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王業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如何相信你?”小夜回頭道。
“就像我向楊子涵保證會來找你一樣。”王業直接回答。
小夜怔了一下,血玫瑰的危險性,初級城區的人都很清楚,王業相當於是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依然追了進來,這足以體現他的信譽。另一方面,如果不是因爲血玫瑰的2號成員喬。以及她手裡的爆破指南,步瑜也不會傷成這樣。
“姑且相信你。”小夜轉回身道:“把門關緊,窗簾拉上,燈全部關掉。”
“哈?”王業一愣。
“照我說的做。”
王業不敢多問,連忙照做,少見的聽話。
大門閉緊,窗簾拉死,燈具全關,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漆黑。
小夜隻身走到步瑜身旁,她輕輕把自己的面紗重新拉回原位,輕盈地跳到了步瑜的閨牀上,單膝跪下,右手輕輕撫着步瑜的心口,彷彿在仔細感覺着什麼。
王業的喉嚨緊張地滾動了一下,酆都城的能力千千萬,他還第一次見儀式這麼複雜的。
“以黑夜之名。”
小夜突然輕吟道。
話音方落,房間中的黑暗愈濃郁地蔓延開來,無盡的黑夜彷彿從一個原點開始瘋狂地向四周侵染,一身黑衣的小夜自然地沒入了這無盡漆黑之中,與周圍的一切融爲一體。
前一秒人間,後一秒星海。
王業覺得自己只是輕輕眨了一下眼,當他再次睜眼時,四周的景緻已經完全變了一番樣子。
沒有了華貴的閨牀,沒有了傢俱和擺設,沒有了繡花的窗簾,沒有了緊閉的門扉,甚至頭頂沒有了天棚,腳下沒有了地面。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宇宙。
放眼望去,能看到渺遠處有一片片旋轉的星雲,一些或明或暗的星球散佈在這無盡的宇宙之中。他雙腳踩在一片虛空上,沒有憑依,沒有地面,只有輕輕飄拂過的宇宙浮塵,和亙古不變的銀河。
“小夜和步瑜呢?”
王業心下一驚,驟然擡頭,視線中映入了一張無比巨大的時鐘錶盤。
在一片旋轉的星雲上,一個由光影構成了時鐘平鋪在半空之中,時鐘的秒針緩緩前行着,耳邊甚至能聽到時鐘的滴答滴答聲。
而在這巨大時鐘的中央,能看到步瑜正平躺在時鐘的中心點,而小夜卻無影無蹤,似乎已經與這宇宙的黑夜相融。
“這是哪兒?”王業疑惑道。
正想着,突然耳邊“滴答”一聲,隨後便寂靜了。
驀然回頭,卻見那巨大時鐘的秒針在這一刻停擺。
“怎麼?”王業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
就在這時,那秒針再次動了起來,可這一次,卻是逆時針的方向。
“時間是大腦思維的一種錯覺。”
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道:
“朝向終點的永恆彷彿無止境般漫長。”
是小夜的聲音。
但是讓王業注意到的不僅僅是這些。
這是……
他的大腦開始快運轉起來,他確信他自己曾經看到過這兩句話,就在自己生前閱讀過的某本書籍中。
記憶再次翻江倒海地搜索着他努力去想起的內容,很快,一本名著的封面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時間簡史?”王業脫口出聲。
“沒錯,是時間簡史。”小夜的聲音在無盡虛空中回答。
“死界十大傳說典籍之一。”王業驚道:“你居然有這種東西!?”
“曾經有,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小夜的聲音淡淡道:“那種東西所帶來的,只能是不幸。就像她所遭遇的不幸一樣。”
王業知道她口中的“她”指的是步瑜。
“大爆炸是始源,黑洞是終止,即使是光和時間,也終將歸於黑暗。”小夜繼續道:“時間,是向着不幸而存在的,讓美麗化作枯老,讓盛放化作凋零,讓千萬樓閣化作一片廢墟。時間喜歡站在不幸的最高點,品嚐着人們回憶過去時臉上的憂傷。”
王業聽得雲裡霧裡,再次凝神一看,只見那時鐘的秒針開始逆行得越來越快。而躺在時鐘中心的步瑜周身的傷口開始劇烈惡化,從剛剛恢復的白皙皮膚再次變成焦黑的灼燒傷口。
“怎麼回事!?她的傷情在惡化!”王業不禁叫道。
“別急。”小夜淡淡應道。
時鐘繼續逆時針轉動着,加,再加,逐漸從一根指針化爲一抹飄忽的光影。
而步瑜的傷勢也變得越來越重,傷口越鮮紅。
王業緊張地皺緊了眉頭,只是這一次,他隱約察覺了什麼。
隨着秒針的一圈圈旋轉,分針也開始緩慢地挪動。錶盤上的時間開始一分又一分的倒退着,轉眼便倒退回了幾分鐘前。
而那個時刻,王業清晰記得,就是第一輪爆炸生的時間。
與此同時,步瑜身上的傷勢也惡化到了最嚴重的時候,整個錶盤中央,幾乎只能看到一個周身嚴重燒傷的黑炭一般的人兒。
就在此時。
“滴答。”
秒針繼續倒退了一秒鐘。
突然間,步瑜身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度快恢復,燒傷的區域彷彿鏡子上的水霧被吹風機快吹淨一般。白皙的皮膚重新迴歸她美麗的身子,被烈火燒盡的柔軟長重新滋生出來,轉眼便再次在空中飄舞。
當秒針再次倒退回幾秒,步瑜的傷不可思議地痊癒了,彷彿從未受到過傷害一般。
“步瑜!”
王業禁不住激動地叫出聲。
他很想衝過去,但又怕影響小夜的治療,只得強忍着原地不動。
從那倒轉的時鐘,能夠隱約推測出,這次施法相當於把屬於步瑜的**時間倒退回了她被炸傷之前的時刻,準確的說並不能叫做治療,而應該叫做還原。
這就是《時間簡史》的力量麼?
時間的力量。
王業微微眯起眼,在酆都城所有見識過的能力裡,就連同爲十大傳說典籍的《易經》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片刻之後,治療似乎完成了。
巨大的時鐘從半空中消失,周圍的黑暗也開始逐漸散去。
方一眨眼,四周的一切又恢復了那個華貴的閨房,能看到完好如初的步瑜正平躺在她的閨牀上,潔白的胸口一起一伏,正安詳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