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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羽拿着魚杆正在池塘邊垂釣,浮漂忽然動了。
石羽心中一喜,知道有魚上鉤了,拉起魚杆,忽然發覺這魚鉤拉起來的並不是魚,而是自己。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正被一個可怕的巨型魚鉤洞穿了臉腮,垂掛在空中,而自己正在拼命的掙扎抖動着,一如被釣起來的魚。
“啊——”
石羽發出恐懼的叫聲,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大口喘息。
又是這樣詭異的噩夢。
石羽一抹額頭,全都是冷汗。
房間裡一團漆黑,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夜裡凌晨1點。
類似的噩夢,石羽已經做了很多年。
他總是會夢到去不同的地方釣魚,但最終被釣起來的並不是魚,而是自己。
被魚鉤洞穿臉腮甚至腦袋和身體的種種可怕和痛苦感覺,如同真實發生着。
石羽知道暫時是睡不着了,披衣而起,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
窗戶外面,凌晨的都市夜晚依舊燈火輝煌,映照着黑暗中的燈紅酒綠。
石羽家在五樓,樓外隔着一條小道,小道對面也是一排排的房子。
當石羽推窗看着外面夜空的時候,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窗外的夜空中,垂下了一條條泛着淡淡白色光芒的絲線,這些絲線,遠近不同,分佈在了整個城市不同的區域,距離石羽最近的一條絲線便垂落在了迎面的其中一幢房子上。
石羽渾身都感覺到了寒意。
他從小就與衆不同,能看到這些詭異的絲線,甚至向父母或其它的親人朋友說過,結果沒有人相信他,甚至被當成了有妄想症,差點要被強制入院治療,吃過很多苦頭。
從那以後,石羽便明白了,他的眼睛和別人不一樣,能夠看到其它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東西,他再也不敢隨便向任何人透露這個消息。
這是一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一直陪伴着他二十多年了。
也因爲這些詭異絲線,令他經常重複的做着可怕的噩夢。
暗暗一嘆,石羽拉緊了身上披着的衣服,雖然氣溫並不低,他穿的也很多,但總是感覺到了寒冷。
這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注視着最近那根從天空垂落下來的絲線,距離自己這裡絕對不超過三十米,那絲線垂落到了其中一幢樓房上,當石羽順着絲線看到那房頂的時候,猛地發覺房頂有人影在晃動着。
因爲是夜晚,視線受阻,石羽還沒能確定那晃動的人影是男是女的時候,突然發覺那人影從房頂縱身一跳。
“跳樓自殺?”石羽心口猛地一緊,幾乎要失聲叫了起來,雙手本能的抓緊了窗戶,上半身都幾乎伸出了窗外。
一切都只是發生在剎那瞬間,石羽從突然的驚震中回過神來,那人影已經從房頂落了下來,隨着一聲巨大的聲響,重重跌落地上。
這樓下有幾個不正規的帶有特殊服務的洗頭房,雖然凌晨了依舊開着門,裡面泛着柔和的暗紅色光芒,外面巨大的聲響也驚動了這些洗頭房裡的小姐,立刻便有好幾打扮得花枝召展的小姐走了出來。
當看到外面的血泊中倒着一個人的時候,全都發出了尖叫驚呼。
石羽卻呆呆的看着那根從天空垂落下來的絲線已經鉤到了這跳樓摔下去的人身上。
絲線上繫着一個同樣泛着淡淡白光的巨大鉤子,就像釣魚用的魚鉤,只是比魚鉤大了很多,此刻這連着絲線的鉤子已經鉤進了這倒在血泊裡的人身體裡,正在拉扯着。
只是除了石羽,其它人卻根本看不到這絲線,也看不到這恐怖的鉤子。
石羽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着,雙手抓緊了窗戶,看着那絲線不斷的扯動鉤子,終於從那跳樓摔下去的人身體裡扯出一個發光的人。
這扯出來的人渾身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是個年輕女子,看外表不過二十來歲,長得相當的漂亮。
只是此刻卻被那巨型鉤子鉤住了嘴巴,鉤尖從其後腦穿了過來,被絲線拉扯着往空中升去。
這年輕女子並沒有完全死透,雙手抓緊了鉤子,渾身扭曲着,掙扎着,拼命的想要將鉤子從自己的嘴巴里取出去,可惜不論她怎麼掙扎反抗,都擺脫不了那擁有倒刺的巨鉤。
這巨鉤一旦鉤住了她,便註定了她的命運。
石羽默默的看着這女子發光身影被巨鉤拉扯着最終消失在了虛空中,這恐怖一幕,他已經見過了很多次,但每一次見到,都感覺到了戰慄,會想起在魚塘裡被釣起來的魚。
這就是他經常做釣魚噩夢的根源。
這一幕,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
從小到大,他看過很多類似的場景,那些帶着巨鉤的絲線從那些瀕臨死亡的人身體裡扯出了長得一模一樣的發光人影,當這發光人影被鉤住釣走後,這些人便會真正死亡。
後來石羽慢慢的認爲那些被從身體裡鉤住會發光人影也許就是每一個人身體裡的靈魂。
而這絲線的背後,卻又是什麼樣的力量在控制主導着這一切?
石羽想到了死神,只是其方式總是讓他想起人類在池塘裡釣魚的場景,所以有時候他又將這些巨鉤和絲線背後的存在稱爲了釣者。
也許真有死神的存在,也許,在人類和地球之外,真有人類看不到的類似死神的釣者,只是這些死神釣者們要釣取的並不是魚,而是人類的靈魂。
人類認爲是地球的主宰,緣於他們看不到這些殘酷的真相。
石羽的不幸和恐懼來源於他的眼睛能夠看到這一切。
街道上,很快便聚集起了一羣人,圍着那屍體,不少人都在感嘆着,因爲這從樓上摔下去的人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沒有人知道她爲什麼想不開會跳樓自殺。
刺耳的警笛聲從遠方響起,石羽卻不再細看,而是拉上了窗簾,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中。
想到了明天還要起早上班,石羽勉強自己躺在牀上,也許是見過太多類似的場景已經麻木了,不知什麼時候終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只是一夜噩夢連連,一會兒他會夢到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原本正在水裡歡快的遊着,突然被魚鉤鉤住釣了起來,一會兒又夢到自己變成了釣者,持着魚杆,正在池塘邊釣着魚……
一直到手機鬧鈴響起,石羽才驚醒過來,窗外天色泛亮,已經八點了。
石羽揉了揉眼睛,因爲沒有睡好,眼睛很痛,勉強爬了起來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客廳里老媽已經做好了早餐。
石羽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父親開着一個小店,老媽本在工廠上班,後來工廠倒閉,老媽便下崗了,因爲身體不好便沒有再上班,主要在家做些家務,偶爾也會去店裡幫忙。
石羽上面還有個姐姐,已經嫁人,他去年大學畢業,現在在一家電腦公司上班,工資待遇很一般,也不過是勉強混口飯吃。
刷好牙洗好臉,吃早餐的時候聽老媽說才知道昨晚深夜跳樓事件已經在這一片引起了小小的轟動,今天一早菜市場到處都在議論。
大多傳聞都是那跳樓自殺的女孩子因爲感情糾紛,和男朋友吵了一晚上,一時想不開便跳樓自盡了。
也有傳聞說那女孩子本沒有想跳樓自殺,只是想以此來嚇唬一下男朋友,令其回心轉意,不想一腳踩空,才摔下來的。
傳聞很多,老媽一邊說還一邊感嘆不已,那自殺女孩的母親,她竟然還認識,經常在菜市場買菜都能碰到。
石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嗯了幾聲,匆匆忙忙吃完早餐便趕去上班。
下了樓,石羽遠遠便看到了城市上空垂下來的一根根的絲線,因爲在白天,所以這些絲線顯得黯淡了很多,距離遠一些石羽便看不到了。
對於這些絲線,石羽有巨大的畏懼,一直敬而遠之。
走到不遠處的公交汽車站,他住的地方距離公司還有一段距離,石羽習慣性的做公交車上班。
早上在公交站等車的人很多,幾乎都是上班族,他要等的7路公交車很多,幾乎每五分鐘就有一班。
石羽剛走到公交站,便有一輛7路的公交車來了。
車還沒停,便有很多人涌了上去。
石羽正好跟上,猛地停了下來,睜大眼睛。
一根從天空中垂落下來的絲線,帶着巨鉤,正穿過了這輛公交汽車消失不見,石羽明白,這種絲線和巨鉤,無法用現在的常識來理解,甚至根本都不是一種正常的物質,所以它們可以輕易的穿過任何地球上的物質,不論是各種建築物,鋼筋混凝土,鋼鐵,水,火,人體,等等,此刻這巨鉤和絲線便透過了汽車頂部,進入了其中。
但是人類卻無法看得到它們的存在。
石羽看着這車停了下來,門一打開,便有人成羣的往上涌去,忍不住奔跑兩步,叫了起來:“不要上,會出事……”
話才說了一半,自己反倒被後面的人擠開,甚至有人冷漠鄙夷的看着他,很多人被他吸引看向他,不過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着一個精神病。
還有好幾個小姑娘忙着遠離了他,似乎生怕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