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度假村時已經是深夜,村子裡安靜無比,家家戶戶已入眠,張武陰沉着臉,心中鬱悶至極。
而他放在房頂上的狙擊槍早已不在,肯定被那些捕快搜走了。
漫步向村口走去,突然耳朵一動,對村外喊道:“都出來吧,就你們這兩把刷子還想抓犯人,連氣息都屏不住,一個比一個呼吸急促,犯人早就聞風而逃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連竄“不許動,舉起手來”的呼喝聲,從暗處衝出七八人,手槍對準張武,連他那把大口徑狙擊槍也被一位女漢子端着,黑洞洞的槍口述說着殺傷力。
翻了個白眼,張武腳跟蹬地,虎撲向前,一道黑影閃過,瞬間搶回狙擊槍,然後消失在遠方,懶得和這些人打交道。
只留下身後傳出槍響,訴說着面對身懷真功之人,手槍何等無力。
揹着槍行夜路,張武如殺神一般有風采,三更半夜在大街上別說打車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無奈只能竄入尋常住戶院子裡,偷人家的牀單把狙擊槍包裹住,然後去酒店開個房間,倒頭就睡,整整睡了一天。
而這一天,金州掀起軒然大波。
回家的金家鹿差點被他六叔打死,懷恨在心之下,乘着其父金太守去帝都訴職,羣龍無首,勾結邪教,引狼入室。
金州連上帶下早被邪教都滲透了,連太守的兒子也玩這套,可見其影響之深,只不過缺一個契機,所以一直沒有動手,直到金家鹿同意當內應。
先有邪教高手圍攻其六叔,深深把其凌虐至死,最後將屍體拖到金家鹿眼前讓他發泄。
後金家鹿求見金州大營都統,這是軍隊的最高統帥,同時也是他二叔,親手將其捅死,然後炮擊金州武林盟主的武館,把方圓千米內炸成廢土,屍橫遍野,沒人能在這樣的轟擊中倖免。
一日之間金州易主,割據爲王,金家鹿自號“金太祖”,榮登帝位,實則邪教傀儡,把自己的家人屠了乾淨,手下連能用的人都沒有,全是邪教徒,唯有離西州最近的金虎逃了出來。
當金州太守知道這一切時,直接吐血身亡,血灑金鑾殿。
天子震怒,血流漂杵,下詔金州毗鄰者西州、祠州等四州齊心協力平亂,同時有徵繳大軍供奉唐山西出帝都,直奔邪教總部而去。
當張武被驚醒時,入耳都是警報聲,只覺一夜間天翻地覆。
從酒店的窗戶往外看去,滿大街都是荷槍實彈的軍士,綠皮卡車接連而過,商鋪關門,家家閉戶,緊張濃重的氣氛在蔓延,這是要打仗麼?
張武不明所以,卻不傻,打開房間內的電視,鋪天蓋地都是金州勾結邪教割據爲王的事情,還有天子下詔,一時間戰爭的烽煙在瀰漫,沒想到戰亂竟然離自己如此之近。
當看到所謂的金太祖時,張武兩眼睜大,搬着電視看了又看。
那一口惶惶的金牙,油光滿面的猥瑣樣,讓張武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昨天晚上還被自己追殺,一夜之間竟然當了皇帝,只能用一句“我靠!”來形容。
拿起房間內的電話,撥通特戰營的暗線,講了一句奇怪的話,然後呼叫孫都統。
“喂,我是張武!”
“你小子死哪去了,我正滿世界找你呢,你趕緊來寶德市,我們西州只有這裡與金州毗鄰,特戰營已經全員出動,你馬上過來!”
孫都統都要氣瘋了,當看到金太祖的樣貌時,差點把舌頭嚥下去,這不是張武追殺的那個邪教徒麼,真是太瘋狂了。
掛掉電話,從兜裡拿出特戰營的332號徽章掛在胸口,這玩意在西州能暢通無阻,只要是軍隊和官面上的人,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明目張膽揹着狙擊槍走出酒店,巡邏的軍士們第一時間把槍口對準張武,但看到他胸口的徽章時,立馬收槍禮敬。
“找輛車送我去前線”張武如臂使指,講話牛氣得很。
“是,長官!”
立馬有軍用汽車停在眼前,一路橫衝直撞,載着張武來到昨天晚上的度假村,這裡已經被徵用,成了特戰營的臨時基地,還有大炮坦克停留於村外,以做威懾。
張武剛下車,馬上就看到了在村口等他的孫都統。
“趕緊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追殺邪教徒去了麼,他怎麼一夜之間成了金州老大?”孫都統只覺牙根疼,世界變化太快,跟不上時代的潮流啊!
張武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講了一遍,也是覺蛋疼的可以。
兩人邊講邊向臨時指揮部走去,但進門之後,一個怒目金剛似的身影讓張武喊出來“金虎?”
而金虎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猛然回頭,怒目須張,勃然大怒,向着張武撲過來,怒喝道:“都怪你,爲什麼去追殺金家鹿,現在弄得我六叔慘死,二叔被刺,金家上下死絕,都怪你!”
周圍的人趕緊過來拉架,五六人合力才把金虎控制住。
張武皺了皺眉頭,看着罵罵咧咧的金虎,懶得與他做無謂之爭,你金家死絕和我有屁的關係?
看到金虎這個樣子,張武瞬間想明白很多事情,肯定是金家鹿被他六叔收拾狠了,懷恨在心,勾連邪教發動叛亂,纔有所謂的金太祖出世。
這個時候卻見門口走進一位老人,張武心裡有些意外,趕緊喊了聲“李伯!”
“沒想到我這個老頭子都快入棺材了,還有機會指揮戰事”李伯微微一笑,讓人如沐春風,滿臉皺紋顯得慈祥和藹。
張武心頭一愣,覺得不可思議,教書先生指揮戰爭,逗我玩呢吧!
儘管他曉得李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各方面研究頗深,甚至有深不可測的武功在身,但打仗不是兒戲,調兵遣將需要一位統帥,能夠鎮得住所有人的統帥,南凡生來還差不多。
“小武,把你師傅喊來,我們在前線,他在後面看笑話,想得美!”李伯似乎看穿張武的想法,竟然不過問孫都統的意見,直接發話。
孫都統卻不生氣,奇也怪哉。
張武“哦”了一聲,拿起電話撥通南凡生。
“小武,是不是李老怪讓你叫我,把電話給他”張武還沒來得及說話,師傅就算定一切,讓他啞口無言。
“啊,哦……”張武弱弱的回答完,把電話遞給李伯。
二人通話,竟然先如地痞流氓一般TM的,你大爺,靠你姥姥,互罵一頓,看得衆人傻眼,然後不曉得說了什麼,李伯似乎佔據上風,哈哈大笑。
而此刻的金州烏煙瘴氣,邪教派出大批人馬入駐,滿大街都是頭戴喇嘛帽的邪教徒,光明正大招收信衆,給普通人洗腦,禍害良家,顛覆社會風氣,大行其道。
金家鹿卻不管這些,當了皇帝就是舒服,先選三十個妃子充實後宮,把他爹的太守府當成皇宮,擱裡邊醉生夢死,酒池肉林,做着皇帝夢。
天子下詔,要四州齊心協力平亂,大家自然要會盟,看看怎麼個搞法,是整合大軍進攻,還是派高手行刺殺之道,把領頭的幾人搞死,羣龍無首之下沒人做主,其他禍亂者自然土崩瓦解,成不了氣候。
李鶴也跟着南凡生來到寶德市,師兄弟二人見面,激動之情無法言說,只能緊緊摟在一起表達情義,迎着別人奇怪的目光,他倆也不在意。
最後四州會盟之地定在焉州。
西州太守不在,南凡生肯定要頂上,孫都統也得跟着,張武和李鶴自然跟隨師傅,還有特戰營十大高手中的五位,壯門面嘛,出門不能讓人家小看。
太淵帝國上萬州基本都是自治,屬於諸侯割據的局面,大家互不往來,各玩各的。
天子除了可以管理到帝都周圍的那些州,其他地方鞭長莫及,甚至發展到什麼程度他都不曉得,只要你不明目張膽發動叛亂,上頭給你派下來太守,你還當他是個官,我說話你還聽,他是不會管你的,愛怎麼玩怎麼玩,因爲地方太大了。
來到焉州的地盤上,張武才曉得自己是多麼幸福。
這裡和西州完全不能比,西州是現代社會,是城市,人人安居樂業,經濟足夠發達。
而焉州就像村裡,公路雖然四通八達,但路上汽車罕至,高樓大廈也很多,卻沒有一絲人氣,沒人住,都是空着的,行人穿的衣服都是很老舊的那種,想見個西裝革履之人都不容易。
門面建的不錯,裝樣子嘛,金絮其外敗絮其中。
焉州太守府,大紅燈籠高高掛,古代王府式的建築,兩頭巨大的貔貅鎮壓官邸,大開中門迎接貴客,一點不見戰亂的緊張氛圍。
張武和李鶴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哥兒倆第一次出西州,本以爲天下都一樣,所有的地方都如西州一樣經濟發達,建築都是現代化的,所謂太守府就是一棟現代化別墅,只不過佔地面積大一些而已。
然後當官的努力發展經濟,爲百姓造福,江湖人管江湖事,明暗有度,卻沒想到真是開眼了。
太守府不遠處竟然有人當街鬥狗,咬得慘不忍睹,那些太守府的護院不但不攆人,還在一邊叫好,看得興奮不已。
這要是在西州,敢當街鬥狗就是犯法,直接拘禁判刑。
你想鬥狗也可以,去黑村讓你鬥個夠,但在其他地方絕對不行。
焉州太守是個大腹便便,腦滿肥腸,眼小塌鼻的人,大拇指戴着一個巨大的玉扳指,身穿古代的錦衣,在門前恭迎南凡生等人,講話十分客氣,禮儀很到位,但怎麼看怎麼覺怪異,彷彿回到古代一樣。
當太守的戴那麼大一個扳指,擺明了說你有錢,家財萬貫,但你是當官的啊,要是在西州有官員敢這麼做,一旦舉報上去,立馬抹職。
就算西州太守,一方老大,土皇帝,也沒見他敢這麼做。
張武他們是最後一波到的,其他祠州、亥州之人早就到了,大家共坐一堂,大眼瞪小眼,相互打量。
從衣服的樣式上就能看出一個州的發展程度。
最好的當然是西州,張武他們短袖短褲,部隊的迷彩服,各個都是小平頭,看上去精神十足。
其次是祠州,雖然他們的人也是迷彩服,顏色卻暗淡了很多,像80年代的服裝,不亮麗。
再是亥州,從上到下統一的長袍,民國時候就是這種。
最後的焉州,簡直復古,直接就是馬褂錦衣,都跟焉州太守一個喜好,上行下效嘛。
上頭規定軍士們穿什麼衣服,命令下來,你就算想現代化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