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吊燈光芒柔和,黑馬甲白襯衫的侍者端着雞尾酒穿梭在人羣之中。
華麗衣着,優雅爵士樂,人們低聲交談着,和對自己有利的人,認識的人,交談之間便是一場小戰爭,最後以雙方滿意的結果收場。
“快看,那是顧嗎?他身邊的女士真是……”最後兩個字在看到謝婉臉上傷疤時自動消音。
顧謹臣已經走進門,他沒有和任何人交談,但是招來侍者將一杯雞尾酒遞給謝婉,並給了容溪一杯果汁。他說的中文,很多人都不懂,而聽懂的人對謝婉與容溪投去的目光已經變得耐人尋味。
顧謹臣在說:“喝一杯酒嗎?會有影響嗎?”
顧謹臣在說:“你不能喝酒,不然我就告訴你哥哥。”
他的表情對謝婉時恭敬,對容溪時寵溺。大家拿不準這兩個人和顧謹臣什麼關係,女人們都在原地躊躇,不知該不該往前。
男人們神情變幻莫測,他們不是沒給顧謹塞過女人,只是他從來沒有帶女人來過正式場合。現在謝婉的出現讓他們覺得自己被刷新了認知,原來顧喜歡這個調調的女人(霧)。
沒過多久劇組人就進來了,大家很給導演面子,一個好導演=票房=錢,怎麼都不會虧本的投資何樂而不爲?
衆人立刻圍上去,站在人羣中的約翰走出來,格雷曼長臂一揮,摟住愛人。安妮識趣躲開,去應酬舉着酒杯圍向自己的成功人士們。舉在嘴邊的酒杯擋住脣角一閃而逝的自嘲。
作爲演員,阿諾德和索亞身邊的人是最多的。
阿諾德簡直就是貴婦人小姐的心愛,一張嘴紳士極了,隨便說幾句就讓小姐太太們捂嘴羞怯的笑。
索亞身邊雖然有男士圍着,但已經被一箇中年人摟住腰,兩人舉止親暱,即使周圍有不少鏡頭也絲毫不怯。
演員之一的容柏憑藉一張姣好的面孔即使沒多少人認識他也依然有帶各種各樣目的的人圍上來。
容柏端着酒杯交談,神情看似很輕鬆,餘光卻一直往顧謹臣方向瞄。首先是他男人身邊沒有不長眼的女人,嗯,很好。他媽身邊也沒有不長眼的男人,嗯,很好。他妹妹……等會兒,那個小兔崽子是誰?!
和容柏交談的人被容柏猛地轉頭嚇了一跳。對方目光惡狠狠的樣子,好像要吃了自己看到的那個人。順着容柏的視線看去,就見兩個交談甚歡的小孩子,小男孩兒正在給小女孩兒夾蛋糕,有點笨拙,但很認真。
那人不禁一笑,小孩子果然都是單純的。
容柏卻不這麼想,瞪了好久肖想自己妹妹的小兔崽子,然後惡狠狠的視線就飄到顧謹臣那邊,但是對方只是聳肩,一臉無奈。
平時在家容溪最聽媽媽的話,其次就是顧謹臣這個哥夫,然後是安醫師,就連顧小九都排在容柏前面,大概只有紅糖排在容柏後面了,哦,紅糖是他家新成員——一隻布偶貓。
容柏咬牙,這絕壁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顧謹臣那樣子就在說你過來,不過來我就不管。
翻了個白眼,衝還在找話題說的人微微鞠躬,表示不好意思,對方還沒有說話容柏已經走開了。
其實這次晚會裡,有幾個重要人物,這些人身上聚集着不少視線顧謹臣就是其中之一。而容柏走向顧謹臣的動作也被看做是不自量力,看看,那個東方人正往顧那邊走啊,是仗着自己是個東方人嗎?切,顧纔不會……
嘎,卡殼了。
顧謹臣的動作超出他們的意外,在這種場合總是將人拘於千里之外的顧居然對那個青年笑了!他笑了!
這是多麼神奇!
這個青年是誰?是不是連顧都抵擋不住他的魅力了?的確長得非常好看,只是如此也許不足以讓顧對他另眼相看。大家又陷入沉思。
容柏撇嘴,眼神示意容溪那邊,就見容溪往這邊看了看然後主動起身和對方告別走過來。
容柏睜大眼,“你們聯合了?”
顧謹臣微笑,“怎麼會,只是溪溪比較懂事在幫我抓貓而已。”
貓你妹啊!再翻白眼,男人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容柏大半無奈也消了。“一會兒才上臺,媽媽剛纔怎麼樣?”
顧謹臣忍着想摸頭的欲♂望才說:“媽很鎮定,之前走紅毯的時候也是。”
容柏思考片刻,他媽畢竟以前是大家閨秀這種場面應該都是小菜一碟,深印在心中的教養是不會變的。容柏心放下一半,攙着謝婉聊起天來,他最近都在工作,娛樂圈大能說的話題超級多,所以母子兩人氣氛非常好,顧謹臣沒有插話,就像一個守望者一樣站在身邊微笑觀看。
這是我們熟悉的顧嗎?天哪,他居然在笑!他原來會笑啊!目光低調盯着這塊的人都已經來不及掩飾自己,今天的顧謹臣給他們太多驚嚇,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謝婉拉着容柏,聲音如沐春風的碎碎念:“不要總是欺負小顧,你這個孩子想法多,但是要和小顧分享,你們是夫妻不要一個人去承擔遇事多商量我能看出來小顧是很有擔當的人……”
容柏點頭,點頭,點頭。他媽畫風不應該是高貴優雅型麼,一瞬間變成知心婆婆這種感覺不是親生的是什麼gui?
“顧,這位是……”格雷曼已經摟着愛人走過來。容柏他認識,但他不知道容柏和顧謹臣之間的關係會這麼親……密?而顧謹臣是一個豪爽的投資者,眼光也很獨到,還不會往劇組裡亂塞人,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些像朋友。
顧謹臣舉杯,沒有說話,繼續看愛人和丈母孃嘮家常。
這就是像朋友和朋友的區別。如果現在是顧謹臣任何一個損友站在這裡,他都會明瞭道出兩人之間的關係。
格雷曼也不惱。“告訴你的小甜心,一會兒該他表演了。”
……
突然,四周高牆上禮花飄落,爆裂聲讓所有人嚇了一跳,目光慣性看過去,就見海報齊刷刷掛在牆上。巨幅海報佔據了很大空間,每一張都很精美,人們自然而然欣賞起來。
“各位來賓,晚上好。”格雷曼的聲音出現在大廳中,衆人視線朝那邊看去,格雷曼已經站在搭好的舞臺上。客串主持人對這位才能出衆的導演來說非常簡單。“感謝你們出現在今晚,今天的開機儀式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而剛纔你們所見,也是這部影片龐大的演員陣容。”他話音剛落,所有人就向兩邊看去,再次觀看這些海報,再看站在場中的演員們,不得不說格雷曼的選人實在有眼光。
容柏已經在後臺準備好,他的位置能看到顧謹臣還望向這邊,身邊有人和他說話,而顧謹臣的目光卻直直看向臺上。
格雷曼請上容柏,介紹了容柏扮演的角色纔開始他的演唱。
來賓都有些詫異,這個東方人他們承認長得很好,而且看起來和那個業界傳奇人物有瓜葛,但是居然會讓格雷曼親自介紹,真是……
前奏音樂沒等所有人結束自己的想象就已經開始。
容柏拿着話筒坐在準備好的高腳椅上微笑。他目光注視着臺下,和顧謹臣的目光膠着在一起。
他今天準備的歌其實不是彩排時的歌曲,臨時換歌樂隊的意見也不小。容柏力排衆議還是選擇了現在的這首歌。
這個重要的場合,這個他重新發展的第一步,他所有的親人都注視着他。
我想告訴你們,我在爲未來而努力。
我想告訴你們,我會讓你們幸福。
我想告訴你,我堅持並堅信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的歌聲裡透露出堅定。眼神沒有離開家人的地方。從踏在異國土地上那一刻心裡生出的彷徨,不安,隱忍,陌生都被化作烏有。不需要想後路,他不會有後路,他要踏出自己的路拿到自己的成就然後真正用自己的力量站在顧謹臣的身旁,站在謝婉和容溪的身後。
這就是他的想法。
格雷曼欣賞他的歌聲,嘴角微笑就沒下去過,這個人發展前途不可小覷,就像沈聰和他說過的一樣,當你看到他站在舞臺上時,就知道他背後光芒萬丈。
……
瑟的海報是被人圍觀最多的一個。
他的扮演者明明是看起來那麼弱小那麼瘦一個人,這張海報裡緊繃的肌肉讓他看起來很結實,略原始的打扮和他手裡弓箭將瑟的身份表現出來,然而他纔是瑟真正的體現。沒有腳本,沒有原著,他們只憑看到的海報來想象演員扮演的人物是是什麼樣。
容柏是東方人特徵非常明顯,帶着力量的體現,像一隻匍匐在灌木叢中的黑豹即將狩獵。
而看到瑟的海報的時候,所有人只有一個想法,啊,他就應該是這樣。
格雷曼就是要這個效果。沒有原著加成,所有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個角色就應該是這個人。
當人們問道這個青年是誰的時候,已經升級爲容柏粉絲之一的索亞有些激動,性♂感的女神指着海報,將容柏所有的歌曲都如數家珍一遍(之前容柏贈送給她自己所有的專輯)。並且說他在c國也是炙手可熱的明星,爲了愛情重新來這裡發展……
……
容柏的名聲在這些成功人士那邊就是如此被打響了。而他爲了愛情放棄自己即將踏上頂峰的事業的行爲也被傳爲佳話。
容柏自己反而不知道這件事。此時他正注意走過來的幾個人。
同黑髮黑眼,長相上容柏還和對方有幾分相似。爲首那人看他的樣子很平靜,但眼底的激動卻沒加掩飾。
不動聲色將謝婉攬到身後,直直和走過來的人對視。
“你……已經這麼大了。”那個人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謹臣往前一步,保護的意思很明顯,“容三爺,有什麼話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容三眉頭皺了皺,想起顧謹臣在商界的影響力還是眼下那口氣。“顧總說的什麼話,你和我們家似乎都沒有什麼關係所以還是希望顧總不要插手。”
“沒關係?”容柏冷笑一聲,“似乎我和容三爺,或者說容家也沒關係,唯一的關係大概就是我早就去世的父親了吧?”
原本是想讓謝婉接觸容家人,但是在看到這些人時容柏還是改變計劃,他不忍心讓母親再受到傷害,在一切都未知的情況下,還是他自己上吧。
容三沒想到容柏會拒絕,其實容相澤回去也說過容柏對容家的態度,然而在上位高居已久的人怎麼會相信?再看容柏的狀態,容三皺着眉:“你這孩子怎麼說話……”
“我該怎麼說話?容三爺實在有些難爲人了。”看到他們就來氣。容柏說話就隨意些。
“我……”
容三爺想說話,卻被身後的人打斷,“容柏你一定有誤會,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安靜處坐下來說吧。”容三爺的兒子就是被顧謹臣約出去聊過的容老大,現在只能苦笑着讓雙方都冷靜下來。
容柏收了脾氣,只是拉着謝婉不正眼去看容家人。
“你是……小婉?”容三爺看到容柏身後的人,彷彿受到什麼打擊似的,尤其在看到謝婉臉上猙獰的傷疤時。
謝婉微笑,點頭,卻沒有接話,任由兒子將自己繼續藏在身後。
“有什麼事幾位可以聯絡我,但是請不要打擾我愛人和家人的生活。”顧謹臣適時插話道。“至於容三爺說的關係,我想你們還是弄清楚比較好。”說完摟着容柏的肩,兩人往另一邊走去。
顧大爺居然被人說和自己媳婦沒有關係?想想就生氣!在這種事情上,顧大爺的氣量可是非常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