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以疾風死了,其實並沒有。
爆炸中枯樹被炸得四分五裂,散落得到處都是,升騰着火焰;疾風在爆炸中被震暈,倒在一邊,以致火燒到身上仍然不覺。埃巴迪當時也以爲疾風死了,所以放心地去追魏蕭等人。卻在他和所率領的護衛隊離開後不久,疾風就被劇烈的疼痛而燒醒。
雖然身上灼痛難忍,但他本來就中了槍傷,又被炸了這麼一下,渾身多處被火箭彈的彈片所傷,根本沒有力氣擡起胳膊撲滅身上的火,只得艱難地滾翻身體,在沙地上吃力地滾動,想要利用身體把火壓滅。
這種滅火方式自然效力甚微,往往壓滅了胸前的火焰,後背卻着了起來,壓滅了後背,胸前又死灰復燃。就這樣緩慢而吃力地翻滾了兩分多鐘,疾風最後徹底沒了力氣,雖然身上劇痛難忍,但眼瞼卻是越來越厚重,直至完全閉上了眼睛。
朦朧中,疾風聽到頭頂有直升機飛過去的聲音,是鄒殿英乘坐直9直升機接他們來了。但疾風此時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更別說爬起來去和衆人匯合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真實的聲音,還是死亡臨近而產生的幻覺。
當疾風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廢棄的工廠倉庫裡,身下是一堆乾草,周圍的環境十分簡陋,房頂甚至還透着光。但是,身邊一個醫藥箱卻是相當地專業,裡面疊羅了好幾層,大大小小的針具和刀具應有盡有,明光鋥亮。頭頂懸着的吊瓶也是十分地小巧,上面全是英文;在身體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同樣精緻小巧的儀器,有很多根導線連接着身體,在儀器上顯示着各種讀數。
這些設備,和這間廢棄陳舊的倉庫形成鮮明對比,簡直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還有三個穿着迷彩服的白人男子坐在不遠處的空地上說着什麼,一邊吃着行軍口糧。面對疾風坐着的那個白人無意中往疾風這邊看了一眼,發現疾風醒了,連忙向身邊的兩個人示意了一下,擡着下巴指向疾風……
後來,疾風才知道,自己被一個前來索馬里執行任務的一個國際傭兵組織給救了。這個傭兵組織在索馬里的任務很順利,輕鬆得到不菲的佣金,心情都極好。回途的路上是半夜,正好路過魏蕭等人與埃巴迪率領的索馬里海盜激戰那片海灘。這些人沒有輕舉妄動,也沒有現身出來幫助任何一方,就一直躲在遠處觀戰。直到這兩夥人先後離開海灘,奔向2號撤退點,這才從黑暗中走了過來,並且發現了已經奄奄一息的疾風。
傭兵組織不是慈善組織,本來是不會多管這種閒事的。但是,此前兩夥人的交戰,他們看得非常詳細,知道這個幾乎被燒死的年輕人槍法非常了得,是當之無愧的神槍手。
正好這次任務隊伍裡沒人負傷,帶來的醫藥用品還都是完好未開封的,就用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吧。能救活他當然最好,以後隊伍裡就多了一個神狙手;如果救不活,那就沒辦法了。
在這種心理的
驅使下,這夥人把疾風帶走了。
也是疾風命大,渾身上下多處重度燒傷,又有多枚火箭彈的彈片迸進身體裡,卻最終還是從死神的手裡活了過來。不過,畢竟被火燒了太久,疾風的身上留下許多重度燒傷的疤痕,包括整張左臉都已經嚴重變形,聲帶也被煙火嗆得嘶啞。
被救活後,疾風自然加入了這個傭兵組織;既是爲了報答,也是爲了安身。三個月前,這個傭兵組織又接到一個大單:某國僱傭他們潛入朝國,查明衛星地圖上的標識,都是什麼設施。
實際上,就是這個國家的軍事間諜衛星在朝國上空拍攝的照片,有很多建築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甚至那些建築是真的還是假的都不清楚,需要實地去探查。
因此,疾風三個月前就潛入了朝國,一直就在朝國的中部地帶秘密探查衛星地圖上標示的各種建築。也正因爲如此,他對這一帶的地形非常熟悉。魏蕭等人泅渡山河,又坐車趕路,看似速度很快,實際上一直都是在繞着彎走,而疾風可以利用自己熟知這一帶地理的優勢,直接翻山越嶺抄直線近路,以至於魏蕭等人一直甩不掉他。
……
聽完疾風大致的敘述後,魏蕭等人都是大惑方解。本以爲疾風已經死了,爲此衆人還曾失落報撼不已,此時看到疾風就站在眼前,衆人的激動心情可想而知。
疾風這時已經來到山鵲身邊。山鵲是杜鵑的丈夫,也就是疾風的姐夫。實際上,疾風之所以在這個時候現身,主要原因就是山鵲受了重傷,危及生命。若非如此,疾風絕不會現身的,至少現在不會。
“姐夫,你怎麼樣?”疾風半跪在山鵲面前,聲音沙啞地問道。
山鵲真是哭笑不得。笑的是沒想到小舅子居然還活着,杜鵑如果知道了這件事,不知會有多高興。哭的是,自己卻在這個時候受了重傷,可能都看不到一家人團聚的那一天了。
喘了好幾口氣,山鵲才說道:“我可能,要不行了,你姐姐,要是知道你還活着,不知得多高興。我……”
疾風連忙伸手掩住山鵲的嘴,道:“姐夫,你別說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活着回到我姐的身邊。其它的都不重要。”
山鵲閉着眼,連連點頭。
魏蕭和睡魔站在旁邊看着這幅場面,皆是動容不已。對於疾風還活着這件事,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最高興的莫過於就是魏蕭和睡魔這幾個曾經和疾風一起執行任務的人了。一邊的李海龍相對來說就是外人了,和疾風客氣了幾句後就去一邊放哨去了,以免被朝國士兵發現。
疾風安撫完了姐夫山鵲,站起身後停了一會兒,隨後扭頭看向魏蕭,說道:“剃刀,我有話要對你說。”
說完,疾風顧自走到一邊去了。
這話裡話外的語氣……怎麼說呢,以魏蕭和疾風的關係,總有一種貌似有些生硬的感覺。但是,又不犯什麼毛病,在旁人聽來就是很正常的一句話。
魏蕭有些困惑地隨疾風走了過去,走出幾十來米後兩人才先後停下來。
疾風在前面停住腳步後,沒有立即轉過身,仍然背對着魏蕭,過了十來秒鐘後這才轉過身來,看着魏蕭神情凜然地道:“你們還要急着趕路,我就把話挑明瞭直說吧。我知道你和我姐……做了什麼,而且我也知道你們爲什麼那麼做,我要求你必須恪守承諾,不論任何原因,決不可以在將來的某一天把這個孩子從我姐和我姐夫的身邊奪走!否則,不說別人,我就饒不了你!”
原來,就在前不久,疾風曾經回國一次,向自己所在的傭兵組織的頭目請假,去看望一下自己的父母還有姐姐和姐夫。當然,是秘密看望,疾風所在的傭兵組織決定了,他不能公開身份,直到他退出這個傭兵組織爲止。
先是回到老家,潛藏在荒山坡的草叢裡,看着年邁的父母在院子裡勞作休息,整整一天一夜。之後,又利用先進的移動電話定位系統,找到杜鵑和山鵲;當時的杜鵑和山鵲正住在魏蕭家,而魏蕭又在山鵲的一再要求下,繼續“幫忙”。導致這件事被疾風也知道了……
一開始疾風自然是非常震驚的,後來通過偷聽山鵲和杜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山鵲那裡受了重傷,杜鵑這些年一直在守活寡。
如此一來,再加上杜鵑非常喜歡孩子,山鵲又真心想爲杜鵑圓了這個夢,疾風纔算漸漸接受了這件事。
儘管如此,作爲弟弟,疾風還是得嚴肅地告知魏蕭,自己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尤其是姐姐肚子裡的孩子。如果魏蕭不守承諾,疾風會第一個對魏蕭翻臉。
魏蕭這邊,自然是尷尬無比。不過這種事說開了也好,不然以後面對疾風的時候心裡總會堵個疙瘩。至於疾風所說的問題,對於魏蕭來說根本就算不上問題,從始至終魏蕭就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把這個孩子從杜鵑夫妻身邊奪走。
之後,兩人便走了回來。
這次疾風在前面開路,給他們找了一條捷徑,直達拋錨卡車所在的山道。
看到疾風出現在眼前,幽靈也是驚訝異常;睡魔快速地把疾風的經歷向幽靈簡略述說了一遍。幽靈兩手扶着幽靈的雙肩,上下打量了好幾眼,這才說道:“沒想到,做夢也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我真是……不知該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了,總之太高興了,真的太高興了!我們一直缺個正牌的狙擊手,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啊!”
這話一出口,本來興致也挺高的疾風,頓時神情黯淡了下去。睡魔在向幽靈簡略述說的時候,只說疾風爲什麼沒死,沒說疾風現在的情況。
旁邊魏蕭說道:“疾風現在已經加入了那個傭兵組織,還不能回到我們這邊來。”
幽靈聽得一愣,求證地看向疾風,疾風無聲地點了點頭。
幽靈便失望地嘆了口氣,隨後又想起什麼似地問道:“昨天夜裡,我和一隊朝國士兵遭遇在一起,當時好像有人在我身後開槍擊斃了兩個朝國士兵,那個人是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