑了起來。
看見家裡只有母親一個人,李學武問了大嫂幾人。
“雅芳去後院了,每天早上都得來回的轉幾圈”
“小雪和毓秀去街裡了,要買東西”
劉茵看了看兒子,問道:“你今天沒事了?”
“咋了?您有事?”
李學武看向母親,道:“有事您說,我去給您辦”。
“是你爸和老三”
劉茵遲疑着問道:“明個兒就是中秋了,都回不來嗎?”
“我知道”
李學武點了點頭,說道:“您也知道外面啥情況,咱坐家裡不知道,中醫院那邊的情況不大好的”。
“倒不是怕咱們自己有事兒,是這個時候你沒事也有人給你找點事兒”
李學武勸着母親,道:“您若是想去看爸,我就安排車送您去,待幾天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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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念叨唸叨”
劉茵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咋就沒個消停了”。
“山上這個時候應該開始冷了,你爸和老三也不知道咋樣呢”。
“我倒是有心上去瞅瞅,可一來一回的忒麻煩了,家裡也顧不上來”
她看着兒子問道:“你估摸着你爸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個可不好說”
李學武輕聲勸着母親道:“您也知道我不愛攙和這些事的,我爸他們在山上也有正經工作的,就算是能下來也得回去”。
“還是我說的那樣,您要是不放心,或者跟着國棟的車去,或者我安排車送您去”
“甭擔心別的啊,咱自己家裡的車,沒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全看您”
李學武看得出母親的擔憂和顧忌,老兩口一輩子了,哪裡說能不擔心的。
“大嫂願意留在家就讓倒座房那邊照看一下,吃飯又不成問題”
“也可以去我那,顧寧現在也不去上班了,正好做個伴兒”。
“李雪和毓秀還用得着你擔心,趁着現在不用哄孫子,趕緊跑,不然都沒機會了!”
“叫你這麼一說,我更不敢去了!”
劉茵被兒子逗笑了,拍了他一下,想了想,又說道:“那就下週的吧,正好給他們送厚衣服去”。
“我安排車?”
李學武看了看母親,笑着說道:“山路修了一段,現在好走一些了”。
“不用你,我問國棟車就是了”
劉茵知道兒子工作忙,可不敢打擾他。
“你該忙忙你的去,不用在家陪着我”
“忙啥,就是不放心,過來轉轉”
李學武搓了搓臉,又說道:“想着一會兒去看看大哥呢,您有啥要帶的沒?”
“沒啥要帶的,前兩天陪着雅芳去過了,看着過的比家裡都舒心”
劉茵氣不過地笑着說道:“可算是找到他稱心如意的地方了,連家都不要了”。
“您是替我大嫂抱委屈呢吧”
李學武看見大嫂進屋了,笑着逗了一句。
趙雅芳卻是接茬道:“我委屈啥,他不在家都省的伺候他了”。
回了李學武一句,她又笑着問道:“你啥時候回來的?”
“早上到的家,收拾收拾就過來了”
李學武示意了地上的箱子道:“鋼城董老師給拿的瓜果,你挑喜歡的吃”。
看家裡沒啥事了,李學武站起身,說道:“我去看看大哥去,好長時間沒見着了”。
“嗯,去看看你知道了,他在那兒都能待胖嘍”
趙雅芳笑着說道:“可見你大哥心得有多大吧~”
劉茵送了兒子出屋,叮囑他少在外面玩,多回家陪陪媳婦兒和孩子。
李學武嘴裡答應着,邁步往外走,跟進院的劉光天走了個對臉。
“才下班?”
看着他還穿着工作服,李學武順嘴問了一句。
這小子身上還掛着張國祁的問題,李學武一直盯着他呢。
劉光天有點怕李學武,主要還是這個問題,他是好處沒落下,屁事一大堆。
“別提了,書記帶着紀監組的人按個兒找談話,排號排了一宿”
他滿眼呲麼糊,一看就是熬夜了,這會兒無奈地說道:“我倒黴,排特麼倒數去了,生生熬了一夜”。
“您下火車就回來了吧?”
劉光天對着李學武介紹道:“您沒見着呢,紀監組的人拉着保衛處的治安員齁齁搜了好幾天了”。
“我這樣的熬一宿?!”
他又撇着大嘴道:“聽說張國祁好幾天都睡着覺了,差點要熬死他!”
說完這個,很是後怕地搖了搖頭,滿臉油膩地往後院去了。
李學武回頭看了他背影一眼,眉毛挑了挑。
京城軋鋼廠發生的事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每天發生的事沙器之都會聽電話彙報給他。
保衛處沒有李學武的同意能跟着紀檢組陪着書記鬧騰?
保衛處不去纔要出問題呢,到時候怕不是會被書記給訛上。
去了反倒能控制局面,倒也好說很多。
李學武都想着在鋼城再停留幾天了,等他們鬧騰完了再回來。
可馬上十月份了,去羊城的事已經提上了日程,該做的準備工作也要做了。
楊元鬆這麼鬧,李學武想着,他是有意爲之,想要急流勇退了。
這特麼軋鋼廠林子不大,水淺王八多啊!
單拎出來一個都不白給,心思鬼的很。
換他是楊元鬆也會這麼做,鬧吧,使勁鬧,反正都是公家的,鬧大了鬧散了,也不是他損失。
他在這做不成書記可不耽誤他過生活。
又不是因爲犯錯誤被降級,級別在這呢,到啥時候都領這麼多錢。
至於軋鋼廠的未來和好壞,這個就找不到他了,反正他看李懷德不是好鳥,早晚要出事。
等到時候出了事,今天他的激烈行爲都將成爲無言的證詞。
看吧!我早就說他有問題!
是你們不聽,冤枉了我,總得有個說法吧!
現在急流勇退,爲的是以後翻案的時候激流勇進呢!
呵呵~
都是老戲骨!
李學武出了大院,跟倒座房的傻柱白呼了一會。
他的日子可舒心,每天就是鍋臺邊上這點事。
在單位裡繞着鍋臺轉,回到家還是這麼點活兒。
他算是被迪麗雅拴在這了,平日裡都還好,週日他沒事還得幫這邊忙活別的活。
這會兒遇着李學武直嚷嚷着要回收站給他開工資。
“你這可不行啊!打短工不給錢哪能行!”
傻柱趴着窗臺啃着南果梨,衝着李學武抱怨道:“我出去給人幫忙還能落下個十塊八塊的!”
“在這你知道他們有多欺負人嘛!他們都叫我小何!你說氣人不氣人!”
這個李學武倒是知道,笑話來源於迪麗雅的肚子,當時是叫傻柱兒子的,不知怎麼就轉他身上去了。
“太不應該了,我支持你討薪!”
李學武指了指門房那邊說道:“不過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沒瞧見執照上的負責人是誰嘛,你得找彪子去!”
“嘿!你也跟他合起夥來欺負我是吧!”
傻柱嘰咕眼睛悲憤地說道:“合着我在京城打短工,還得千里迢迢去鋼城要錢是吧!”
“有能耐你別幹啊!”
王亞梅從西院走了過來,笑着調侃道:“柱兒哥,咱硬氣一把,告訴他們,今天中午飯愛誰做誰做,老孃不伺候了!”
“去去去~你個小丫頭片子!”
傻柱擺了擺手,道:“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我什麼時候自稱老孃了!”
他轉頭看向李學武示意道:“瞧見沒,我在這一點兒地位都沒有!”
這邊他正倒苦水呢,西院那邊有人喊道:“柱兒哥!嫂子說讓你來搬傢俱!”
“哎!來了!”
傻柱幾口把手裡的梨子啃乾淨了,從屋裡繞出來,對着李學武示意了西院道:“瞧見沒,只要是有活兒,全是迪麗雅要我乾的!”
“哈哈哈~”
王亞梅看着他出去了,給李學武解釋道:“說我們讓他幫忙,他也不去呀!”
“好樣的!就得這麼幹!”
李學武笑着說道:“放這麼一個大勞力在這閒逛,不是浪費資源嘛!”
“收到!下次柱兒哥再抱怨,我就說是您要求的”
王亞梅嬉笑着跑進了屋去,躲了李學武彈過去的腦瓜崩。
門市部的管事和做事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先是聞三兒管着,後來給了彪子,彪子走了現在給了國棟。
李學武經常來這邊轉轉,不僅僅是看望家裡,還想看看門市部這邊。
就像他在鋼城同聞三兒說的,兄弟們以後天南海北,再想見到就不容易了。
人可以散出去,但人出去,心不能散了。
李學武在吉城講,下面做事的人以利約束,中層管事的人以義約束,創業的這些兄弟要以感情相約束。
感情沒了,人也就沒了。
跟西院門市部待了一會兒,看他們真的忙,李學武這纔開車來了一監所。
黃幹不在,沒提前跟他說,週日在這邊可找不到他人。
李學武也不是來找他的,遇着他反而麻煩,這人太能說,太黏糊人了。
大哥今天倒是沒上課,跟屋裡看書來着。
見着李學武過來也沒什麼兄弟重逢,驚喜莫名的那種神情。
反而耽誤了他看書,好像還有點兒不願意李學武來的意思。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大哥一眼,問起了他現在的生活。
李學文當然也不是書呆子,他只不過是懶,懶得生活。
他還知道給李學武倒熱水呢,這待遇一般人都沒有的。
趙雅芳來了這邊都得給他收拾屋子端茶倒水的。
沒辦法,就是這個家庭地位,妥妥的男一號。
李學武也是沒看出大哥哪裡出奇,怎麼就讓那麼厲害的大嫂心甘情願地伺候他,遷就他。
要是擱自己身上,遇着這麼一位,兩拳頭捶不死他!
大哥可能是看出他的表情和想法了,很配合地講了一下現在的生活。
總結起來說就是相當滿意!
他都不想出去了,以後就在這上班纔好呢!
每天跟着監所裡的犯人一起起牀,一起吃飯,一起上課,或者在電子教室裡做指導。
中午吃了飯還能跟着管教們一起休息四十分鐘,下午沒啥事就是看書。
等到了放風的時間,跟着犯人們一起做運動,保持身體健康。
到了晚上吃過飯以後先跟着犯人們一起聽廣播,聽新聞,看報紙,學習先進社會知識。
等這些事都做完了,他又能繼續看書了。
每天的生活都是這麼的規律又健康,他不胖誰胖。
衣服除了內衣是自己洗,其他的都跟管教一個樣,有專門的洗衣房。
因爲他帶着犯人們搞收音機組裝,沒少給一監所賺錢,所以他的待遇可不低。
黃幹好茶葉、好水果的當財神爺供着,只要他滿意,要啥都行。
喜歡看啥書,黃幹都敢叫人抹黑去貼了封條的圖書館裡偷。
你就說想要啥,絕對滿足!
這裡也就是男監,如果是混合的,他恨不得冒着被趙雅芳劈了的危險,給李學文安排兩個好學伴。
正兒八經的監所學伴!
白天學習,晚上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