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水到渠成,一邊急轉直下
屍魂界的雨季來臨了,淅淅瀝瀝,淫雨霏霏,天與地之間瀰漫着蒸騰的水汽和銀線般美麗的雨絲。
一個綽約的身姿撐着一把櫻色的竹傘走到雨乾堂的門口,頓了頓,施施然走了進去。
浮竹十四郎在站在池子邊給鯉魚餵食,因爲下着微雨,池子裡的鯉魚顯得異常的活潑。浮竹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靡靡的雨絲打溼了他的肩頭,一陣涼風吹來,浮竹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突然間,一把傘遮在了他的頭頂,隱隱的馨香瀰漫開來,浮竹愣了一下,他早已熟悉了這股幽然的香氣,只有一個人纔會有這樣的味道。
“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這樣的天氣居然還在外面淋雨,有你這樣的病人,我這個做醫生的還真是不幸……”
耳畔傳來了清泠的聲音,浮竹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絲笑容,擡起眼眸,柔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來了,千歌……”
源千歌怔了一下,淡淡地轉移開了眼神, “進去吧,外面冷。”
浮竹眼神一黯,從她手中接過傘,走到房間裡。
房間裡卷着簾子,涼風柔柔地透了進來,一片清涼。
源千歌跪坐在他的身邊,給他測量體溫,並時不時在病歷上記錄着什麼。
浮竹靜靜地凝望着她,印象中的她一直都是這樣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沉着冷靜的樣子,唯一一次見到她不同的樣子還是在上次陪她去潤林安的時候,去探望撫養她的公公婆婆,那是他唯一一次見到她柔軟而溫和的笑顏。
僅僅一次,便讓他銘記於今。
“體溫有點兒偏高,剛纔又淋了雨水,總之要注意身體。” 源千歌放下病例,側了側身,從隨行帶來的包包中摸出一個餐盒,正當浮竹以爲那是她帶來的藥時,源千歌打開了盒子。
“這是婆婆做的梅乾茶泡飯,知道你最喜歡吃這個,讓我捎給你。”
浮竹有些受寵若驚, “那個,替我謝謝婆婆……”
源千歌點點頭,表情一瞬間柔和下來,低聲道:“我也……一直都想謝謝你,上一次婆婆搬家,謝謝你來幫忙……明明你身體就那麼虛弱……”
“我完全沒事!” 浮竹連忙擺手,急着表明什麼,但是身體卻不給面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源千歌拍了拍他的後背,低聲怨道:“不要勉強啊,你要是不好好照顧自己,我這個主治醫生會很困擾的。”
“我知道了。” 浮竹悶悶地,有些內疚地道。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源千歌側眸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氣,開始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行頭,這個動作浮竹太熟悉了,每當她例行會診完成,就會這樣毫不留戀地離開。
只能在會診的時候看到她,只能在兩個三席的刻意撮合下才能看到她,彷彿他們的關係就是普通的醫生和患者。
但是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他的心意……
“藥記得要按時吃,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了。” 源千歌一邊低頭收拾,一邊例行地囑咐道。
“但是如果我好了起來,我就不會有機會見你了吧……” 浮竹有些失落地喃喃。
源千歌的動作頓了一下,接着便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和她一貫沉穩的性子完全不相符的慌亂,想要起身道:“雨已經停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千歌。” 浮竹突然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可是抓完了,卻又彷彿突然反應過來,覺得自己的動作太過失禮,慌亂地鬆開了手。
原本可以再次一走了之的,可是鬼使神差的,源千歌坐回到原處,“怎麼了?”
“那個……” 浮竹覺得一時語塞,彷彿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閃爍。
“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告辭了。” 源千歌板起臉,說着就要起身。
“有事!” 一見源千歌又要走,浮竹立刻脫口而出。
源千歌又坐回來, “什麼事?”
“呃……那個……下個月是我母親的生日,可以的話……我想請你到我的家裡來……”大概是怕被一口回絕,浮竹忙不迭地接着開口:“那個……我的身體一直都令你費心照顧,家裡人很想找個機會謝謝你,還有……弟弟妹妹也很想見見你……還有……我母親的廚藝很好,她的料理你一定會喜歡,還有……還有什麼理由,我想想……”
看着浮竹手忙腳亂又語無倫次的樣子,源千歌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源千歌的笑容,浮竹愣了一下,噤了聲。
“原來有這麼多的理由啊……看來我是非去不可了呢……” 源千歌的表情恢復成往常的冷靜,但是眼睛裡卻笑意不減。
彷彿是受到了某種鼓勵,浮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給我家人一個認識你的機會,好不好?”
源千歌靜靜地低頭看着那雙握着自己的蒼白的手,想要逃避的不安就慢慢沉澱下來。
總是溫柔敦厚的這個人……
明明身體虛弱,卻還會親自幫她搬家的這個人……
雖然是高高在上的隊長,卻會對她溫柔而體貼的這個人……
她有什麼理由拒絕嗎?
好像……沒有吧……
“好!” 她聽自己這樣的迴應。
因爲連日陰雨的關係,白夜的死神指導課程被迫由竹林轉移到了藍染的住所。
偏居一方的居家庭院絕對比不得廣袤的竹林來的寬敞。傳言中,高手過招,越是在狹小的一方天地,越是見得功力。白夜也是個白打高手,但是對手的一方是藍染的話,白夜就只有心裡叫苦的份了。
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又好說話的老好人,一旦執起教鞭來,絕對鐵面無私,雷厲風行,下手從不會有半點的手軟或留情。白夜拼盡了全力也只能在他手下躲避過攻擊,根本無還手之力。
幾天下來,白夜的防禦水平提高了不是一兩個等級,但是也爲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全身跌打型淤青,以及左臂輕微性骨折,所以爲了配合白夜的身體狀況,這幾天的課程也更改爲理論講解。
“雖然依賴於言靈和靈壓,但是鬼道的操縱還是有一定訣竅的,以我自己的經驗來說,鬼道的訣竅在於……”
藍染停頓了一下,聽到勻稱而低淺的呼吸聲,擡起頭,果然看到對面的人影已經如小雞啄米一樣點着頭了,最後直接承受不住腦袋的重量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藍染嘆了口氣,將手邊的課本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輕也不重。
感覺到頭上吃痛了一下,白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有些無腦人狀態地喃喃:“我又睡過去了?”
藍染頗爲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虧你還知道用‘又’這個詞……”
白夜無辜地眨眼:“沒辦法啊,理論什麼的真的是很枯燥啊,再說了……” 白夜望向窗外, “這種陰雨天氣最容易讓人犯困了。”
“就知道你一堆理由……”藍染嘆了口氣,但是語氣間卻不見責備,於是合上眼前的書, “那麼就聊一會兒天吧,直到你完全清醒過來。”
聊天?白夜覺得不習慣,這貌似可不是藍染的作風。
“首先,恭喜你跳槽成功,市丸三席……抱歉,現在已經不能稱爲三席了,而是市丸白夜副統領。”
白夜眉毛一抖, “我的調令這麼快就批下來了?” 隱秘機動的辦事效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今天下午隊長會議上剛通過的,畢竟是副隊長級別的人事任命呢。” 藍染彷彿回憶起了下午的場景,眼睛眯成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碎蜂隊長提出來的時候,朽木隊長可是驚得臉都慘白了呢,大概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揹着他走得這麼徹底……”
白夜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似乎可以想象得到那個人的表情該是有多麼的難看。
“雖然朽木隊長堅決反對,但是碎蜂隊長也不是就那麼容易讓步的,再加上個別隊長的支持,你的調令最後總算是就這麼定下來了。”
白夜擡起頭, “個別隊長?該不會就是你吧,藍染隊長……”
藍染只是笑了笑,並不否認。
“其實你犯不着爲了我去得罪朽木隊長,這對你而言並沒有好處……”
“有沒有好處是要由自己來評判的,更何況……我遲早是要得罪他的,早晚都一樣……” 藍染對此表現的不以爲然。
什麼叫遲早都要得罪?白夜越來越不理解了,今天的藍染似乎很反常,整個人都裹着一層迷濛的疑團……
“不管怎麼說都是件只得慶賀的事,不是嗎?老實說,連我都沒有想到,你走的這一步真的漂亮極了,讓人極端的意外,仔細想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藍染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飾的讚賞,狹長的眸子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白夜攤手, “你過獎了,我只是對我的瞬步和白打比較自信罷了,這樣想來,我會選擇二番隊也不足爲奇吧。”
“的確如此。” 藍染贊同地點點頭, “只是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白夜做了手勢,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你尚未從真央畢業時,碎蜂隊長就極力邀請你加入二番隊,但是那時的你回絕了。現在你被朽木白哉死死的扣在六番隊,多數人抱着中立的態度,比如大部分的隊長,而想幫你的人又什麼忙也幫不上,比如更木劍八,在這種情況下,找對靠山就顯得異常的重要。”
藍染琥珀色的眸子裡溫柔地映着白夜的身影,語速柔和而緩慢,“在沒有恢復記憶的情況下就能準確地作出判斷,求助於曾經向自己拋過橄欖枝的二番隊,是該說你有意而爲之呢?還是該說你是歪打正着呢?”
白夜的眼睛也微微眯起來了,像是突然渾身戒備起來的小獸,緊緊地盯着藍染,和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相稱,白夜的語氣輕柔得有些過分:“藍染隊長是什麼意思?在懷疑我嗎?”
藍染推了推眼鏡,笑得和風霽月,“怎麼會呢……”他的雙眸如春釀浸染過的桃花,散發着魅惑人心的眼神,開口卻是一句驚天的意外。
“你在緊張什麼呢?百里夜?”
剎那間彷彿空氣停止了流動,時間變成了靜止,打開了龍女的寶匣,平靜死寂之間,一切卻已天翻地覆。
藍染靜靜地看着那個僵硬的身影突然疾風一樣閃到自己的眼前,毫不憐惜地揪起了他的衣領。彷彿他們從前的和諧都是虛假的,只有這一刻的劍拔弩張纔是唯一的真實。
“你爲什麼會知道我的真名?!” 她的臉色堪比此時陰沉的天氣,聲音更是驚愕冰冷到彷彿從地獄裡傳來。
藍染絲毫不意外她的反應,只是眯着魅惑的雙瞳,低聲笑着問道:“現在終於完全清醒了嗎?”
“我問你爲什麼會知道我的真名?!”
藍染輕輕地握住她顫抖的手,臉色有一瞬間的瞭然。
“果然……你的失憶都是裝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真的對不起,拖了這麼久才更新,大家可以在腦中盡情地拍飛我……
關於這次更新晚的理由,上次已經說過了,是因爲工作關係,而我就在前幾天,已經向公司申請辭職了,原因什麼的就不便說了,反正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等工作交接完了,大概會在家休息一段時間,那時估計就會更新得勤一點兒了……嘛,我就是發一下牢騷,大家還是輕鬆看文就好……
下一章我會盡快寫出來,但是因爲現在情況不同,我也保證不了什麼時候一定會更,但是應該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失蹤一個多周了。各位想跳坑的也不用擔心,此文絕對不會坑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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