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伊芙蘿迪特的話,蘇菲馬上明白過來,原來是她以爲自己與諾威爾之間有什麼暖昧關係。這誤會真讓人惱火。
“伊芙,你就不會了,我和神王大人真的不熟。”她正色道:“他是看在奧薩羅的面子上才送我小芽的。啊,小芽就是這隻琵哩福吉的名字。”
果然,伊芙蘿迪特眼中閃過一抹訝然,“奧薩羅?你認識魔界之主?”
“是的。”蘇菲點點頭,“我是在魔界遇到神王大人的。”她沒有費力跟她解釋自己與奧薩羅之間的關係,不過她直視着伊芙蘿迪特,希望她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她的嚴肅認真。
“原來如此。呵呵,”伊芙蘿迪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是我誤會了。”說着她幫懷裡正吃着棒棒糖的小芽捋了捋毛。
“呀呀……”小芽舒服地發出可愛的聲音。
蘇菲也笑起來,“其實我知道琵哩福吉是神界的魔獸,只不過有些好奇,伊芙,就因爲小芽,你纔會認爲我跟神王大人很熟嗎?”她問的檔當含蓄,可她想知道,奧薩羅也因爲小芽誤解她了嗎?
“我也好奇。”坐在蘇菲關發上的小妖也開口說道。
擡眼看了看小妖,伊芙蘿迪特微微一笑,她又取出一個棒棒糖遞給蘇菲,然後才道:“琵哩福吉神界雖然有不少,可是小芽這個品種的,卻極爲罕見。神王很少送人這種魔獸,即使是在神界,所以我以爲你是他的女人呢。”
蘇菲拿着棒棒糖呆了呆,她的話令她想起奧薩羅見到小芽時臉上的怒意。“可是……”
伊芙蘿迪特擺擺手,“別介意,你身上有着一種奇怪的氣息,似魔非魔,似神非神的,感覺上與創世神大人有點兒像,也有點兒不像。哦,不只是你擁有神魔血脈的關係,也許……我說不清,反正我一至這裡就感覺到你了。再加上這隻小芽,我就……呵呵。”
她的說法倒是極新鮮,不過蘇菲向來搞不清自己身上都有些什麼樣的東西,創世神嗎?她苦笑一下。“沒關係,只要不再誤會就好。”
伊芙蘿迪特的面容變得柔和而安詳,她嘴角噙着微笑問道:“魔王大人的傷勢痊癒了嗎?”
蘇菲點點頭,“他說他已經沒事了。”她並不意外她知道奧薩羅受傷和魔界大亂的事。
“很難相信這兩人是兄弟,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個性卻相差那麼多。”伊芙蘿迪特伸出手指,一枝藤蔓溫順地像小蛇一般纏繞上她的手指,“每次看到魔王大人我就緊張,能離多遠離多遠,可是卻怎麼也無法抗拒神王大人的笑容。我想……大多數女人都是這樣吧,無論是神族、魔族、海族、人族,甚至精靈族。”她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眼睛閃着亮光。
看她一副小女人的樣子,蘇菲暗暗驚訝,假如外面的精靈們見到他們的女神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怎麼想。
諾威爾的笑容雖然很漂亮,可是她卻更喜歡看奧薩羅的淡淡微笑。想起遙遠過去他對她微笑着的樣子,沒來由地,她的心不由揪緊了。“奧薩羅的確是不常笑。”她垂下眼睛,不願匯露自己的傷感。他總是能擾亂她的心。
“怎麼?你見過魔王大人的笑容嗎?”伊芙蘿迪特注意到蘇菲對魔王大人的稱呼,但只是好奇地望着蘇菲沒有指出來。
蘇菲深吸了一口氣,擡眼迎上她的視線,脣邊綻開了一抹微笑,“是的,我見過。”
伊芙蘿迪特怔住,蘇菲眼睛裡的溫柔和迷濛太過特別,脣邊的微笑太過魅祝,她對這個女孩子的印象一下子就變了。“你跟魔王大人……”她猶豫一下,“你們是什麼關係呢?”
蘇菲一愣,沒想過生命女神會這麼直接,她不答反問道:“那你跟神王大人是什麼關係呢?”
“我當然是他的……”伊芙蘿迪特忽然停下,她睜大眼睛,“你是奧薩羅的人?”
“呃?”
不等蘇菲分辨,只聽伊芙蘿迪特嘆息着說道:“剛纔我說的話,你都忘了吧。其實魔王大人從前不這樣的,因爲一些原恩,才使他把自己的心封鎖起來了。”
“鎖起來?”蘇菲緊緊盯着她。
伊芙蘿迪特正憐惜地看向她,這份憐惜是對誰呢?是她?還是奧薩羅?
“神王大人說過,這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恐怕就是魔王大人的心了。”伊芙蘿迪特拍拍蘇菲仍緊緊攥着棒棒糖的手,一副很理解的樣子,“很辛苦吧?”
蘇菲搖着頭,辛苦?她不覺得,伊芙蘿迪特口中的奧薩羅似乎與自己認識的他不是一個人。最堅硬的心?她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假如最堅硬,他就不會爲了魔界子民以一人之力去抵抗那凝聚而成的殺戮風暴了。假如最堅硬,他應該會乾脆把她丟在戰場上不予理會,畢竟那時候她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的人族女孩子而已。假如是堅硬,他就不人爲了將她從法則的攻擊裡拯救出來毫不猶豫地用掉自己身上大量寶貴的鮮血。假如最堅硬,他就不會爲了保護她的家人的安全而暗中派出那麼多的魔族高手,只因爲她的意願。
不,不要想這些,蘇菲提醒自己,她現在不是應該硬起心腸的時候嗎?他必須知道愛是什麼,他必須知道信任是什麼,他必須知道她與他是平等的。當然,他也必須知道她愛他——以自己的方式。
“他爲什麼……”蘇菲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是說奧薩羅爲什麼會把心鎖起來?”
伊芙蘿迪特撫摸着小芽的手一滯,她垂下去的睫毛動了動,“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一種感覺而已。從前的時候,創世神大人很喜歡開玩笑,他總是上當,然後被整到,後來……他就越來越冷淡了,現在根本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
“只是他嗎?諾威爾呢?”
伊芙蘿迪特擡起頭來,驚訝地注視着蘇菲,然後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你都是這樣稱呼他們的嗎?我注意到你直呼兩位大人的名字,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子。”在她印象裡,似乎還沒有這麼大膽的人,蘇菲好像把他們當做普通人來對待了。
蘇菲但笑不語。這沒有什麼可解釋的,一開始就是這樣。
“神王大人本身性格比較頑皮,不容易受影響吧,我想。”伊芙蘿迪特的臉上又泛起母愛的光輝,她說話的樣子很像是給人講自己小孩的媽媽,“再早以前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因爲我也沒有出世呢。”
蘇菲心中黯然,難怪奧薩羅會不相信她,這就是原因吧。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孩子,長大以後很可能會變成兩種極端個性。一種是奧薩羅那樣將自己封閉起來,好讓自己不受傷害。另一種是徹底放開自己,以攻爲官運亨通,乾脆去整別人從而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而諾威爾就是第二路類型,只不過看樣子,他可能該整的不該整的都整了。就比如這次的小芽事件,誰知道還有沒有後招呢?
奧薩羅,你要勇敢一點啊!
“雖然你是魔王大人的人,不過我是不會讓你幫我去求他的。”伊芙蘿迪特忽然轉移話題,“他也不會答應的。”
蘇菲正要開口幫奧薩羅辨解,卻聽她繼續道:“我決定放棄原來那顆生命樹了。”
“那不是還要找神王大人,纔可以培育出新的生命之樹?”小妖好奇地問。“伊芙,你帶我們去看看原來那顆吧?你說的那個超級厲害的魔毒我想見識見識。”
“噗嗤”伊芙蘿迪特笑起來,“好啊,我就帶你們去看看。”她一臉輕鬆,“反正還有時間,現在神王就在索爾索貢,大不了我們去找他。”說着她揚手撤掉結界。
蘇菲張嘴欲問,卻只有把問題吞回肚子裡,生命之樹要緊。
不見伊芙蘿迪特怎麼動作,蘇菲和她頭髮上面的小妖就被轉移到了一個地方——生命之樹的所在地。
在一汪即將乾枯的泉水之中,矗立着一個大約直徑三十多米的巨大的暗黑色樹根,上面拉拉雜雜纏繞着的根鬚無精打采地耷拉着,想到這竟然是具有傳奇色彩的“生命之樹”,那悽慘的場面更讓人吹噓不已。
“啊”小妖驚叫一聲,向前面那散發着腐爛惡臭的巨大樹根飛去。
蘇菲擡眼望向伊芙蘿迪特,“伊芙,這魔毒……”她皺着眉頭有些說不下去,“那是生命之泉嗎?好像已經不多了。”
“生命之泉與生命之樹休慼相關,一旦樹死,泉水也將不復存在。”
對於精靈族來說,沒有了生命之樹,不僅是信仰和精神的消亡,如果樹真的死了,這些精靈們的生命力就會漸漸減弱,甚至有衰竭的可能,那樣的話,布蘭登和瓦侖妮斯以及他們的家人朋友都會面臨更加痛苦的命運。
看起來只有用那根黑樹枝來創造一棵新的生命之樹了。
蘇菲正在爲眼前的情景吹噓,卻聽得伊芙在身邊喃喃說道:“如果再創造出另外的一棵樹,就怕這些精靈們的靈魂上一時無法適應,又擔心會發生些事故。好難啊!”
蘇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看着小妖在與大樹意念交流時,而露慮的神情,一籌莫展。
突然,彷彿腦中閃過一種亮光,蘇菲頓時有了念頭,她瞬移到樹根上,然後取出一把匕首劃開自己的手指,將紅色的鮮血滴在那樹根上。她的動物極爲迅速,小妖和伊芙蘿迪特都驚呆了,沒有來得及阻止她。
“你幹什麼呀?蘇菲!”小妖尖叫。
伊芙蘿迪特則迅速地施法讓她的傷口癒合。
“一點點血而已,魔毒不會毒到我,所以我想試試,也許……最好的法子就是能夠救活它。”蘇菲口中喃喃,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染上血跡的樹根。
“傻女孩,”伊芙蘿迪特嘆息地將蘇菲摟住,“你身上能有多少血?不要實驗了,即使用掉你所有的血,也救不了它。”
她的話音剛落,彷彿驗證她的話一般,樹根開始有了反應,凡是沾到血跡的地方,黑色退卻,濃濃的綠色顯露出來,而其他地方的確沒有什麼起色。
“我的血……真的有效!”蘇菲驚歎,她雖然也知道伊芙蘿迪特的話沒錯,可是卻有些不死心。“小妖,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不不不,蘇菲,伊芙說的沒錯,你身上的那點兒血根本無濟於事。”小妖拼命搖頭。
而此記得伊芙蘿迪特卻大張着眼睛,看着樹根上的那一抹綠色,她沒有料到蘇菲居然不怕如此厲害的魔毒。
卻聽蘇菲說道,“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把這樹上所有的魔毒逼到很小的一塊地方?然後再把它割掉。”她的這個靈感來自於地珠武俠小說,中毒的武功高手不是都要把毒素逼出來嗎?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逼毒?又不是活的東西?怎麼逼迫它?”伊芙蘿迪特控控額角的汗。
“活的?”小妖卻因她的話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