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茵茵,翠□□流。
廣闊的草原上,棲息着許多生靈,邵羽重新換上了僞裝,和於歌一起緩緩行走着。
他們都沒有說話,僅僅是相伴,便覺得非常愜意了,偶爾一個眼神交匯,便會微笑起來,心神相通的感覺如此美好。
遠離人羣的喧囂,遠離城市的浮華,離羣索居,有時候的確能帶來不一樣的體驗。
走走停停,漫步了一天,邵羽把那塊惹禍的蛋糕吃掉之後,便見到了牛羊羣和牧民棲息的帳篷。
於歌自儲物手鐲裡取出了悍馬車。
兩個年輕人徒步走來實在太突兀,說是開車來的比較可信,都說男人愛車,不知是不是在天元大陸生活了太久,邵羽和於歌對此並沒有什麼感覺,邵羽還好,非本土的於歌完全分不清車的類型,大街上開過的三廂車他覺得除了顏色沒有區別,之所以會買悍馬,還是因爲它的獨樹一幟,辨識度高。
反正已經辦了駕照。
於歌是學了開車的,他沒有去駕校,純屬自學成才,並且開着開着就會強行來個漂移,看得人心驚膽戰,邵羽爲此專門花大價錢把這輛車改裝過給他當玩具……沒錯,對於即使翻車爆炸墜崖也能無恙的劍修來說,這也確實是玩具。
至於城市盤山公路上的飆車手們看見的幽靈車……
忽略吧。
兩人上了車,開了一段路到帳篷之前,自然地下車了。
牧民很熱情,見兩個年輕的漢人來遊玩,很容易接受了他們的借宿,讓他們住進了一個三口之家的帳篷裡,也不知道邵羽良好的動物緣在這其中有沒有起到作用。
這家養的白色藏獒顯然很喜歡他們,尤其喜歡邵羽,頻頻在他附近轉圈,中年牧民有些驚訝地拍了拍自家大狗的頭,用生硬的漢語道:“真難得,扎西很少對陌生人這麼友好。”
於歌笑而不語。
他們給這家人帶了一些禮物,糖果、藥品、烈酒、紙筆和本子,東西不貴,但正是牧民所缺少的,被很開心地收下了。
酥油茶的味道有點怪,但按照藏民們的風俗卻是必須要喝的,晚飯吃了原滋原味的烤羊肉,中年牧民的孩子偷偷告訴他們,因爲扎西很喜歡邵羽,父親纔會拿出好東西招待的。
扎西低嗚了一聲,臥在了客人腳邊。
第二天的早餐是羊雜湯和饅頭,邵羽趁人不注意,把湯上面漂浮的香菜全都夾到了於歌碗裡,然後迅速解決了。
這時候,有新的客人來了。
來的是兩個妹子和一個漢子,而其中一個妹子便是在火車上見過的楚靜靜。
邵羽和於歌都注意到,楚靜靜神色慌張,即使看見了他們,也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另外兩個人的神情之間也頗有些不安,不同的是,那個男人倒是緊張之餘還有些興奮,按照他們的說法,是遇到了狼,好在有驚無險。
對了,男人還受了傷,傷口雖然處理過,依然有鮮血的味道。
幾隻藏狗對着他們吠叫,那男人尷尬道:“大概是我們身上有狼的味道吧。”
遇到狼有什麼好慌的?
大概同是漢人,相比起牧民,他們更親近邵羽和於歌,吃了點東西的時間,邵羽輕輕鬆鬆地把他們的信息都套出來了。
楚靜靜和顏思思是高中同學,現在大四實習中,衛奇致是廖思穎的男朋友,他們這次是結伴來西藏旅遊的,跟團遊的項目結束之後,又租了輛車自駕遊,昨晚下車吃東西順便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遇到了狼。
好在及時跑回車上,狼羣圍了一會兒就散了,他們直到天色亮了起來,纔敢再次開車。
“車刮花了,肯定要賠錢,”衛奇致聳了聳肩,灑脫道:“好在人沒事。”
如果於歌要獲得哪個妹子的好感,是很容易的事情;同理可證,如果邵羽要獲得哪個漢子的好感,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計男女光論容貌的話,楚靜靜和顏思思都無法和他相比,才聊了一會兒,衛奇致就忍不住問:“邵羽,你有姐妹嗎?”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吧,顏思思不知道。
這姑娘的容貌並沒有閨蜜楚靜靜出色,氣質頗爲小鳥依人,在看向男朋友的時候,是那樣的全心全意,眼裡透出的光除了愛慕,還有崇拜,似乎對衛奇致的這個問題全無在意,如果她不是太遲鈍的話,就是……不想知道。
邵羽腦海中已經掠過n個史書上“癡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了。
他眼珠一轉,道:“我有個姐姐,叫邵月,不過這次她沒來,在家裡陪爸媽呢。”
“沒來啊,”衛奇致嘆息道:“邵月,真是個好名字。”
邵羽笑眯眯道:“我也這麼覺得。”
還在h市的邵嶽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中午的時候,於歌和邵羽向牧民們詢問了大雪山的方向後,又和扎西親熱一番,這才告辭,開着悍馬走了。
楚靜靜此時正在勸好友:“思思,還是不要去了吧,我真的很擔心。”
顏思思猶豫不決:“可是,奇致說……”
“那就讓他自己去!”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楚靜靜捂着臉道:“你不知道,思思,我實在沒法想象面對一頭豹子,那是野獸啊!它們平時都是吃生肉的,沒準連人肉也吃過!”
爲了加強好友的決心,她道:“衛奇致受了傷,是要打狂犬疫苗的,越早越好啊,健康最重要!”
“對!”顏思思立即下定了決心:“我得去勸勸他。”
楚靜靜心底嘆了口氣。
只是一年沒見面而已,她知道思思有了個男朋友,卻不知道這個男朋友將她變成了這樣一個人。若不是容貌未改,言語中涉及到的過去的一些小細節也都對得上號,她簡直以爲好友被掉包了。
顏思思如今瞧起來,就像是那種“以夫爲天”的女人,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失去了。
抓一頭雪豹幼崽賣錢?
這樣天才的主意,如果自己的男朋友是認真提出而不是開玩笑,她肯定要分手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這是在外面實在吃不上飯想去牢裡蹭嗎?
衛奇致旋風一般衝了過來:“走,我們趕緊走,那兩個人也是要去大雪山的!”
車子很快發動起來,開足了馬力。
楚靜靜不太在意:“他們應該是去觀光的吧,怎麼可能那麼巧。”
“早去早安心,難得碰到雪豹產崽,不知道這一窩有多少隻,發了嘿嘿,”衛奇致從頭頂的鏡子裡瞧了一眼後座的兩個女人,見她們不是很有信心的樣子,笑着道:“放心吧,只要用□□先讓那隻大的徹底倒下,就大功告成了!”
他深情款款道:“思思,有了這些錢,我可以買車買房,做生意,然後風風光光娶你過門!”
“嗯,”顏思思柔順回答,眸中一片波光,顯然被他許諾的未來所打動:“奇致,就算爸爸不滿意你也沒有關係,只要我愛你,爸爸最後總是會同意的,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一件事不依我。”
“可我還是想證明自己!”
衛奇致眼中燃燒着野心:“這是男人的尊嚴!”
“奇致,你真棒。”
顏思思眼中,一片迷離之色。
楚靜靜有點想吐。
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比最粗製劣造的瓊瑤劇還要慘烈,起碼劇裡還會有恩怨情仇,好歹還有點邏輯,可是現實呢?她總算知道“被豬油蒙了心”和“被灌了迷魂湯”是什麼意思了,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放着思思不管。
然而現實是,顏思思幫着衛奇致,即使她明確地表示反對也沒有用,武力值太低,之前在帳篷區她想過向藏民告密,但沒有做的事情就是沒有做,只要兩個同伴否認,她便說不清楚了。
爲什麼會這樣冒失地出來自駕遊呢?
楚靜靜第一百次後悔。
在旅遊團裡,衛奇致活潑陽光、英俊帥氣,哪知道一到草原上就原形畢露,完成了二哈不動到動的形態轉換,該死的是,他竟然把主意打到雪豹的頭上,明明知道是犯罪,受了傷還不願意放棄!
他的傷,就是在大雪山上受的。
在那之前,衛奇致說是想登山,還炫耀了他搞到的□□,帶着說是爲了防止有野獸,然後便意外而驚喜地發現了雪豹的巢,還發現裡面有幼崽,恰在此時母豹歸來,衛奇致這個慫包見豹子撲過來,嚇得槍都脫手了,還好顏思思救男友心切,超常發揮,撿起槍打中了雪豹,然後便嚇暈了過去。
完好的只剩下楚靜靜這個戰五渣。
衛奇致當時催她抱走雪豹崽,她不願意,也怕這男人翻臉,於是一直哭一直哭,像是嚇得話都不會說了,死也不肯靠近那兒一步,而傷了右臂的衛奇致——也不敢。
母豹雖然倒下了,但只是被麻醉,還沒有死,如果見到有人去抱它的寶寶,天知道會不會被刺激恢復力氣?
即使咬不死人,咬殘疾人大概還是不難的。
他們最終放棄了,揹着顏思思下了山。
衛奇致回頭思索,覺得風險不大可以繼續,他下了決定,就等於顏思思也下了決定,楚靜靜除了暗暗着急外還在努力想辦法,目前還沒想出來,三人回去牧民的聚居地買食物時,遇見了邵羽和於歌。
莫名地,楚靜靜假裝沒有認出他們,希望他們能察覺到異常,根據蛛絲馬跡報警或者採取別的行動——她總是覺得,這兩個帥哥不一般。可這兩人走得太快了,根本沒有給她留出接觸對方的時間。
車上的確有劃痕。
衛奇致爲了圓謊,自己劃的。
他躊躇滿志,將車速開到最大,開了許久,卻沒有見到悍馬的蹤跡。
不是吧?
兩個女人對車不瞭解還沒感覺,他可是知道,這輛車可不是什麼租車公司的,而是組織通過這個幌子給他派的改裝車,速度得到了很大提升,沒可能追不上普通的悍馬啊?難道那兩人走的其實不是這條路?
——飛的是這條路。
離開了人煙,修士們收起了玩具,換了空路。
的確,沿着前進的方向飛了幾個小時,便可以感覺到靈氣漸漸濃郁起來了,地方沒錯。
大雪山上沒有人類,起碼沒有常駐的人類,只是偶爾有幾個登山員,多半也都爬不到頂。
它的固定住客,其實是動物。
邵羽落下來,站在一隻灰白色皮毛、黑色斑點的豹子面前:“小靈,又見面……”
雪豹展開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