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的話本寫不出我思想的深度!”楚靈犀輕甩留海,順帶飛了一個小小的白眼,她着實無法理解直男的腦回路,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莫名其妙地提起天馬行空的話本故事。
出於維護自身形象的角度,她特別補了一句:“上仙讀話本就行了,儘量不要看圖冊,那挨千刀畫師可能和我有仇,把姑奶奶的絕世大長腿畫成了小短蘿蔔腿。”
世間事無巧不成書,林澤恰好欣賞過四界限制級暢銷畫冊名作——《妖女戰神與藍顏知己們不得不說的豔史》。
書名豪邁奔放,一看就知道是神仙應自覺抵制的畫冊,在寂靜無人的深夜翻閱過全本之後,林澤的雅正三觀碎成了渣渣。
他當然不會相信那些胡編亂造的豔史,不過很佩服妖女戰神的胸懷,以其地位與手段,封禁話本與圖冊輕而易舉,可是她壓根兒沒有把這些鬼扯的書冊放在心上,用非比尋常的大度豐富了四界的精神文化生活。
當然,也不能怨林澤大驚小怪,因爲“天下太平”和“世界和平”這類願望往往是真純或裝純的仙女的口頭禪,妖族與魔族的女子多率性,每每聽到這類做作的假大空詞彙,輕則大翻白眼,重則當場發出誇張的嘔吐聲響。
楚靈犀乃妖中之妖,她清楚自己的人設和“天下太平”完全不搭,索性道出心聲——
“如果妖界的實力強似魔界,那我八成會和魔尊君棠一樣,動起稱霸四界的心思,奈何夢想豐滿,現實骨感,眼下我並無更多奢望,只盼能穩皇位並守好妖族那一畝三分地,除此之外,暫無它求,而且…算了,有件事就算說出來你可能也不會相信。”
話說一半留一半,最能勾起人的探究之心,林澤對她的欲言又止十分好奇:“你所講的一切,我都願意相信。”
望着他深邃且真摯的雙眸,楚靈犀生平第一次有了沉重的心理負擔。
她不怕與惡人對決,可卻不習慣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正派英雄打交道,倘若未來局勢改變,她很有可能會爲了妖族的利益而擺仙界一道,林澤這比月光更純澈的動人眼神,會使她萌生極強的負罪感,於是友情提醒道——
“上仙,亂世權謀,風雲詭譎,天字號第一原則,就是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像我這樣絕色佳人,尤其不能輕信。”
她的言外之意爲——“莫要被姑奶奶的盛世美顏迷惑了心竅,縱然今日與你締結盟約,明日也可能甩你沒商量,醜話都講在前面,未來即便你心碎流淚,姑奶奶也不負責任!”
聽到這番話,林澤心中的另一個謎團隨即解開:“這樣說來,你始終都沒有信任過魔尊,是嗎?”
“我們女人,行走江湖的首要原則是——寧信世上有鬼,也不信男人的嘴”,楚靈犀沒打算與好男人談情說愛,故而言辭依舊保持放飛自我的獨特風格,順勢還吐槽了腹黑魔尊一把——
“魔尊是助我的重生恩人,但他同時也是挖空心思企圖利用我的渣男,我如果傻傻地相信他,即便坐上妖帝寶座,也只能當魔族的傀儡。”
看在林澤既善良又帥氣的份上,她決定吐露實情:“我的確離開了柳芽上仙的軀體,可她的思想依舊在影響我的意識,一想到仙界將陷入亂局、生靈塗炭,便會心痛不已。”
這確實難以置信,林澤怔了怔,最終還是選擇信任:“你先前在靈軀合體的過程之中夢到了柳芽的生平經歷,短時間之內思想無法完全與她的意識割離,想必是正常的。”
“或許是天意吧,上蒼用這種特別的方式爲我指引前路,妖界與仙界不應爲敵,互助共榮纔是正道”,楚靈犀重新回到中心問題之上——
“自立爲仙帝一事,上仙務必儘快做決斷,而且絕不能提前走漏風聲,如果你真走這一步棋,下手必須穩準狠,攻仙帝黨羽於不備,以最快的速度壓制住那幫實權派老神仙,假如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不必客氣。”
“多謝!”林澤頷首道謝,並道:“我會與博衍上仙商議,放眼整個仙界,最有資格戴上仙帝王冠的人,是博衍上仙。”
“我倒覺得上仙稱帝更爲合適!”楚靈犀笑中帶着三分痞氣:“上仙英俊瀟灑又多金,是萬千女仙的夢中情人,你登上帝位之後,憑顏值征服女人,以才德征服男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成爲萬古明君。”
神族之光林澤雖然在盛譽之中成長,但從未經歷過女人的半真半假戲謔式吹捧,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愣了幾秒後纔回應道:“方纔你還說,做了妖帝后就不再開玩笑了。”
“我乃妖界至尊,不應干涉仙族內政,只是如實表達對上仙的欣賞而已”,楚靈犀稍稍收斂笑意,講出最後一件正事——
“妖族大軍已兵臨玄武城下,不打一場會引人生疑,我們明日可以做戲打一場,趁此機會把隱患通通除掉。”
林澤不解:“我不大明白你所謂的‘隱患’是何意?”
眼前人似如純良小白花,對權謀世界的心謀算與狠辣手段一無所知,楚靈犀只得解釋道——
“玄武族以忠耿正直聞名於世,但想必也免不了有幾匹害羣之馬,夥同老奸龍仙帝共同逼迫你出兵,這些人是如老鼠屎一般的隱患,萬萬留不得,我那裡也有一批這樣的禍害,不如把他們都編入先鋒軍,讓惡人來一場狗咬狗的巔峰對決,如何?”
林澤終解其意,卻蹙着眉頭搖了搖頭:“以我對害羣之馬的瞭解,他們大多沒有爲國捐軀的勇氣,只有臨陣脫逃的心機,此計劃恐怕達不到你預期的效果。”
“老鼠屎逃得過敵軍的刀,卻躲不過自己人的劍,上仙明白我的意思嗎?”看他還是一臉正派人物標準的憨憨正經表情,楚靈犀無奈道——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屍體之上傷痕累累,誰都看不出來,致命傷是來自敵人的刀,還是自己人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