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極樂噴泉
……
沒等馬修做出決定。
失樂園已然悄悄開啓，那一縷自卡梅拉身上析出的靈性自動被馬修所捕獲。
眨眼間。
他感知到失樂園中多出來一枚黃銅色的符文。
那符文介乎於實體與虛擬之間，其表面流淌着黃銅色的輝光，給人一種神秘又威嚴的感覺。
數據欄上。
……
「提示：你獲得了“卡梅拉的意識護符”。
憑藉此護符，你可以在合適的時候進入卡梅拉的精神世界，並對其內部的若干單元進行操控。」
……
馬修有點納悶。
這枚意識護符就相當於是一把鑰匙，自動被失樂園捕獲也就算了，怎麼數據欄上對其進行描繪的措辭如此怪異？
“什麼叫精神世界內部的若干單元？”
“難不成是在暗示卡梅拉的腦子裡是個構裝體？”
他覺得有點不太可能。
他和卡梅拉接觸時間也很久了，對方身上從未流露出任何一絲構裝生命或者機械生命的痕跡。
而且構裝體傳奇牧師？
說實話有點太超前了……
正當馬修驚詫於意識護符的種種異常點時。
馬車裡的白光一晃而過。
卡梅拉的眼神迅速恢復了清明。
她大約原地發呆了五秒鐘，然後眼神清澈地望向了其他人：
“對了，我們剛剛在聊些什麼？”
洛蘭聳了聳肩：
“在聊爲什麼過關這麼慢。”
卡梅拉氣定神閒地回答說：
“這很正常。”
“魔鬼們的辦事效率極低，這是追逐邪惡的同時又標榜秩序所導致的必然結果。”
“邪惡的秩序必定是違背生物本能的，效率低下是整個魔鬼社會機制上的缺陷所帶來的副產物之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鬼是整個多元宇宙中效率最低、最缺乏創造力的種族。”
聽到這話。
桑德琳就有些不服氣了。
她微微揚起了腦袋：
“按照您的意思，哪怕藝術品位再高超的魔鬼，在創造力方面也不如那些只知道魯莽蠻幹的惡魔？”
卡梅拉淡定地迴應說：
“還真是這樣。”
“至少在藝術創造方面，惡魔是更勝一籌的。”
“魔鬼只會對別人的作品評頭論足、指指點點，可讓他自己創作，通常情況下都會推脫，即便有硬着頭皮完成了一部作品的，最終結果也只會貽笑大方。”
“你聽說過哪個魔鬼是偉大的藝術家嗎？”
桑德琳滿臉想要反駁，可卻出現了接連語塞的情況，好久才狡辯道：
“那是、那是因爲……”
“我們魔鬼對藝術創造不感興趣，我們更喜歡欣賞！”
“嗯……是這樣的……”
卡梅拉淡淡一笑：
“但深淵裡的惡魔藝術家數量可不少。”
“事實上，最頂級的惡魔領主都會那麼一兩門藝術技巧，雖然他們的審美很偏科，涉及的藝術領域也不夠全面，但單單對於暴力美學的演繹就超過所有魔鬼了，更別提惡魔裡確實還有不少另類的藝術大師。”
此時洛蘭也忍不住插嘴說：
“我見過許多來自深淵的油畫，那些油畫即便品質不佳，但大多數都是出自惡魔領主之手。”
“當然，我也見過許多來自煉獄的油畫，它們都被保管的很好，可惜的是，大多數油畫的收藏者都表示那些畫作是從其他地方收回來的，自己創作的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所以公平點說，惡魔確實比魔鬼更有創造力。”
桑德琳顯得有些沮喪。
洛蘭笑着安慰說：
“別灰心，不管在其他領域如何糟糕，至少魔鬼在放高利貸的領域是不可擊敗的。”
桑德琳尷尬地反駁道：
“我就沒有放過高利貸。”
“我也不太會這個……”
卡梅拉的眼底露出一絲笑意：
“如果一名魔鬼連高利貸都不會放，通常可以被稱爲一無是處了。”
桑德琳看上去更加窘迫了。
她心裡肯定是不服氣的，奈何幾天接觸下來，她對於卡梅拉的實力也有了個大致的認知，此時自然不敢大聲說話。
還好馬修貼心地替她解圍道：
“沒關係的。”
“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一名魔鬼了，而是一名隸屬於失樂園的孤魂野鬼。”
“魔鬼的榮辱與你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桑德琳聽完之後臉色更加複雜了。
隨後徹底陷入了沉默之中。
馬修藉機轉向卡梅拉，想要通過密語告知對方意識護符的事情，畢竟他也不能稀裡糊塗就拿了夥伴精神世界的鑰匙不是？
誰知卡梅拉輕輕搖了搖頭。
緊接着。
她的聲音在馬修心底響起：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既然那枚護符剛好被你拿走了，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保管它。”
“它其實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在我意志清醒的情況下也決定不了什麼，只不過……”
“倘若有一天，我的信仰出現了崩塌……你可以用它來幫我。”
“至於具體怎麼做，當你手持護符進入那個地方之後，一切都會有說明的。”
說完。
她還傳給了馬修一組簡單的咒語。
馬修迅速將意識切換到失樂園中。
使用卡梅拉給予的咒語。
他立刻從護符上解析出了一份非常複雜的法術矩陣——
「靈魂編輯」。
法術矩陣可能並不是一個精確的說法。
馬修發現矩陣裡包含了一種強大而複雜的靈魂編輯技巧，這些技巧有很多效果是相似甚至是重複的，只不過實現的渠道有所不同——
神術、法術、靈能、精神力……
幾乎任何一種超凡之力都能通過矩陣中的技巧來達成進入某個龐大的精神世界，而後對其靈魂、記憶乃至於感受進行編輯、裁剪、抹除、甚至是完全泯滅！
靈魂編輯。
等於是從根本上重塑一個靈魂的技巧！
“在艾恩多現行的法術體系中，想要達到類似的效果，只有進入上位傳奇之後，學習一個名爲「精神扭曲」的法術才行。”
“其餘的就只有希伯特的女兒所在的深潛計劃好像與之掛上了鉤，但那也不是完全的靈魂編輯。”
“而這個法術矩陣裡的內容，只要精神力夠強大，傳奇階段差不多就可以達到了……”
要知道。
即便是號稱對精神領域更加精通的天倫宮衆神，他們也只能在很淺的層面對一個人的靈魂進行篡改，通常還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與反覆現象發生。
相比起來。
這個矩陣裡的手段實在太高明瞭。
幾乎和吉薩用來催眠牛頭人青年康達的手段差不多！
不過這矩陣裡的知識數量實在太龐大了。
即便以馬修的精神力，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其完全解讀出來。
他只是快速地摟了一眼。
在太陽穴突突疼之前便將意識給撤了出來。
而這份矩陣也沒有讓他失望。
在「卓絕智慧」的支撐下。
馬修迅速掌握了矩陣中「強力洗腦術」的法術版本。
還有一部分的「靈魂毀滅」。
後者的效果是通過近距離的接觸，直接粉碎一個人的靈魂——
前提是必須要與對方的靈魂寄存處進行一定程度的物理上的接觸。
而如果想要跳過這一條件。
則需要額外一系列額外的施法材料。
馬修看了一眼，發現大多數材料自己都能收集到，只有少數幾種比較罕見。
而剛好，最罕見的那種材料名爲「無根之河的河底砂」！
這也是遠距離施展靈魂毀滅最重要的材料。
“看來這無根之河的河底砂是個好東西。”
“製作投影分身需要它，靈魂毀滅也需要消耗它……”
“它應該是一種可以直接作用於靈魂烙印的奇特材料……”
馬修默默記下了重點。
憑藉失樂園的支點，他還能進入無根之河秘境之中。
不過馬修沒着急再次探索。
因爲他察覺到自己進入無根之河是存在次數限制的，這就意味着每次進入最好要達到利益最大化，不然就可惜了。
“回頭得着個機會諮詢一下林德。”
“他是聯盟中唯一一個進入過無根之河裡的人……”
就在馬修怔怔出神的時候。
商隊的馬車也成功來到了檢測關口面前。
負責關卡檢查的兩名中級魔鬼一看就不好招惹。
所幸桑德琳是個貨真價實的煉獄原住民，種種質問都能自如應答。
而卡梅拉的神術也是臻至化境。
再加上洛蘭提供的小道消息。
在耗費了一個多小時後，他們總算了通過了重重關卡，成功地進入了幻影男爵的領地之中。
但距離真正的巴託煉獄其實還是有一段距離。
由於位面地形的緣故，男爵領地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荒蕪一人的扶風之坡——
這是一面七十度向上的曲面坡。
除了少量的風魔和鳥魔居住在坡面上之外。
大多數的魔鬼都更喜歡居住在坡上頭的平原或山地之中。
這就導致了扶風之坡除了那幾條運兵道以外人煙極度稀少。
很快。
一行人從關卡出來，隨着陡峭向上的道路，抵達了一處三岔路口。
“左邊是摩根煉獄。”
“右邊是弗雷薩。”
“我們順着中間走就行。”
桑德琳迅速地解讀者路口的指示標牌。
“等等。”
馬修突然從馬車上探出個腦袋，接着衝着那路標撒了一小袋酸石粉末——
這種粉末帶有輕微的腐蝕性。
它們通常很難造成嚴重的破壞，但在甄別僞裝的時候有着較爲出色的效果。
下一秒。
酸石粉末覆蓋的區域出現了輕微的光影扭曲。
尖銳的叫聲迅速響起。
一隻鳥頭人身帶翅膀的怪物突然從牌子上跳了下來！
與此同時。
指示牌上的內容也發生了順序的變化——
左邊指向摩根煉獄；
右邊是巴託煉獄；
弗雷薩煉獄纔是正中間！
轟！
一團火球砸了出去。
還在罵罵咧咧的鳥魔瞬間被點燃，掙扎了一會後，它悽慘地死在了路邊。
“走吧，右邊。”
馬修淡定地扯下車簾。
“看來弗雷薩煉獄也很缺人啊……”
洛蘭見狀沉吟道：
“經常往來的商人肯定不會被這種程度的戲法欺騙，如果真有新來的被騙去了中間那條路，結局可能就是被弗雷薩的某個魔鬼領主煉成魂幣。”
馬修點點頭：
“感覺所有的煉獄領主都在搶人。”
這是他一路走來的綜合感受。
相比於打劫的。
他們遇到的搶人的魔鬼更多。
或許這是因爲一份全新未簽訂契約的靈魂在魔鬼們手中有着極高的價值的緣故。
他們總是千方百計地將生人騙入煉獄之中。
這點和一直想往外頭闖的惡魔倒又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過了三岔路。
一行人順着寬敞的運兵道繼續向扶風之坡上行去。
半日後。
他們經過了一處風魔驛館。
馬修等人並未停留，只是埋頭趕路。
不過在路過的時候。
他們在風魔驛館的外頭看到了好幾副關於某個富麗堂皇的莊園的宣傳畫。
畫上的內容似乎是在號召沿途的魔鬼們去參加某個歡慶活動。
馬修沒來得及細看。
不過不要緊。
有詩人在。
“那是一個名叫「極樂噴泉」的莊園，莊園的主人就是這片領地的主人幻影男爵。”
“傳說在這座莊園裡，所有的進入者都必須嚴苛地遵守着兩套截然不同的規則。”
“即白天縱慾，夜晚緘默。”
“據說在莊園的白天，每個相遇的生命都必須盡情地相互發泄自己的慾望，否則將會被莊園視爲不合格，然後被強制驅逐……”
洛蘭的耳朵一動，一段小道消息便娓娓道來。
桑德琳好奇地問：
“那如果是一羣人呢？”
其餘三人拿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
後者頓時變得無比窘迫。
“至於夜晚，就必須安分守己，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得離開房門半步，否則可能遭遇不測！”
“莊園的白天固然令人羨慕，但夜晚纔是其真正的精髓，據說有很多實力強大的魔鬼死在了房間外的走廊裡，他們的死狀非常悽慘……”
洛蘭津津有味地介紹說。
馬修覺得奇怪：
“既然有可能會死亡，那爲什麼還有魔鬼願意上門呢？只是爲了貪圖白天的歡愉？”
這和魔鬼守序的風格可不太相符。
洛蘭回答說：
“是這樣的，據說莊園的某個房間裡埋藏着一件欲魔女王親自放置的寶物，那件寶物疑似和曾經的九獄之主巴託有關，只有在夜幕降臨之時，那件寶物纔會被人發現……”
聽到這裡。
馬修只覺得又是一樁被人捏造的怪談。
可就在這個時候。
他忽然感應到那名被自己關押在失樂園裡的煉獄黑商竟然正在緩慢復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