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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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迷途

很久之前的刀魂宮,曾有五個人最爲要好。

無雙,紅姬,紅蓮,千本櫻,以及她,鏡花水月。

因爲與無雙太近了,所以也就離那對於他們等同於神一般存在的塋大人更近了一些。

久而久之,便生出一些不一樣的情愫。

從原本的欣賞,追隨,崇拜,敬慕,在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慢慢醞釀出愛戀。

想要那至高無上的神對自己另眼相看,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

於是,再看到塋大人與無雙之間親密得旁若無人的互動,嫉妒和不滿也就如影隨形的降臨,在心中翻攪積澱,生出無數忿怨。

憑什麼?!

無雙憑什麼?!

無雙究竟哪裡比她強?

無雙木訥,呆板,死腦筋,不圓滑,不知變通,不善言辭,除了認真、聽話,還有什麼優點?

憑什麼無雙就能是對於塋大人而言獨一無二、曠世無雙的存在?

刀魂宮裡有哪個刀魂不是獨一無二的,爲什麼其他人在塋大人眼裡一視同仁,不分高下,卻唯有無雙不同?

就因爲無雙是第一個誕生,她就是王刃,是可以始終站在塋大人身邊的人?

想要取而代之。

那時的她也認爲自己絕對有能力比無雙做得更好,比無雙更有資格站在塋大人身邊最近的位置。

於是從最開始熱心地幫無雙的忙,希望塋大人注意到自己的能力,漸漸變成在無雙看不到的地方搞一些小動作,耍一點小手段,拉攏親近一些人,算計陷害一些人。

她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

切不知道始終有一雙眼睛,早將她看得透徹清楚。

時間實在太久,久到她已經忘記了當初究竟是怎樣的籌謀策劃,想要把無雙推到千夫所指的境地,只是,只差最後臨門一腳的時候,塋大人單獨召見了她。

只三句話,便決定了一切:

能在我身邊的人,就只有我的無雙而已。

你該離開了,鏡花水月。

瀞靈廷對你而言,會是個好地方。

不容置疑,不容辯解,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淡漠的口氣,冰冷的眼神,與他對無雙的溫柔寵溺判若兩人。

她知道塋大人會如此,都是爲了無雙。

爲了不讓無雙察覺她所做的一切,爲了不讓無雙體會到被認定的朋友背叛,爲了不讓無雙因爲她的作爲難過。

爲了要保護他的無雙,他讓她成爲刀魂宮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勒令去瀞靈廷的刀魂。

是恨的,離開刀魂宮那一剎那是滿心憤恨的,全因那個被稱做‘無雙’的存在。

早晚她會證明,她比無雙強,比無雙優秀,比無雙更獨一無二、曠世無雙。

穿界門一開,不得不去見一直呼喚她,卻她無視掉的那個死神。

沒有現身,觀察着,審視着,揣摩着,研究着這個成爲她主人的男人。

她在那幾乎完美的溫和謙遜外表下,看到骨子裡的孤高,冷漠,殘忍,無情,心計,以及野心。

那時她就肯定,這個男人早晚會睥睨蒼生、登臨天際。

於是,她現身,臣服於這個名爲藍染惣右介的男人。

她會幫他一步一步登上天空,直到成爲可以與塋大人匹敵,甚至超越塋大人的存在。

當那個時候她對自己說:我一定會讓你知道,自己選擇了無雙,放棄了我,是多麼愚蠢錯誤的決定,我的塋大人。

在她滿心怨恨之時,無雙自己送上門來,是絕對意料之外的。

斬月意圖擅自前往現世,塋大人給了無雙100年的悠長假期。這是無雙親自告訴她的信息,她怎麼能不加以利用?

是她撩撥了斬月,讓斬月相信若不拼死一搏,他會就此終結消亡在無雙手裡。

那一戰,無雙一如既往的僞善愚蠢,明知道斬月是豁命一戰,卻還是留手。

勝負,不言自明。

待到斬月離開,是她親自上前,追加了最後一擊。

她殺不了無雙,但足以重創。

她曾在幫無雙整理塋大人書房的時候,見到過,關於一代靈王留下可以完全控制王刃咒陣的記載,那份上報,塋大人似乎沒有親自去求證過。(某蕭飄過:那是因爲塋大人認爲瀧殿如果真留下那個,就是對他不信任的表現,所以不想、不願、不敢親自去證實。)

她現在剛好可以讓惣右介去驗證。

重傷瀕死的刀魂,會自動回到宛若初生時的狀態。這樣的無雙,正好可以成爲惣右介王者之路上,最鋒利的開道之刃。

不過,她不會說,她只會引導,惣右介要查清無雙的身份,找到控制王刃的辦法,那纔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主人,一個可以匹敵、甚至超越塋大人的王者,能讓她心悅誠服的王。

後來的事情,很有趣,有趣到她每每想起都會不自覺的勾起笑容。

無雙大人,刀魂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靈王殿都會得到三分禮讓的無雙大人,在瀞靈廷得到的待遇實在差強人意,對不對?

失去了塋大人的庇護,無雙大人你果然什麼都不是,對不對?

不,不是無雙,這一刻你絕跡稱不上曠世無雙這個詞,你只是,雙。

惣右介偶爾會問,“月,你在高興什麼?”

她回眸看他,脣邊的笑意更深,“惣右介,別拿你騙桃子妹妹的臉出來對着我。”她轉身上前,緩緩靠近,雙手摘下他的眼鏡,露出那雙冰冷深邃的眼,“這樣纔對~”

“應該是這樣纔對。”他配合的擡手,將額前的頭髮背梳向後,脣掛帶着難以琢磨的笑。

她貼近,雙手撫上他的下頜,眯着眼端詳,“惣右介,我在你的眼裡看到了算計。”不知道是他太善於觀察,還是她把自己的渴求表現得太過明顯。她需要肯定,需要一個人讓她覺得自己也可以成爲誰心裡的獨一無二、曠世無雙。從見到的那一刻起,這個男人就始終喚她作‘月’。從見到的那一刻起,這個男人每次看她都如此專注。她很清楚,就如同他用那溫和的外表收服了雛森一般,這聲聲的‘月’,這專注深邃的眼神,是爲了有一天徹底收服她。而事實上,他也就快要做到了,對,還差一點點,因爲如同他看到她的忿恨和渴望一般,她也瞭解他的本性和危險性。

他茶色的眸子裡透着笑意,“月,你的笑裡不也始終藏着自己的籌謀。”

她眨眨眼,換上純良無辜的笑,“那不正好,我們算到一塊去了,這才能算無遺策啊。”

“你確定不是把我也算進去了。”

“呵,難道惣右介就沒有在利用我?與其說是主人與刀魂,我們更像是合作者,不是嗎?”不是主僕,不是戰友,而相互利用的合作者,這是她對他們關係的定位。

他擡手抓住她的手,“月,我們是同類,還是,夥伴。”笑得曖昧不明,聲音很低,竟讓她覺得透着一絲蠱惑。

“嘖嘖嘖,你現在這張臉配上這種笑,還真是...特別~”她眯了眼睛,試圖抽回自己的手,“還有,惣右介,你似乎在挑逗自己的夥伴。”

“那就好好欣賞吧,畢竟只有你才能看到我這種表情。”他學着她的口氣,“還有,月,好像是你先勾引我的。”

她不置可否的挑挑眉。難道她該因能看到這樣的他而榮幸嗎?明明他都以得到了她的力量、她的忠誠,如此對她,他究竟還想要從她身上索取什麼?非要讓她如那個笨桃子妹妹一般,信他爲神,頂禮膜拜嗎?

她一向不喜歡例行的隊長會議,因爲會有太多熟人會在那個時間聚集在一起。每次她都站在一旁,百無聊賴的聽他們八卦,從不參與話題。

她到瀞靈廷後的生活,就只有惣右介一人而已,以前的相熟、認識的刀魂,她都沒有再主動聯繫過。

後來,再加上一個無雙。

她的時間,就是在與自家主人相互算計利用勾引挑逗,和觀察無雙‘大人’的處境中悄然流逝的。

漸漸的,她連觀察無雙的時間都剩去了,那傢伙實在是無聊得讓她厭煩。

可意外的是,這樣的生活,竟比在刀魂宮還要充實,輕鬆一些。

後來,例行的隊長會議上,又多了熟人,先是千本櫻,後是紅蓮。她也都以冷漠應對。

她很清楚,若要讓他們在她與無雙之間做選擇,絕對都不會是她。不過,她不稀罕,反正還有惣右介,始終都承認她的。

然而,這一點,很快也被動搖了。

又是因爲無雙。在惣右介終於肯定無雙身份的一剎那,她在惣右介眼中看到了慾念,想要掌控王刃的慾念。

這明明是她最初的期望,那一刻她卻心生不滿。

這個讓她以爲自己在他心中獨一無二的男人,也在偏向無雙。

她莫名的怨憤酸楚再次席捲而來,遠超之前,好像一下子放大了無數倍。

第一個發現她異常的,是一向跟她沒有什麼交際的肉雫唼。

肉雫唼問了一個當時在她看來莫名其妙到近乎荒誕的問題,“鏡花水月,你到底在渴求什麼?被肯定、承認,還是被愛,又或者你始終將這兩個概念混淆在一起?”那一刻的肉雫唼跟往日的感覺大不一樣,犀利透徹得彷彿換了個人。

但她一直沒能理解肉雫唼話中的意思。

後來,在清淨塔居林。

惣右介對無雙說,“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我要你。”

那一瞬間,她站在那,攏在袖子裡的指尖冰冷,一直蔓延至全身,身體裡彷彿有一個部分開始一點點崩塌。

再見到塋大人那一刻的感受,都遠沒有惣右介這一句話帶來的衝擊大。

她恍然間似乎有一點點明白了肉雫唼的意思,只是那念頭來得太快,她沒能及時抓緊。

直到他們升向天際,惣右介的血花毫無預兆的在空中怒放,如此近距離的對上塋大人冰冷目光的那一瞬。

她翻然醒悟。

原來塋大人眼中的冰冷再也傷不了她,但惣右介的血卻能輕易牽動她身體里名爲痛的感覺。

忽然就理解了肉雫唼話中的含義。

原來是她在開始便混淆了一切,渴望被肯定被承認,亦渴望被人愛戀,渴望成爲誰心中的獨一無二,曠世無雙。

於是在最初,奉若神明的塋大人成了她最佳的選擇,只是那時更希望得到的是肯定讚許。

但到瀞靈廷以後直至現在,有些東西卻在慢慢改變,她希望從惣右介那裡得到,更偏向後者。

那個所謂的誰,早已不再是塋大人,而是...那個名始終喚她做‘月’,總是用專注而深邃的目光望着她,在得到她的忠誠、力量還想要從她身上索取更多,亦讓她心悅誠服追隨臣服的王者,藍染惣右介。

她站在虛夜宮的至高點,視線所及只有白沙和無數的石英樹。

“沒能得到王刃,你好像並不很失望呢,惣右介。”勁風吹得她的衣裙獵獵作響,仰望虛夜宮的湛藍天空,忽然覺得它藍得有些不真實。

“工具而已,並不是非她不可。”

“王刃是工具,那麼...我呢?”她沒回頭,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記得我們很早以前就探討過這個問題。”

她回身,望着他的眼睛,企圖從那雙深邃的眸子裡讀出一點情緒,“是嗎,我不記得了。”

他直視她的眼睛,依然笑得曖昧不明,朝她伸出手,“該進去了,月。”

她微微皺眉,有些不滿他叉開話題,但最終還是舉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而後,釋然。

反正,她一直都分不清他話中的真僞,亦不能徹底明瞭他的意圖,不過,那又怎樣?

在她弄清自己的心意之後,又或者其實在很早以前便已開始,她都是甘心情願的任他利用控制。

其實,在惣右介這裡,她繼續混淆了概念又有何妨?

她是最任意妄爲、不計後果、自私任性、惡劣歹毒、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刀魂。

她不會爲自己做過的事道歉或是感到歉疚,因爲過去的便是改寫不了的歷史,於她再沒有任何意義。

但未來,她渴望的東西,絕對會緊緊抓牢。

哪怕即將面對虛夜宮與瀞靈廷的最後決戰,哪怕除了瀞靈廷,甚至再對上刀魂宮也是一樣。

什麼無雙,雛森,市丸,井上,亂七八糟無聊沒意義的人,全都給她靠邊站。

藍染惣右介是她認定的,她的王,她的主人,她想要的人。

他肯定她,承認她,願意把他身邊最近的位置留給她,讓她始終在他身邊,那麼,她就當自己是他心中的獨一無二,曠世無雙。(某蕭:(擦汗)總覺得咱把鏡花水月寫成霸道刁蠻的醋罈子了。(蹲牆角抖動中,舉牌)禁止毆打作者。)

在不久之後的後來,冬季決戰到來的時候。

在瀞靈廷的死神們陷入苦戰之時。

某位大人懶散的坐在最高點,仿若置身雲端一般,朝下面一臉嚴肅的總指揮官揮揮手,脣邊始終掛着庸懶戲謔的笑,“喲,小山子~你們好像很辛苦吶~”

他身邊白衣紅髮的女子,躬身行禮,而後瞬步消失,尋着靈壓去幫自己才訂下婚約的未婚夫。

另一邊,結界之內,一名着天青色裙裳的女子,拍拍正在負責急救的吉良伊鶴的肩膀,溫柔一笑,“辛苦了,讓我來吧。”

“吶,雨笙,這個人我來~”她的同伴徑直走向躺在不遠處,呈半昏厥狀態的某人,“69小朋友,又見面了~”

幾近半昏迷狀態的人艱難的睜了眼,“怎麼又是你...”因傷口巨痛擰死了眉,“別叫我69小朋友。”

“喲~還有力氣說話,看來傷得不是很重嘛~”藍色雙手環胸俯視着他。

那邊的雨笙看不下去,“藍色,別鬧了,快救人吧。”

“知道知道,我在救了啦。”她蹲下身來,依舊是戲謔調侃的口氣,“69小朋友,吶,補刀我就最擅長,補人這還是第一次,記得結束後要告訴我感受喲~”但開始治療後,卻是一副最專注認真全神貫注的模樣。

若說,假面軍團是預料之內的變數,那麼刀魂宮就是絕對意外的助力。

當王見王的那一刻。

有人說,“沒想到傳說中的影王殿下,也有興趣參與此戰。”

對方摺扇輕搖,笑答,“非也,我只是來回收我所造就的斬魄刀,還有感謝閣下對我家無雙的關照。”

有人回,“你所造就的刀魂,從來到我身邊那一刻起,就是屬於我的了,沒人能帶得走。”

對方聞言,微挑了眉,意味深長的掃了眼一旁的刀魂,而後讚許的看着那人,“雖然不想,但我不得不稱讚,做爲一名刀魂的主人,你,無可挑剔。”言罷,擡手,一記讓天空都隨之變色的古老鬼道直擊對方,“只是,讓我的無雙受苦,就必定要付出代價。”

當數個幾乎所有死神都不曾見過的華麗鬼道在空中對撞開來,這場終焉之戰的結果,實在很難確定。

畢竟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這位刀魂宮主,是位喜怒無常、好惡多變、隨性而爲的王者。

——————————————偶是一些真相的分隔線———————————————

其實有一件事,是鏡花水月始終都不曾知道的。

不,該說是,除了兩個當事人外,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遠在百年之前,某日的刀魂宮中。

塋大人隨口一句,“辛苦了無雙,我是不是該偶爾給你放個假?”

這一次,他的無雙沒有像以往一般拒絕休假,而是應允。她說,“好。找回斬月之後,我想在瀞靈廷留一段時間。”

他挑眉,甚是意外,“哦,爲什麼?”

她回了四個字,“鏡花水月。”

他停下搖扇的動作,看着她皺了眉。

她徑自陳述,“您不希望我知道,所以我便當作不知道。但,我不想,她以後都一直生活在怨憤之中。水月她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

他輕嘆一聲,“無雙,那不是你能輕易化解得了的結。”

“我還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你堅持?”

“是的。”堅定而認真。

“那麼,我給你100年。做不到,便回來。”

“是。”

正因如此,纔會有無雙那百年假期,以及百年來塋大人對她的放任不管、不聞不問。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很抱歉,但最近蕭實在太忙,咱分在最累最忙的部門,每天都是累爬回來的...T_T

雖然現在時間很緊張,但是蕭還有再開新文的衝動...(抱頭)別打

的番外也沒幾章了,蕭之前說過是集結了自己住院時的怨念而成,不過最近怨氣都散了,所以那個現代文卡住了...淚(牆角反省中)

於是,想開新坑...(大家鄙視偶吧...)

鑑於雙雙的卑微默默付出讓偶都很糾結,所以突然想寫個無情女主,最起碼下個女主不會再是先投入感情的一方。

無論花月、意然、無雙,蕭家的娃們都還是很善良的人,於是,這次想寫個殘忍冷血自私自我的。

然後...咱想寫可以自由發揮比較大的題材,於是首選未來的網遊文,可以當半架空來看。

大概是BG+BL。

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有興趣,蕭計劃現在開始攢稿。(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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