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巔之上,宛若一座城池般大小的飛船悠悠行進着。
穿着一席白袍的青年依偎在鞦韆之上,有些慵懶的看着面前的一衆煉氣期的舞女翩翩起舞:“還遠不遠?”
身後,一名白髮老人恭敬的回答:“少公子,還有百餘里。”
青年淡然點頭:“那不急,許久沒有出來過了,可以放緩點速度悠悠盪盪。夜幕前到紫雲派就是了,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與那位李文強過招。”
“是的。”
白髮老人眼裡閃過一抹憂慮之色:“少公子,還是請您不要小覷天下人。紫雲派是個三流門派,卻出現了一個能少年榜50名的少年。少年榜乃五洲所有二十歲以下天之驕子的榜單,每一個都可謂是人中龍鳳。李文強能拍進50名,那必然是有其獨到之處。不要大意。”
白袍青年眼裡寒光一閃,冷然一聲:“跪下!”
白髮老人聞言,面無表情的跪在了地上,一語不發。
少公子冷漠的看着白髮老人:“你的意思是,我便沒有獨到之處?你的意思是,我便不是天之驕子了?你的意思是,我宮左明的少年榜61名是假的了?”
老人低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宮左明嗤笑一聲:“我宮左明霸少年榜已經四年了。而這李文強卻忽然僥倖進入了五十名,這令我很不滿。我看過他的戰績,真實戰績不過也就是秒殺了一個金龍宗的凝氣期罷了。那洪少遠我聽說過,當年年少之時,不過也僅僅只是少年榜八十名靠後。我上,我也行!”
“我也能秒殺那洪少遠,但憑什麼李文強便能排五十名,我卻只能六十一?我宮左明不允許這南洲有超越我的少年……”
說着,宮左明眼裡又閃過了一抹焦慮之色:
“我已經19歲了……還有一年就不能再上少年榜了。而四個月之後,‘後朝廷’便會從他們發行的五洲少年榜中,擇前三十的五洲傑出少年進入‘古崑崙’廢墟,參悟當年周帝留下的那一道劍痕。一劍劈開崑崙的痕跡,那可是第三代祖留下的痕跡啊。吾,往之!”
宮左明說着,內心一片的激動。他心裡清楚的很,參悟劍痕算的了什麼?這只是冠冕堂皇的表面話而已。但整個修真界誰不知道,能有資格參悟周帝劍痕的人,必定都是被五洲後朝廷相當關照的人,將會被後朝廷視爲親近之人。那是何等機緣?那是何等造化?那是何等的恐怖財富?
那,可是五洲後朝廷啊!
當年周帝一統五洲,一劍劈開崑崙,從此崑崙爲秦嶺。秦嶺定,朝廷出。修真界歷史以來,唯一一個讓五洲無數宗派、修真者、散人都甘願歸順的朝廷。
而周帝離去之後,周帝后人繼承,代代相傳。定於五洲,最初被成爲‘僞朝廷’,而後,又漸漸演化,成爲了——後朝廷,全名爲:周帝之後五洲朝廷。
後朝廷定於中州,從來不參與修真界的門派相爭,從來不在民間顯山漏水。但是卻又不斷的暗中影響着整個修真界的格局,影響着所有修真者的未來方向。他們無爲而治,從來不對任何宗派發出命令,但是,任何宗派都受他們的影響。
這是大智慧。
沒有人會覺得,那是周帝留下的餘威在震懾。笑話。離去了數千年的人,如何又能影響數千年之後的強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那從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後朝廷,蘊藏着多麼恐怖的力量……
修真第一大派崑崙,這是響徹此間的超級大派。但強如崑崙,也爲後朝廷所影響和輻射。
宮左明是青雲宗掌門的親孫子,他自然知道許多不爲人知的隱秘,他正因爲知道,所以才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所以他才知道,自己,必須要爭。
“管家。”
宮左明眼神縹緲的喃喃一聲:“如果我一招秒殺李文強,少年榜能排我多少名?”
“肯定要超越五十名,而如果是絕對碾壓的勝利,那麼也許能排進四十名。”
宮左明點點頭:“我秒殺了李文強,排進四十名。再找一個三十多名的秒殺一次,我便能入三十名了……”
他有自知之明。
也只能通過側面手段去進入前三十。因爲,少年榜的前三十,那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要麼是擁有無匹的能力,要麼,是擁有恐怖背景,一路被拔苗助長往上走的強者。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少年榜三十名,起步都是築基中後期的境界。而少年榜的前五名,都是元嬰期!
這是何等的恐怖?
這世界大多數人都不清楚少年榜究竟是怎麼排的,哪個階段算是少年?但只有認真觀察的人才會發現,少年榜只有二十歲以下的人。
二十歲,元嬰期,這世界上有五個這樣的妖孽。你不知道這五個妖孽的背景,以及出身,還有隸屬的宗派是哪個。因爲但凡進了少年榜前十,後朝廷就不會抹除你的來歷、背景、以及一切詳細信息。你只會知道,他們很強,你只會知道,這世界上有這麼幾個人。僅此而已。
因爲……但凡能進前十的,那必定是背景強大,後邊的力量及其恐怖的存在,他們不願意被世人洞悉。當然,能進少年榜前十的沒有草根選手,沒有孤魂野鬼,絕對沒有。因爲你如果是草根,卻有這樣妖孽的天賦,那必然會被超級勢力收納進去。這是一個馬後炮的邏輯關係。
而那種等級的強者,是貴爲南洲第一大派掌門親孫子的宮左明,都只能跪下仰望的存在。他只能去爭前三十,只能用側面手段進入前三十。不然,很擔心自己一個不注意,就被前三十里臥虎藏龍之人弄死。
碾壓李文強,這是他的第一關。他認爲,柿子就該先挑軟的捏。
————
與此同時,紫雲派,青雲閣之中紫雲派祠堂裡。
紫雲派所有的高層,以及各大長老全部靜默的站在祠堂之中,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着呆頭鵝一樣的李文強。
這是李文強第一次進入紫雲派祠堂,一進這裡,李文強就感覺到一種肅穆的氣息撲面而來。
正中間,擺着三代祖的雕像。因爲第一第二代祖不是一個人,也沒人知道他們的具體稱謂,所以都只是用‘第一代祖,第二代祖’這樣的字眼代替。但是第三代祖,明明確確的知道那是周帝,所以是真正的周帝雕像。
在三代祖後邊,是紫雲派歷代掌門的畫像。還擺放着不少靈位,靈位滿滿當當,至少擺了上萬個靈位。
讓李文強有些震撼的是,他原本以爲,這些靈位只有長老那種等級的能上去。但是,他看見了不少凝氣期的,金丹期的人也擺在那裡。原因都是——戰死。
在其中,李文強看見了三百多個道號都是‘九’的靈位。
心中不由得震撼,以至於眼眶有些莫名的發紅。九字輩,他清楚,九里,九玄,九峰,九幽,這都是九字輩的人。
原本李文強覺得,紫雲派好像就這麼幾個九字輩的……
但是錯了。
正如李文強現在的新人宿舍區,裡邊住着數千個煉氣期的新人一般。他們,這都屬於一代。
而九字輩……當年也是很多很多人吧?只是現在,只剩下了九玄他們這幾個人。
李文強不由得有些疑惑,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
爲什麼死的?
但是從來也不敢問。
這似乎是門派的忌諱……
甚至是格外疼愛自己的九玄,都從來不跟李文強說這些事情。
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眶,李文強認真的對着三代祖的雕像鞠躬,然後對着靈位參拜。吸了吸鼻子,擡起頭來有些委屈的看着大長老:
“我可不可以不叫‘建軍’真人?”
大長老也很隨和,很熱情的說:
“你這一代,是‘建’字輩。那你選一個,建軍、建發、建國……”
李文強都要哭了,爲什麼別人的道號那麼帥,而我的道號這麼硬氣。
以後出去要給別人說,在下李文強,道號李建軍?
我不!
這是我不能承受的事情。這不是我這個年齡可以承受的道號。
李文強不由得有些無奈的看着供桌上的一個‘轉盤’,那轉盤是‘幸運大轉盤’的樣子。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周帝雕像,周帝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往前指。
周帝是可以旋轉的。而轉盤一圈,寫着各種字眼。
剛纔就是大長老扭着周帝的腦袋轉了幾圈,然後周帝的手指就指向了一個字——建。
於是大長老等人蔘拜,就說:“周帝有令,紫雲派你們這一代是‘建’字輩。”
李文強都要瘋了,大家都是修真者,能不能不要這麼唯心?
李文強哭喪着臉說:“我能不能不要成爲‘建’字輩的。我換個字行不行。”
大長老兩眼一瞪:“這怎麼可以?這可是周帝幫你選的啊,這是三代祖的意思。”
李文強:“……”
忽然,李文強靈機一動指着雲湖真人說:“那不對,你們長老這一代都是‘紫’字輩。我師傅那一代都是‘九’字輩。那爲什麼我師爺他叫雲湖真人?他怎麼就可以。”
雲湖聞言老臉一紅,鼓着太陽穴說:“你少一天亂指,我們不一樣。”
大長老對雲湖翻了個白眼,給李文強解釋說:“紫字輩不好起名字。當初你師爺在周帝的指引之下,抽到了‘紫子’這個名字。他覺得繞口,不好聽。這才換成雲湖的。”
李文強眼裡閃過一抹喜色:“那對啊。我師爺都可以換,我爲什麼不能換?”
大長老說:“文強,那你看雲湖他是長老麼?他不叫‘紫子真人’的後果,就是成爲一個閒漢。你看他修爲也不低,他就不是長老。這不足以說明問題麼?你不遵從周帝的指引,原則上來說,你就不能成爲長老。雖然你要加入金龍宗了,但你依然是紫雲人。”
李文強靈機一動,捕捉到了大長老話中的字眼。
原則上來說?
嗯……有‘原則’這兩個字,那就說明,不那麼一定。
想到這裡,李文強態度瞬間變的強硬了:“我不叫這個,我已經想好我的道號了。”
“你先說說看。”
李文強眼裡閃過一抹嚮往之色:“我以後,叫玄真!”
話音落下,大長老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這太俗了。修真界一大把叫玄真這種爛大街的名字。”
李文強不由得沉默了。
沉默中,他想起了張文強,劉文強,歐陽文強……
猛然擡起頭來,眼裡閃過一抹倔強的神色:“我不怕。”
“……”
最後,諸位長老拗不過李文強的意思,也許是他們也覺得,周帝今天有點太‘刁難’人了吧。最終,賜予李文強道號——玄真。
離開祠堂,李文強興奮的一匹,有道號了。貧道,玄真。
而這時,收到消息的劉文強和張文強等人,也興沖沖的來祠堂受封。
半路上碰見李文強,劉文強有些激動的喊道:“嗨,老李,聽說今天授予道號?”
李文強皺皺眉:“什麼老李。貧道玄真。”
劉文強翻了個白眼:“裝尼瑪呢,你就是李文強。”
‘嘭’的一聲。劉文強被一腳崩飛了。默默的爬起來拍拍灰,不敢招惹李文強。連忙和張文強興沖沖的往祠堂裡跑去。
李文強也沒搭理他們,昂首挺胸的往外走。
還沒走出兩步路,忽然聽見祠堂裡傳出張文強殺豬般的慘叫聲:
“不。我不要。我不叫建國真人!”
片刻後,傳出劉文強的怒吼:
“周帝今天狀態不好,重新選。我纔不叫建軍真人……哎呀別打啦,我沒有抱怨周帝的意思,我就是說周帝今天狀態不好。”
李文強聽見身後的慘叫聲,嘴角勾勒起一抹滿意的笑容:“看來,貧道玄真並不那麼特殊,確實是周帝今天狀態不好……”
話音未落,祠堂裡又傳出了張文強的大吼聲:
“我都給自己把道號想好了,我叫玄真。”
劉文強的聲音也響起來了:“放你孃的屁,我昨晚上都想好了,我叫玄真子。你不準叫玄真。”
剛要走出去的李文強腳步一頓,臉色逐漸變得不那麼好看……
片刻後,祠堂門口李文強閃現,手中提着一把劍,語氣顫抖的看着老張和老劉:
“你們……你們今天要是敢叫玄真,老子把腿給你們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