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臣陪着容溪在一邊玩,其實就是容溪自己解決各種難題,遇到不會的時候才問顧謹臣,而顧總大部分時間裡,目光沒有從容柏身上移開過。
作爲結了婚的伴侶,顧謹臣很清楚他媳婦現在眼睛溼潤潤的卻很好看是因爲什麼。
謝婉大概已經恢復了,只是在其他人眼中她還是那個活在自己小世界裡的柔弱女人,殊不知女人在子女受到危險的時候爆發出來的潛力無人能敵。
她到底知道些什麼呢?
顧謹臣眯了眯眼,隨即袖子被輕拽着轉移了注意力。
“嫂子,我這裡不會噠。”容溪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手指指向pad上一道複雜的題目。
顧謹臣面色無常,看了容溪一眼,低下頭研究那道題,只需片刻就已經得出結論,然後用他基本沒什麼語調但又讓人着迷的聲音講解容溪不懂的題。
之前那一眼看的容溪後頸發麻,知道自己這個嫂子不是個好惹的,容溪還是乖乖做回自己的萌蘿莉同時保佑自己呆萌哥哥不被吃的太乾淨。嫂子果然不好拿捏啊←到底看了些什麼電視劇!
就這麼和諧友愛,顧謹臣和容柏一直待到了主治醫師來催他們離開。
顧謹臣收穫了容溪非常強烈的崇拜。
容柏將當年的事情基本瞭解清楚,謝婉並沒有失憶,即使說話語序上還有問題,事情的前後順序也不清晰。但是有了這些謝婉親口說出來的事和顧謹臣查到的東西,容柏就能知道個大概。
坐上車的時候,容柏還拉着顧謹臣的手。
“爲什麼……母親會裝作失憶呢?”
容柏想不清楚,他本來第一想法是療養院有對謝婉不利的人,但緊隨其後,他就打消這個念頭。這家療養院是顧謹臣找的,之前他碰上的那些人身份不可言說這裡的安保措施必然是很好的。
“我會調查的。”顧謹臣握緊他的手。
容柏卻搖了搖頭,“不用了。”謝婉想要這麼做,他就順着她。
即便如此,容柏的行程依舊。
然而沈聰的提前報信,容柏決定將劇組事情暫緩,何況沈聰大導演表示他的戲份已經超出去別人拍攝好多了,誰叫他基本都是一次過呢?
有人去劇組找他?是誰?
容柏剛剛學完一段舞,累得夠嗆,坐在練習室的地板上,紅色地板上有他汗水留下的水漬。
正想着,手機就響起來。
“喂?容哥容哥容哥!”那邊剛接到還不給容柏說話時間就搶着說到:“你這幾天先不要回來,有人在找你,還不說是誰。不過挺帥的是個混血。一直纏着導演,沈導都被他纏煩了怎麼罵也不走我們還以爲是沈導家那位呢。”
林萱嘚不嘚地將事情全說了,小姑娘心裡不藏事。
“你有那人的照片嗎?”容柏問道。
“嗯……現在沒有,他一會兒就來了,我趁機給你照下來哈。”林萱那邊傳來沈導演暴躁的聲音,嚇得林萱趕快和容柏拜拜。
“拜。”
這個問題困擾着容柏,是誰會找他呢?
很快,林萱那邊就傳來照片。
一個混血的男人的側臉在手機上。容柏瞳孔微縮。
fey!
顧謹臣的調查也不是萬能的,容家的人除了開始幾代的人,剩下都無法查證,連照片都沒有。
所以……
容柏腦海裡迸出之前查到的容向齊的模樣。
再對比fey……
容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忽略fey那張臉上帶有明顯混血兒特徵的五官,若是那頭頭髮換成黑色,眼睛換成黑色,臉部輪廓不那麼有侵略性,和容向齊的容貌有七成像!
他的名字是什麼……是什麼來着。
容柏無意識撓着地板,腦子裡想着的都是那會兒fey說的話。
“算了,想的腦子疼。”容柏揉揉腦袋,汗都已經乾的差不多了。練習室有空調,但是架不住人練習太勤奮,滿身臭汗。
衣服上還有汗漬留下來的印記。
容柏嫌惡地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起身準備再來一次。
兩邊的音響擺放,節奏感十足的歌曲已經開始播放,容柏身體隨着音樂開始搖擺,因爲是很有動感的歌,形體老師明確要求容柏的樂感除了體現在他唱歌方面還有他的身體方面。所以挑了很多歌給他的身體熟悉這些韻律。
沒事兒了就聽聽這些歌。
這些天的練習必須是有效的,容柏這種肢體僵硬人已經能夠隨着音樂用身體表達自己對音樂的理解。
本來這首歌唱的是失戀後瀟灑往前看的人生態度,舞蹈不需要多難,難的只是肢體上動作的快準穩。若是一個有舞蹈經驗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小兒科。
練習室雖然在不起眼的地方,但這邊的樓基本是舞蹈系的地盤,自然就有學生下課看到正在練習室中奮鬥的容柏。在他們眼中,他不過是隨着音樂扭啊扭,動作太簡單,一點難度都沒有。
“這就是他的水平嗎?”
圍觀的人裡面不乏有容柏的粉絲,這些人用自己的專業水準去看,自然就覺得容柏跳的很爛,心裡失望就沖淡了崇拜。
可是漸漸的,從容柏彎腰再緩緩擡起身的時候,有什麼就變了,他們聽不到音樂,只能感覺到容柏的動作隨意卻在其中瀟灑更有意境。他每一個轉身都很有力,臉上是無奈卻肆意的表情,雙手瀟灑揮動,那雙手好看的讓人想捧着。髮梢上的汗珠都變得那麼好看,被汗打溼的頭髮粘在脖頸和額頭,偶爾甩動,汗珠都顯得性感無比。
動作漸漸變難,手腳靈活,剛纔好像只是開胃小菜,現在纔是真功夫。
而在練習室裡的容柏能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他在跟着音樂哼唱,腳下每一個步伐點有下意識落在音樂的節奏點上。
腦海裡是之前形體老師教他的動作,越來越複雜。
容柏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跳不出他老師這個feel。然而練習這麼久,他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將這支舞最難的部分都跳出來。
“誒喲。”
腦子懵了一下,容柏腳下動作一亂,左腳絆右腳就摔到地上。
“嘶”。
門外人齊聲吸氣,摔得看起來可不輕啊。
不過帥哥就算是摔倒都是帥的。容柏左手撐起來,屁股着地以後避免了屁股二次着地的尷尬。
大概是跳的太久了?容柏站起來,擦乾淨頭上流下來的汗。音樂也剛好響完。
“嘖,不行啊。”容柏撓撓頭,音響的聲音不見了外面雜音就變大起來。
回過頭就看到站在門邊玻璃窗旁熙熙攘攘的人羣。
臥槽。容柏愣了。什麼時候來這麼多人?
然而容柏出道的時候就有外號容蠢蠢,現在更是呆蠢萌俱全。外面女生立馬母愛氾濫,嗷嗷叫着。
這麼一叫,容柏總算回過神,尷尬地朝所有人打招呼。感覺已經不能再丟臉了。
“容蠢蠢!”
“蠢蠢我愛你!”
女生就不想着矜持了,直接開叫,熱情度堪比容柏演唱會。男生揮着手,倒是沒有叫出聲。
容柏羞得要死了。
這個蠢的代名詞估計去不掉了。
人羣中突然有一陣小騷動,容柏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只能看着人羣如被分開的紅海一樣分成兩邊,然後又合攏。
“?”
緊接着他的練習室門就開了。
“=-=。”
爲什麼只能看到分開的人羣看不到人呢?因爲人太矮了啊。
容柏凝眉不語。這個站在他練習室的人很眼熟,就是之前他秀場的設計師,還幫他認識不少設計師及主辦人的拉貝爾。
“看什麼看!我有事纔來找你的!”
練習室的味道似乎不太好,拉貝爾皺眉,一隻手握着自己的小皮包很快又放開。
“你跳舞跳的太爛了。”
雖然容柏也覺得他跳的爛,這麼接受事實也有點尷尬。
“真是丟我們容家人的臉啊。”拉貝爾上下左右看看他,勉爲其難道。“臉倒是長得不錯。”
真是謝謝……啥?
容柏一副……
“你不要一副吃了屎的樣子好不?”拉貝爾往外看一眼,人羣已經被分開了,裡面雖然看起來有新聞然而學生黨們都覺得八卦還是沒有小命重要,看看眼前的黑衣大漢,衆人漸漸散開。
“你是容家人?”容柏擦了額頭上的汗。眼前這個小個子女人若是真去辨認,和他一點都不像。
拉貝爾聳肩。“我當然是,我的名字是容貝兒。”
“噗。”這起名技術太高超!
“笑什麼。”拉貝爾撩了撩自己的頭髮,或許現在應該叫她容貝兒。
“你和我長得不像”,如果是直系親屬無論怎樣都會有一點和對方相似的地方。
“當然,我父親是被收養的,不過按照輩分來算你應該叫他大伯。”容向齊有一個哥哥,不是c國人,這個男人和容向齊差了將近二十歲,算一下,容向齊是當時容家家主的老來子了。
容柏活動自己的筋骨。“所以你現在來找我是什麼意思?”
容貝兒聳肩,“容家現在希望認祖歸宗,我們小輩兒們被派出來尋找你啊。”從這個大家族出來,容貝兒自己又是天之驕女,自然帶着不可一世的驕傲。對於他們來說,容柏這個一直流浪在外的艱苦生活的孩子能夠被認回來真是有大運氣了。
許久,容貝兒沒有聽到容柏的回答,疑惑地擡起頭。然後愣住了。
練習室外面的人羣已經散開了,保鏢們在容貝兒的示意下也撤離,外面天空一片漆黑,練習室的燈光很亮,很白,然而站在燈光下的容柏更白。
她太矮了,要看容柏需要擡頭,而她擡起頭來,看到的就是容柏蒼白充滿不屑和鄙夷的臉。
“怎麼……了?”容貝兒突然覺得身上一緊,不知道該說什麼。
“認祖歸宗?”容柏輕輕重複着容貝兒剛纔的話,然後笑了,“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你知道容家有多大嗎?你知道爺爺有多希望找到你嗎?”容貝兒皺着眉,雖然容柏的臉色讓她突然生出一種不忍的感覺,然而心裡不甘有讓她更加無懼。
容柏的心現在反而靜下來了,他看着眼前比他矮了不少一臉正氣和不解的女人,脣角輕輕勾着,“當年,我母親出事的時候,沒有容家人找過她,我們被人虐待的時候,沒有人來找過,爲了生計我們走投無路時沒有人來找我們。現在你說要認祖歸宗?”好像說了什麼可笑的話,容柏笑的彎下腰。
“請你走吧。”他笑夠了,面無表情道。
“你怎麼能對我這麼說?”容貝兒剛纔是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顏面無光的容貝兒咬着脣。
“我認爲我沒有說滾已經很客氣了。”容柏依舊面無表情,不會管她是否還要在這個房間裡,轉身去打開音樂,隨着音樂開始練習。
容貝兒氣得臉都綠了,不過很快,她藝術的眼光就能看出來容柏跳舞的憤怒。
現在容柏完全不像是在詮釋他的舞蹈,或者說他跳的太認真,在用舞蹈詮釋自己的憤怒。
見對方真的不打算當她存在,容貝兒只好嘆了口氣離開了。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在執着什麼,長輩們的命令是不希望強迫他,本來他們都以爲這是一件簡單差事,卻在主角這裡遇到難題。
容貝兒想起那次秀場接走容柏的人,再聯繫他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資料,容貝兒又嘆了口氣,讓保鏢開車離開。
她不知道她上車離開已經被人看到。
一輛黑色低調的轎車緩緩停在之前的路邊。
“去查一下那輛車。”車窗緩緩搖下來,正是來接人的顧謹臣。
容柏今天被拖了一點時間,自己又泄憤忘了時間,顧謹臣只好親自過來接人,就看到容貝兒離去的那一幕。
“怎麼過來了?”容柏已經收拾好,頭上還有一點汗。
“回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