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找回
誤會通常源於缺少溝通。
但這並不意味着,足夠的溝通後事情便會向着你想象的方向發展。
邵羽深刻地明白了這一點。
他扶着額頭,語氣虛弱:“在我的時空裡,於家最近有一場滅門大禍……”
於歌思索半晌,冷靜指出:“這次我沒有招惹萬魔窟的老怪物,甚至還沒有和他碰面,天穹宗還不至於壞了規矩,做出滅門這樣的事情來;何況,在被驅逐時,父親爲防萬一,已經將幾位族人送走了。”
少年有點好奇:“你說我是爲了一個美人和老怪物起衝突的?誰?”
撒了一個謊,便要用一百個謊去圓。
自己說自己是美人什麼的……噫,這的確是事實嘛。
↑燒魚你已經無敵了→_→
所以說在原著裡,於家是怎麼滅門的來着?
想起來了,是爲了射日弓,搶奪一件仙器血流成河都是正常情況,更何況爲此屠戮一個三流修真世家?可是現在於歌還沒有拿到射日弓,因爲他在射日遺址裡還沒摸到弓就被自己劫持了。
邵羽有點暈。
這樣的展開是什麼鬼?!
他忽然意識到,在此時此刻,知曉劇情反而成爲了他的障礙。
那麼,全部拋開吧。
作爲一個被捲入合體真君鬥法中的新進化神修士,不慎進入了另一個平行時空,附身在這裡的另一個自己身上,並且面對着此世界幼年的伴侶,這個可愛的小傢伙還一心想拜師……
唔,要怎麼做呢?
邵羽注視着渾身上下寫滿了“求收留求包養求收徒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哦”的小於歌,覺得自己受到了誘惑。
所以,究竟是煎着吃、炸着吃還是炒着吃呢?
不,他是個有節操的人。
邵羽斬釘截鐵:“我不會收你的。”
於歌不氣餒。
他發現了這位神秘的玄魚道長的喜好——口腹之慾。
豪華廚房。
是的,於歌看了船上很多地方,但論奢侈程度,無一能和廚房相媲美。
窗幾明淨、寬闊敞亮,大大小小的不知名器皿擺放得整整齊齊,它們好像是成套的,一個形狀像是手指頭的、中空的玻璃物品(量筒),從大到小便放了十多個。←這是喬安傳授的科學烹調法的用品。
白星飄在一旁,看刻度看得眼睛都快變成蚊香圈了,憤憤不平道:“哼,於歌哥哥,我這裡有很多人修功法給你挑的,不稀罕多個師父!”
於歌一邊看說明書,一邊好笑道:“別說傻話。有師父和沒師父,怎麼是一樣的呢?”
玄魚給的新衣裳很好看,襯托地少年的容貌更是俊美,白星看了一會兒他的側臉,偷偷地臉紅了,連聲音也柔和下來,平靜地分析道:“可是,這位玄魚道長,究竟是誰呢?”
她掰着指頭分析:“他現在用的是邵羽的身體,修爲很高,反正比我從那個糟老頭蘭陵身上感覺到的要高;他說他是未來某個時間的邵羽,是出意外纔來到這裡,正在尋找回去的方法……”
於歌把鍋擦乾淨,倒了油。
白星喃喃着:“應該不是騙人吧,我們有什麼好騙的……我聽父王說過有穿越時空的,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呢……萬一玄魚道長很快就回去了怎麼辦?”
於歌把切成三角形正方形長方形多邊形……的生肉倒進去。
“噗呲”!
“呀——”
爆油了。
修士的皮比凡人的厚多了,還不至於因爲沾上熱油就被燙傷,於歌常年玩火,更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本來很淡定的準備繼續下一步翻炒,然後被白星的尖叫聲嚇了一跳。
於歌:“……”
白星:“……”
小龍女又羞又窘,飄回了戒指裡。
肉太久沒翻面,糊了。
知道於歌去了廚房,邵羽有點小期待。
半個時辰,他在等待。
一個時辰,他還在等。
兩個時辰,邵羽擱下手頭的書,等不下去了,決定去廚房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迎面就碰上了端着盤菜出來的於歌。
剎那間,狂風怒號波濤席捲天雷地火海嘯雷鳴——
邵羽震驚到失語,接着反應過來這人皮膚上亂七八糟的是油污之類的而不是麻子,鬆了口氣:“你怎麼搞成這樣?”還以爲主角毀容了呢,那必須不能啊。
於歌不明所以。
邵羽好心地立了面水鏡。
於歌:“……”
他擡起袖子擦了擦臉,把菜往桌上一擱,匆匆忙忙道:“我去洗個澡!”便快快地、快快地撤了。
和廚師的狼狽相比,這旁菜的外表可以打高分了,綠油油的色彩看起來清清爽爽,還有各種不規則圖形的肉片點綴……“噗”邵羽忍不住埋頭笑了起來,他可從沒見過自己的伴侶把肉切成這個樣子,是兩個世界的不同呢還是道侶把這樣子的都再切碎了呢,想想也是挺可愛的。
味道尚可。
哦,對了,這是一盤蒜條炒肉。
花了兩個時辰。
於歌沒有去問玄魚能不能再收徒,他的廚師之魂(霧)熊熊燃燒,陷入了和廚房死磕的循環當中,白星幫他找了基本上古時候和吃有些關係的書,其他的也愛莫能助了。——無論從身份還是生理需要來講,這兩人以前都是不用做飯的。
邵羽鬆了口氣。
雖然知道不是同一個人,但萌萌噠十七歲少年每天都那麼誠懇地求拜師,他覺得自己的防禦力在一點一點地降低。
真收了豈不是一團亂麻,說不定還有影響主角的氣運等諸多後遺症,家裡還有一隻於咯咯咯在等呢。
飛舟的高度降低了,邵羽的目光落在冰面上,口中發出奇異的呼喚。
沒有迴應。
不是這一個。
感應不到自己的身體,他想了一個取巧的法子,先找到那隻小企鵝。被捲入這個世界時,如果自己的殼子和小企鵝都安然無恙的話,應當是在一起的,如果小企鵝能迴應呼喚,就再好不過了。
除了自己,邵羽還發動了那些能夠勝任的鳥兒們幫忙,可這些畢竟都是凡鳥,能夠幫上忙的不多,它們無法理解複雜的請求,有心無力。
以下一個月圓爲界限,找不到的話,就先去試着參悟上次得到的獎勵吧。
宇宙的奧秘什麼的,聽起來就很中二,而中二這個詞,在邵羽遍覽二次元的心中,通常是和毀滅世界聯繫在一起的,嗯,這足以說明它的威力了。
日子就這樣晃晃悠悠地過去了,邵羽幸運值爆發,竟然找到了小企鵝。
幼崽總是容易被族羣接納,這隻絨毛厚厚的小企鵝已經完全融入了羣落,如果不是邵羽能認出它的長相,根本發現不了這和其他小企鵝和諧地在一起搖搖晃晃蹦着的這只不久前還是外來的。
見到他,小企鵝快樂地叫着和他分享自己的經歷,它並不想回去,而是準備在這邊安家了。
你原本的父母呢?
原本的羣落呢?
雛鳥也不知道能不能記得這些事情,或者它被千層抓住,就是因爲父母已經不能保護它了吧。
邵羽撫摸着小企鵝腹部的白毛,含笑聽着,並沒有問出這一切。
他並沒有把握帶着這隻小鳥安全地回去。
既然如此,留着這兒也許更好吧。
在這一片冰上,邵羽停留了三天三夜,找到了自己的身體。
太陰真水將其凍結,冰中的青年睜着眼,神情中帶着驚訝,卻又透着種奇異的冷靜,讓他那無瑕的臉龐彰顯出種奇異的吸引力,他的右手微微擡起,似乎準備掐某個靈訣,左手攏在袖中,看不清動作。
陰陽魚爲了圍觀,重新遊在了他的衣袖上,白泥羞澀道:“真漂亮,嚶嚶宿主好美~”
黑泥嗤了一聲:“擺個姿勢再凍一次會更好的。”
白泥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什麼姿勢?”
在強力競爭對手面前,被小夥伴主動搭理了的黑泥興奮了起來:“躺着,手放在肚子上,眼睛也閉上,我看到好多人類都是這樣做的!”
小白魚:“……這好像是在棺材裡的姿勢啊。”
黑泥茫然:“是嗎?”
邵羽柔聲道:“對啊。”
兩條魚都閉上嘴巴,不敢說話了。
太陰真水不是問題,關鍵是邵羽不知道怎麼才能回去自己的殼子,他試着融化了其上的冰,然後將兩個身體額頭相貼。
“玄——”
於歌頓住了。
跟出來的白星也止住了動作。
同樣淺青色的衣袍,兩張相似的臉龐靠在一處,不遠處海天相接連成一線,一羣企鵝站在冰面上,沒有一點吵鬧,眼帶着人類不懂的虔誠注視着中心,玄魚的表情溫柔而沉靜,他緩緩閉上了眼,而後便有道光,從他的所在散發出來——
於歌努力地睜大眼。
那道光並不刺目,甚至是柔和的,光與冰面同色,周圍剎那間白茫茫一片如同冰雪封天,待在這一切異像退去,原本有兩個人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個人。
‘邵羽’甦醒過來,揉着額頭,瞧見於歌的時候露出驚懼的神色,跌跌撞撞地跑開了,而於歌則茫然地看着這一切,完全沒有去追的意思,他怔了很久,對白星的呼喚充耳不聞,突然回過頭,朝着停泊在冰面上的飛舟跑去。
在玄魚的臥房裡,他找到了一封信,還有一個儲物法寶。
……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