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已經看過三爺擊掌鎮兇了,知道厲害,王敬山這一說話,我立馬閉上了嘴,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縮。
三爺有意無意的移動了一下,將我的身體遮擋了一半起來,估計是等會萬一有個什麼事,也方便替我擋着。
那王敬山則忽然伏低了身子,口中低聲嘀咕道:“見鬼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濃重的煞氣,這不對頭啊!按道理來說,我們村子人氣這麼旺,不該出現這種東西啊!”
一句話說到這裡,猛的一回頭,兇惡的盯了一眼三爺,嘶聲喝道:“徐老三,是不是有人動了井裡的東西?我說你怎麼這麼好心跑來陳王屯,你他媽是吃乾飯的嗎?坑起自己兄弟來滿厲害的,真指望了你,你又整成了這熊樣!”
三爺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先把這裡的事解決了吧!等會我好好和你談一次,這次的事情,可比上一次嚴重多了。”
那王敬山雙目一瞪道:“能有多嚴重?三十六門剩下的人都去哪了?難道全都……”
三爺一擺手,不再說話,只是示意王敬山專心以對。
那王敬山一伸手就拽了兩片草葉子,將兩片草葉子合在一起,往嘴脣上一放,頓時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音,雖然音量不算高,卻也聽的極爲清楚。
吹了幾聲,那河面上忽然掀起了兩尺多高的浪頭來,一浪接一浪的往岸邊撲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水底攪動一般。
這個景觀,在我們這算是很奇特的了,三五米寬的水面,深度也就三四米,地勢又低窪,想起兩尺高的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一般就是點小浪花而已,除非那風大到了極點。
王敬山的神色更加凝重,雙目緊盯着水面,口中兩片草葉子不斷髮出嘶嘶之聲,如蛇吐信,如蟲爬行,我聽了這一會兒,心裡竟然一陣陣的噁心難受起來。
水面上的浪越來越大,已經掀起有半人高了,一陣陣狂風順着河面掠了下來,將沿河兩岸的荒草都吹彎了腰,風助水勢,水借風威,使空氣中充滿了一種淡淡的水腥味。
但始終沒有東西從水面上顯露出來,顯然這東西並不想出現。
又吹了幾聲,王敬山將草葉子放了下來,身形伏的更低,低聲咒罵道:“操你奶奶的,竟然連老子也召喚不出來,這東西得活了多少年啊!這次糟了,這條老命得搭在這裡了。”
三爺嘿嘿一笑道:“別介,你要不行,還有我呢!你這條老命可不能丟在這裡,要丟也得丟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那王敬山又猛的回頭,恨聲說道:“徐老三,你少說風涼話,要不是你當年廢了老子,就憑這東西也配我出手?”
三爺一點頭道:“那是,這東西確實不配讓敬山哥出手,不過我無所謂啊!我徐老三從來就沒臉沒皮的,持強凌弱的事我幹得出來,要不換我試試?”
我一聽就知道這
是三爺在給王敬山臺階下,王敬山當然也明白,卻並不領情,一轉頭又看向水面,說道:“你說換你就換你,在伢子面前,我的臉面往哪放,老子丟得起命,輸不起人!”
一句話說完,又將草葉子放進口中,嘶嘶的吹了起來,這一來,河面上的風浪更大,甚至發出一陣陣類似轟鳴般的聲音來。
三爺面色一變,急忙搶步上前,還沒到那王敬山身邊,王敬山已經一口吐出草葉子來,噗的一聲,直接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三爺幾步搶到王敬山身邊,一把就將王敬山提了起來,直接閃身到了我旁邊,將王敬山放下道:“敬山哥,你這又是何苦,就算我輸了還不成嘛!等這事處理完了,我圍着陳王屯爬三圈,給你學狗叫。”
王敬山面色十分蒼白,嘴角還有血跡,可聽三爺這麼一說,頓時眼珠子一亮道:“真的?你認輸了?”
三爺道:“我認輸了!不過敬山哥,你這條命,我還得借去用,井下的東西,必定被人動了手腳,無論如何,我得下井一趟,你知道我的,三山一海之中,我是最差勁的一個,你不幫我,我只怕有命下去,沒命出來,我這條命倒是無所謂,可伢子們都還小,還擔不起這個擔子來,所以我還是得出來,領着伢子們走下去,三十六門的旁支,總不能都毀在我手裡,這個罪名太大了,我徐關山擔不起啊!”
那王敬山的神色逐漸平靜了下來,伸手擦去嘴角血跡,苦笑道:“老三,既然你說真話,我也就不硬撐着嘴硬了,你看看我這個樣子,還有什麼用?我倒不是怕死,入了三十六門,我就沒在乎過命,可跟你下去,不是拖你後腿嗎?”
三爺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沉聲道:“敬山哥,所以我才說要借你的命用一下,那老井之下,潮溼異常,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底下必定有毒蟲橫行,除了你王敬山,估計也就雲南的老苗刀有這個資格下去了,可老苗刀我哪請得動!”
“此番下井,兇險難測,萬一真到了危急關頭,我可能會爲了顧全大局,舍了敬山哥的性命,只希望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敬山哥能不要怪我。”
說到這裡,三爺難過的低下了頭,繼續說道:“而且,這種情況,有極大的可能出現,敬山哥一旦跟我下井,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我一聽心裡連呼可惜,既然三爺把這個老頭說的這麼重要,可爲什麼要說出來呢!三爺都這麼說了,這老頭能答應纔怪!誰的命不是好的啊!
誰知道我剛一動念頭,那王敬山的雙眼卻陡然亮了起來,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說讓我發揮點餘光,原來是算盤打到了我身上,好好好!雖然我王敬山已經被逐出了三十六門,可這熱鬧,我還是要湊一把!”
“如果我真死在了下面,老三你就不用爬了,反正我也看不見了,如果我僥倖活着回來了,
這三圈你必須爬,這麼多年的一口惡氣,我必須得給出了。”
說到最後,話音一頓,沉聲道:“老三,謝謝你!我回去準備一下,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了,隨時需要,隨時招呼一聲就行。”一句話說完,竟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頓時有點發懵,這老頭到底咋想的?三爺都明說了要他下去就是要他去送命的,他竟然毫不猶疑的一口答應了!還謝謝三爺?這都啥思維啊!
三爺卻好像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一樣,對着王敬山的背影一點頭喊道:“好!多謝敬山哥!”一句話說完,嘴巴立刻閉了起來,轉身就走到了河邊。
我知道,三爺這是要接手剛纔那王敬山沒完成的事了。
三爺一到河邊,就沉聲說道:“回去!再敢興風作浪,我將你挫骨揚灰!”
話一出口,河面之上忽然狂風大作,腥氣瀰漫,浪頭一掀而起,足有一人多高,一道水浪,嘩的一聲就像三爺所在的岸邊撲了過去。
三爺冷哼一聲,猛的一蹲身,躲過浪頭,順勢將這一隻手掌就插到了河水之中,頓時河面上水霧繚繞,一個接一個水泡從水底冒出,咕嘟咕嘟之聲不斷響起,水中魚蝦不停跳出水面,又落入水中,噗通之聲連響,整個這一段的河面,就如同一鍋即將燒開的開水一般,唯一的差別,就是水溫沒什麼變化罷了。
就在這時,河面正中,陡然響起一陣嘶嘶之聲,隱如龍吟,嘩嘩一陣水響,一條巨大的身影探出了水面,直接帶起一陣風雨。
我定睛一看,頓時嚇的目瞪口呆,這是一條巨大的青色蟒蛇,頭如笆斗,身粗如缸,額頭長有獨角一支,角分雙岔,雙眼橙黃,裂吻巨口,蛇信伸縮不定,身軀直接從三爺面前的水中探出兩米來高,尾巴卻在那水壩之前伸了出來,一勾一拉,整個水壩轟然倒塌。
三爺卻絲毫不懼,神色鎮定,淡然說道:“頭生獨角,已具蛟形,說明你原本修的是正途,你聽我好言相勸,回到你原先藏身之處,潛心修行,莫行惡事,不日即可得道,如若你一意孤行,想順水行蛟,爲禍人間,那今天這裡,就是你葬身之地!”
那獨角蟒蛇似是能聽得懂三爺的話,一顆碩大的腦袋搖擺不定,一雙橙黃色的雙目之中,顯露出一絲冷光來。
就在這時,我忽然看見一截蛇尾悄悄沿着河岸伸了上來,正向三爺腳下蜿蜒伸去,正待出聲提醒,三爺猛地大喝一聲,上前一步,一腳就踩在那蛇尾上,猛的一蹲身,一掌拍下,正中蛇尾。
那獨角蟒蛇頓時如中雷擊,身形在河水之中劇烈顫抖不停,拼命扭動身軀,想將蛇尾從三爺手下抽離出去,可那蛇尾卻像被一座山壓住了一般,無論它如何掙扎,就是無法逃脫三爺的手掌。
三爺怒聲道:“你這孽畜,指給你陽光大道不走,偏要爲禍人間,今天我就打的你神魂俱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