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嘯天又一次苦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被李豔對他耍的花招刺激到了,竟然有兩行淚從他眼眶中滑落,聲音也不自覺帶出了幾分嘲弄。“哈……哈哈……”他突然發出的大笑,把楊子和海子都嚇了一跳。“她竟然用懷孕來威脅我……她居然敢用懷孕來威脅我……”
“哈哈……哈哈哈……”刺耳的怪笑聲充斥在楊子他們的耳膜中,震得他們耳朵“嗡嗡”作響,楊子歪側着頭眯縫了眼睛,看到倪嘯天時而痛苦時而憎恨的表情,不知道是該同情還是可憐他。
自以爲是的李豔壓根就沒想到,那次讓她飽受衆人誹議的流產事件,給她造成的不良後果就是喪失了生育能力。這一點在她出院時,醫生已經向倪家人說明了,只不過倪家人當時處在忙亂中,沒有人去向她說明。她出院回到倪家靜養時,對於她和保安偷吃禁果然後又懷孕流產的事,倪家人都覺得不應該再提起,怕她傷心會影響身體恢復。本來是打算以後有機會再告訴她的,誰又能想到,這之後李豔就迫不及待地展開了勾引倪嘯天的計劃,再加上曉美外婆住院,又是新一輪忙亂,等到倪家恢復正軌了,李豔已經勾搭上倪嘯天而搬走了。
從倪嘯天的角度來說,李豔不能生育這件事並沒有放在心上,一則當時她的身份輪不到他來操心,何況也不方便和她說;二則在他們計劃建立小家之時,出於對家人的愧疚,他早就盤算好了。他能接受跟李豔一起生活,卻不願意因爲她破壞自己原有的家庭,如果沒有子嗣,就不會因爲孩子造成兩邊的困擾,也不會受李豔和孩子的牽制被迫拆散自己的家。因此,他存了私心,下意識地隱瞞了李豔失去生育能力的事,同時爲絕後患,防止萬一哪天李豔突然恢復生育能力而懷孕,他狠下心來,自己也去做了絕育手術,在這件事情上給自己上了雙保險。
此時的李豔已經二十六歲了,從她十六歲踏入倪家,已經整整十年了,可以說一個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和倪家有關的人。前五年她在倪家做保姆,後五年她和倪嘯天同居,受他包養,如同命中註定的糾結。只是在李豔和梅子設計這出母憑子貴的戲碼時,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再過兩個月,她將永遠消失於這塵世。
爲了演得更逼真,讓倪嘯天不會懷疑,梅子幫李豔找了個剛好懷孕的二奶,帶她去醫院用李豔的名字請醫生出具了一張妊娠檢驗報告,看着上面用紅筆寫着大大的“陽”字,兩個女人笑得如花朵般綻放,沉浸在倪嘯天被迫與吳阿姨離婚娶了李豔的幻想中。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落在了李豔的臉上,她捂着臉看着狂怒的倪嘯天,完全蒙了,眼淚痛得不受控制地落下。這是他第一次在李豔面前發火,也是第一次壓抑不住動手打她。倪嘯天像頭餓極了的獅子看到獵物一樣狠狠地盯着李豔,鐵青着臉一句話不說。李豔半邊臉都腫了,她不明白倪嘯天爲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可是她被他的目光嚇壞了,覺得他隨時都會撲上來兇狠地揍自己。所以她連動都不敢動,只是低下了頭捂着臉小聲地哭起來。倪嘯天的額頭上青筋暴露,臉色越來越黑,眼神也像是要把李豔生撕活吞了一樣恐怖。他突然一把抓起隨身攜帶的包,從裡面一個隱密的夾層掏出了個東西扔在她的腳下,用一種比冰還冷的聲音對李豔說:“賤人,你打開看看。”
聽到他說的話,李豔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她有一種不祥的預兆,心裡也升起一股懼意。倪嘯天扔出來的東西就落在她剛纔遞給他看的妊娠檢驗報告單邊上,是一張紙,一張摺疊好的紙。李豔手忙腳亂地蹲了下去,用顫抖的手撿起那張仔細摺疊好的紙,纔打開一半,她的眼睛就已經掃到一行黑色的標題:“絕育證明”。李豔的頭“嗡”地一聲大了,她兩眼一片漆黑,勉強支撐着纔沒有倒在地上。
“嘯天,你聽我解釋。”李豔本能地掙扎起來,撲向倪嘯天身上。
“滾開!”倪嘯天厭惡地一把推開她,任由她踉蹌着退倒在沙發上。“賤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李豔有一種大事不好的恐懼,她來不及編造謊言,只能掩住了臉,抽泣着把她和梅子聯合設計的,想用懷孕要脅倪嘯天和她結婚,以達到入主倪家的計謀原原本本向倪嘯天坦白,不過,在敘述中她還是隱瞞了自己是爲了錢而不是真愛倪嘯天的目的。
聽完她交待的一切,倪嘯天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壓制着自己想一拳打在她臉上的衝動。他搖了搖頭,頹然坐了下來:“你這個愚蠢的女人,我算是看透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其實只是愛我的錢。我真傻,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他痛苦地緊閉了雙眼,臉上浮現出絕望的神情:“五年……。五年裡我給過你多少錢?爲了你我承受着愧疚不安,承受着良心的折磨。結果……,結果卻換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詐!”他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人也站了起來,狂怒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李豔不安地看着他,忘了向他狡辯,連哭都忘了。倪嘯天的樣子太嚇人了,她好怕,她怕極了。她覺得,他馬上就要向她撲來;她覺得,她馬上就要被他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