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弟子?不錯。”
“小臉挺嫩的。”
“來來來,我捏一把。”
“多大了?吃糖嗎?你學劍?”
“山上有什麼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
阮朦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分地發揮了一個吉祥物的功能。
多了三個月的緩衝,許多在外的弟子也回了射月谷,知道有這麼個活動之後紛紛要求組團參加,於是這一趟來的除了熟悉的師長和同門,還有些僅僅是打過照面,或者完全陌生,仗着是小字輩便兩手空空來混吃混喝混踏青的人,和玄魚玄歌兩位師兄打個招呼便沒話說了,只能來逗阮朦,並試圖讓他帶他們到處浪。
阮朦想了想,道:“我帶你們去找會玩的吧。”
射月谷衆弟子跟着他,來到一個魚塘前男主別逗我。
“喵~”
“喵喵~”
“喵喵喵~”
衆弟子:“……”
阮朦自覺完成任務,露出了乖巧可愛的笑容:“這些靈貓對山上很瞭解,只要餵魚吃就會乖的。”
“這個簡單!放着我來!”
在第一個試圖用飛劍串魚的鬥戰峰弟子被師兄們狂揍一通後,大夥抓起褲腳下了水,辛辛苦苦抓了魚,貓咪高冷地表示:已經吃膩生的了。
於是他們找到了秦雪陽。
“秦師兄我們一到就來看你了!感動嗎?幫我做條魚吧!”
“還有我!”
不我並不需要你們帶魚來看我,這幾個月做魚都做到吐了好嗎?!心好累,不會再愛了。
樹枝上的黃鸝蹦了蹦,和另一隻燕子挨近了,用鳥語嘰嘰喳喳議論起來:“這就是人修第一門派?”
“挺可愛的。”
“你剛得了崽,看誰都可愛!”
“嗯,你也挺可愛的。”
“……==”
不去管一山的散養人士,邵羽迫不及待地向師父請教起開派典禮來,於歌也豎起耳朵聽着,高冷的清霄真人擺了個pose,表示不知道。
“沒有射月谷初建時的記載嗎?”
“祖師是個低調的人,”清霄望着天際一朵白雲,悠悠道:“他創立了射月谷之後,並未告知天下,而是默默發展,直到有一日,出谷歷練的弟子和他人起了爭執,將當時修真界明面上的第一大派挑了,天元大陸才知曉我派存在。”
邵羽&於歌:“…………”
這話很有深意啊,明暗雙面上的第一大派,就是射月谷了對吧?噫,果然深諳低調的精髓。
於歌不怎麼抱希望地追問:“那師叔你沒有參加過別派的開派典禮嗎?”
“當然沒有。”
清霄接着道:“你師父清揚倒是去湊過熱鬧。”
於歌無力了:“我問過,他說他全程都在努力多吃東西多喝酒,其他沒注意。”
“這只是個形式而已,”清霄點撥道:“關鍵是要在這個典禮上展現出足以讓人忌憚的實力。”這樣以後做什麼都方便些。
於歌若有所悟。
然後他閉關了。
別誤會,這是正常的閉關,知道自己哪天會出來的那種,於歌設定的是半個月——得到射月谷來了的消息後,合歡派明鏡城等也請求前來道賀,在“展現實力”的中心下,於歌來者不拒,一律答應了,所以現在客人還沒齊重生之編劇人生。
作爲貼心的戀人,邵羽開始做最後的掃尾。
“兩位大師,就是這些人了。”
嗯,比如說,把一些影響環境的魔修扔掉。
除了被保下的厲桓,其他被抓的十九個魔修包括申陽都被邵羽弄成了安靜的冰雕,找個空屋子一塞萬事大吉,至於當日埋伏的魔修總共二十九個還有九個去哪了這件事嘛,大概是退出計劃自己玩去了吧。
跟在慧止和尚後面的,是他去信喚來的好友歸元大師,了因寺的方丈。
歸元大師面色悲苦,道:“還請玄魚道友解開這束縛,我佛自有伏魔手段。”
邵羽從善如流。
歸元大師宣一聲佛號,手上現出一個紫金鉢來,鉢口對着剛剛恢復知覺的魔修們,金色佛光照耀形成通道,將他們都收了進去,道了聲:“阿彌陀佛。”
“佛寶果然神奇,”邵羽小小恭維了一句,道:“還有九個魔頭,也不知去了何處,大師德高望重,還望能通知各門派近日小心行事,以免徒增傷亡。”
“這是自然。”
歸元大師總算說了句好話:“還要多謝玄魚道友這份善心。”
紫金鉢裡傳來申陽的喊聲:“喂,禿驢,要殺就殺,不要磨磨唧唧!”
歸元大師十分淡定:“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主,待在佛前聽經百年千年後,自然會悔悟的。”
申陽:“……”
邵羽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佛修真是太狠了!
他覺得這十九個魔修會被搞成精神病的。
歸元大師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完全沒有留下來給射日觀捧場的意思,了因寺向來都是這個風格,如非必要,謝絕交際。
其他門派陸陸續續到了,爲了不讓他們有太大壓力,妖族們紛紛化成原形歡快地奔跑飛翔遊動起來,在發生諸如“女修抱兔胸前,發現對方是妖族,公的”之類的囧事還差點引起兩族衝突後,人修們都不敢摸動物也不敢獵野味了,實在分不出哪隻能打,只得憋屈地和兔子統一了食譜,專吃水果和蔬菜。
離於歌出關,已然不遠了。
邵羽的業務十分繁忙。
每天的時間就這麼多,要陪鯤鵬papa,要招待客人,還要先帶帶弟子……什麼事都找他實在不夠用,於是他將清溪派幾個見過場面的和奇異門幾個思維比較大衆的委以重任,成功地讓自己解脫了出來。
正午的太陽很烈,邵羽帶着阮朦和厲桓躲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下,乘涼。
這個位置很好,離人羣很遠,恰好在一處山頂的低窪處,是以樹雖大也不算顯眼,他們仨在這裡歇了這麼久,也沒被人發現摩登微時代。
有花有水,有鳥啼鳴,阮朦開心地化成小龜,把一半身體浸在水裡,幸福地眯起眼睛。
厲桓換了件衣服。
是的,他終於有錢了。
新來的合歡派明鏡城什麼的大夥不熟,秉着“不能在外人面前鬧笑話”的原則,阮朦和厲桓全身上下都被好好整理了一番,還每人發了點零用錢。——在窮人厲桓看來,這已經太多了。
#感受到了師門的溫暖#
此時,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地上的厲桓望了望樹梢,不解道:“這棵樹是什麼時候在這兒的?我以前都沒發現它。”
他猜測:“師叔你在這裡布了個陣法?”把它藏起來了?
是的,阮朦和厲桓已經行過了拜師禮,鑑於喊邵羽師父不太合適,喊師母怕被收拾,最後折中喊師叔了。
“它以前不在這兒。”
“剛種的?”移栽啊。
邵羽淡定道:“這是樹精。”
“哦……啊?”
臥槽!
樹幹上顯出一張秀美的少女臉龐來:“嘻嘻,給殿下遮陽,很榮幸呢!”
厲桓:“……”
#等等不是隻有動物妖嗎?#
#你們都被騙了啊愚蠢的道修們#
↑忘了自己也轉職道修了麼?=v=
枝葉上鳴叫着的山雀停了下來,開口竟是個微微沙啞的青年嗓音:“殿下,這首歌是我新作出來獻給你的,喜歡嗎?”
厲桓:“…………”
邵羽伸手,掌心朝上。
山雀飛落下來,小爪子虛抓着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展了展翅膀。
天荒的殿下專注地凝視着它,和王相似、卻更柔美的臉龐離得極近,近到可以數清眼睛上的睫毛,漆黑的眸子裡倒映着它小小的身影,微笑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呀!”
山雀翅膀捧臉,突然尖叫一聲,飛走了。
飛得東倒西歪。
厲桓:“………”
他突然明白爲什麼拜師的時候阮朦算大師兄了,自己實在是不太淡定。
繼續咬着狗尾巴草的某人想着。
然後他就見邵羽開始看他,眼神有點詭異。
厲桓有點方[家教]情報局。
他一咕嚕坐了起來:“怎麼了?”
邵羽微笑着說了一句十分驚悚的話:“既然你已經知道樹是精怪所化,又怎麼還敢咬着那根草?”
我屮艸芔茻!
厲桓迅速把草吐了出去,小心翼翼賠罪:“冒犯了,其實是因爲你在這一片長得最好又高又綠我才拔了你的別介意啊草兄……”見草沒動靜,厲桓疑惑道:“草兄?草道友?”
大樹抖了起來。
憋笑憋的。
“這根不是,”邵羽面不改色,諄諄教導:“我想說的是,以後要小心。”
“……哦。”
你就玩我吧,你開心就好[手動拜拜
過了一會兒,邵羽站了起來:“你們師父出關了。”
他展開了摺扇,召喚風。
於歌走出來,便見到青濛濛的天。
涌動的風將蒼穹遮蓋,太陽依然執着地散發着光和熱,於歌站在原地,緩緩攤開手來。
弓在他手中成形,古樸而厚重,記載着上古的苦難,鐫刻着上古的榮光。
沒有漫長的前奏,沒有華麗的炫技,簡簡單單,瞄準之後,一個拉弓射箭的動作。
人們的目光全都集中起來。
沒有箭?
那是虛幻之鳥。
先是身軀,再是羽翼,待到完全成形,終於有人驚呼:“三足金烏!”
這隻金烏,竟已是成年的體型了。
至剛至陽之火組成的上古大妖,身形只現出一剎,便化作一支燃着太陽真火的利箭,朝着目標飛去!
這過程很快,快的一眨眼就已結束;這過程很慢,慢到每一絲火焰都在眼中留下刻印。
有人失神喃喃:“射日觀,射日?”
利箭已射中了目標。
那一刻太陽光芒暴漲,竟有如實質,各門各派的護山大陣在強大的壓迫下自行運轉,將山門保護得密不透風,透明的結界映照着人們驚訝恐慌的臉,太陽上現出了金烏的虛影,展翅——
戛然長鳴。
於歌保持着站立的姿勢,將全身的重量交給了趕來的邵羽。
他垂下眼,緩緩道:“射日觀,立。”
這聲音很輕,卻重若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