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美的畫面。
翻涌的黑霧已消失,背景轉換成巍峨的高山和廣闊的天空,由蒼翠欲滴的青到純粹高遠的藍,微風吹拂有若情人溫柔的手,兩個身姿挺拔、容貌不俗的年輕修士吻在一處,俱是全情投入,難捨難分。
於歌有些昏眩。
需要全力以赴的戰鬥瞬間不見的速度太快,在反映過來脫險之後,他未曾來得及評估周圍的環境、也未打量所有在場的人,而是向着邵羽走過去。
相處的時間多了,有些習慣就不可避免地養成。
比如,依賴。
在於歌的認知中,分析和洞察這些方面,邵羽做的比他要好,那麼理所當然的,在兩人一道時,他便自然地將這些交給了對方。這是相處日久後自然的分工,不需要出口的默契。
可他沒想到對方的第一件事是親吻。
儘管有人圍觀,儘管有些羞恥,於歌還是配合了,他抱着種微妙的破罐子破摔心態,甚至還有閒暇思考邵羽爲什麼會有這等反應,但很快,靈巧的舌便探入了齒縫之間,勾着他的舌共舞,舔舐敏感的上顎,並試圖進入更深的地方,讓他的身體都止不住跟着戰慄,再也無法分心了。
圍觀衆人心思各異地默默看完了這稱得上漫長的互動,竟然沒有一個出聲打斷,更沒有一個移開視線。
脣瓣分開,邵羽緩緩道:“非禮勿視。”
衆:“”
爲何你如此理直氣壯
鯤鵬完全不受影響,第一個快步上前查看自家幼崽:“沒受傷吧,小羽毛”
邵羽搖了搖頭。
第二個衝上來的好吧,第二羣衝上來的是喻子炎一行,在和於歌邵羽分散開來走後,這位奇異門的修士並沒有什麼遇見什麼超出預估的東西,一路平靜,直到感受到這邊鬥法的動靜,才匆匆趕來。
“喵~ ><”
靈貓跳上了主人的肩膀,小身子蹭了蹭邵羽的臉,瞧上去嬌憨可愛,可只要想到皮皮已經能夠化形成小少年的模樣,於歌就有點忍不住想伸手把它弄下去。
淡定,不能因爲是妖了就歧視它。
於歌對自己說。
喻子炎好奇道:“你們遇上了什麼”
這無疑是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阮蒼青默默地跟在後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時也不禁上前兩步,豎起了耳朵。
邵羽四下環顧。
他的視線在流沁臉上一掠而過:“先不說這個,你們怎麼來了”不等旁人回答,他又道:“爹,你和流沁打起來了”唔,原本的地形沒準是幻象不能做參考,但近處的樹木上、面對着自己的這邊有些溼潤的細碎泥土,大概是剛剛弄上去的。
遠古大妖和仙帝分身動起手來,即使兩邊都不怎麼認真,威力也絕非尋常可比。
素吾頷首。
邵羽大力點贊:“打得好”
“小鯤鵬這樣說,我還真有些傷心呢,”觀察一番認出誰是小鯤鵬的流沁隨口道,神情難得認真了些:“之前的濁氣去哪兒了”
開天闢地便沉澱下來、沒有化爲大地的濁氣或許沒有多大攻擊力,奇妙之處卻並不少,將自己設定爲教書先生的流浪便是以此爲核心,建立了整整一個村莊的幻象,裡面的每一個人物都足以以假亂真。
地處靈寂國中,位置又偏僻,再加上連元嬰期修士也無法輕易看破的幻象,若非流沁感應到了同類的氣息,先入爲主地觀察蟄伏,又趁流浪的注意集中在主角二人組身上時抓準時機刺穿了他的心臟,勝利也不會這麼容易。
說起來,邵羽和於歌也不算是瞧出來真相、而是推理出來的,實在是因爲創造者太沒有常識了。
魔修眸光暗沉。
在素吾走向黑霧時,他瞧見了個陰陽魚的圖案,在空中一閃而逝。
是這隻小鯤鵬
他遺憾地瞧了一眼素吾。
真可惜,有家長在守着呢。
事不可爲,多留無益,流沁挽了個槍花,脣角是懶洋洋的笑容:“不打擾你們父子情深了,喂,那邊那個,你跟靈寂國的關係不淺吧”
假裝透明失敗的阮蒼青行禮後方道:“上仙慧眼。”
“你身上的力量很有意思,”魔修玩味道,眼底的惡意不加掩飾:“若說整個國是個法陣,濁氣便是陣眼好自爲之。”
暗紅色的背影逐漸遠去,消失在樹木掩映之中。
邵羽瞧了阮蒼青幾眼,恍然了:“你是靈寂國主。”沒錯就是那隻半妖大龜,長相和幾年前沒變化,初見之時對方還曾經在系統弄了個女裝懲罰的時候幫他背過黑鍋的,邵羽念及此,目光便柔和了幾分。
與此同時,於歌板起了臉。
在他心目中,這位國主可不算正經,強行給漂亮的小男孩換上女裝什麼的雖然他後來想了想應該是宮人們認錯了邵羽的性別纔給他穿了裙子,但情緒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很難控制的。
阮蒼青:“正是。”
他並沒有認出兩人,畢竟他見過的人太多,孩童和青年的區別也太大。
靈寂國主還在思考方纔離去的魔修說的那句話,國是法陣,陣眼已毀,會造成什麼樣的變化
要知道這個問題,就必須瞭解陣法的作用。
阮蒼青深知自己見識有限,且深感此事之緊要,便恭敬地請教了在場的諸位。即使是不知道玄衣男子的身份,一眼瞧去也可以感受到他的智慧與威嚴,更何況那魔修曾稱呼這兒最美的少年“小鯤鵬”,這少年又喊他爹,男子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
妖王鯤鵬
靈寂國主覺得自己腿肚子有點抖。
又是惶恐、又是興奮,他已經將解開謎題的希望放在了素吾身上。
出乎意料的,最先開口的是抱着公雞的少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靈寂國即將名不副實了。”
喻子炎施了個金丹期的術,雖然威力小了些,卻是成功地施展了出來。他興致勃勃道:“改成靈動國怎麼樣”
邵羽好笑地搖了搖頭。
理科生果然不會說話。
阮蒼青苦笑不已:“仙長,在下可沒有開玩笑的心思。”人民的恐慌、麒麟衛的應對、宮廷的立場、天元大陸各大門派的反應轉念間無數事務擠滿了腦海,年輕的國主很快冷靜了下來。
每逢大變,是災難,也是機遇。
風一陣大過一陣,連綿不絕,其中滿溢着天地靈力,呼吸一口彷彿有醉人的甜香,這似乎是件好事,卻會將靈寂國現有的體系擊潰,以至於支離破碎。
靈氣迴流。
邵羽微眯起眼,打量着這附近的景象,好一派綠水青山、洞天福地
沒錯,洞天福地。
許是因爲濁氣的影響,高山旁的靈氣聚集速遞更快,也更爲濃郁,照這個勢頭,這兒很快便會成爲一個足以開宗立派之地。
漸漸地,修士們都察覺了出來。
於歌心中一動,道:“你覺得”
邵羽打趣:“射日觀”
於歌忍不住柔和了神色:“嗯。”
和葉芳時第一次見面時,未料邵羽也恰好在,爲了隱瞞自己的身份,當時的於歌不但多了於魚這個名字,還有了射日觀這樣一個師門。
如今瞧來,倒是足夠巧合。
他得到了射日弓,若是建一個小門派,叫射日觀也是正好。若是收下了什麼無父無母的孤兒,便跟着他姓於,也算是於家的傳承吧。不過九泉之下的父親於驍恐怕不會滿意,不知道水晶宮的那個血的轉換陣法怎麼畫
於歌的思緒一時間延展開去。
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弟子不能開宗立派的說法,經過師門同意,非下任掌門、可以獨當一面的真傳弟子也能夠成爲另一門派的祖師,兩派之間的關係多半是依附,後者少有能成長爲和前者一樣的龐然大物的。
邵羽盤算起來:“有個山頭的話,兩匹駱駝就有地方放了。我們先回射月谷吧,這事沒師父同意可不行。”
完全忘記在天荒未央城寄放了倆駱駝的於歌:“”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面色如常:“我們先佔個地盤吧。”
天縱印由虛而實,出現在於歌手中,瀰漫的靈氣被吸引,在印的邊緣氤氳出肉眼可見的白霧,俊朗的青年將其輕輕拋出。
隨主人心意,這印迎風便長,落在高山之側時,峰頂已是周圍最高的了。
這驕傲的仙器啊,定要一覽衆山小嗎
於歌的眼前,彷彿浮現出曾在天縱城中的過去,光陰如白駒過隙,往日已不可追,幼時的一切都蒙上層暖黃的色澤,顯得那樣美好而虛幻。
素吾寵溺地凝視着自家幼崽,伸手理了理他的頭髮:“有爹爹幫得上忙的嗎”
邵羽想了想:“立派那天,爹你也來吧”有鯤鵬壓場子,信心無限啊
“好。”
喻子炎興奮道:“帶我帶我帶我我能去射月谷嗎聽說那可是天元大陸最神秘的門派了,焦師兄一直想去看看,都不知道在哪呢邵羽於歌你們帶我吧我我可以把阿肥借給你們”
公雞拍翅膀抗議,叫聲和母雞如出一轍:“咯咯噠”
“”於歌:“不,不用這麼客氣。”
大白狗搖了搖尾巴,黑葡萄似的眼睛露出詢問的意思:“汪汪”
邵羽蹲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不會丟下白旗的。”
“汪汪”
阮蒼青心下震驚。
這兩個年輕修士的話語中,出現了射月谷、師父之類的詞語,還說要立派,竟是一副篤定事情會成功的樣子,可射月谷的弟子,怎麼會是鯤鵬的孩子如射月谷這種作風的門派,能夠邀請朋友進入,必定是深受實權師長寵愛了。
不管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重要的是抓住機會。
阮蒼青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待兩位仙長返回,還請入靈寂皇宮一敘,蒼青有事相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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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我多了一篇長評呢深沉臉,阿雪你
鑑於如今是全職了,年糕正在思考要不要出個人志,校對排版封面什麼的好麻煩啊,還不知道能賣幾本,簡直虐。
可能會出個投票什麼的看看有幾個人想買,準備先琢磨一下神修和宿敵這兩本,然而對於從沒出過本的人而言,工作室妹子說的話好難懂,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