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原軍將士太無能,也不是太原軍將士不賣力,更不是李二貪生怕死和保存實力,實在是隋軍這邊太狡猾、太兇暴、也太卑鄙,專挑太原軍下死手下黑腳,還把平時都已經不怎麼輕易上陣的陳喪良嫡系報****也給拉了出來,硬生生的把一代名將李二給揍成了洞渦河戰場上的笑話。
突然出現的報**騎兵還沒出手,僅僅只是看到他們身上的醒目白袍,久聞報****大名的太原軍將領士卒就已經慌了手腳,曾經不幸在戰場上和報**交過手的那些太原軍將士雙腿發軟,雙手發抖,還沒開打就已經下意識的開始尋找逃命道路,李二本人雖然不懼報****的衝鋒突襲,但也趕緊的大吼大叫,“扎穩陣腳!立拒馬槍!立拒馬槍!了一下——也就是李二恩將仇報設計陷害陳喪良導致結仇那件事。結果劉武周和宋金剛等人聽了恍然大悟之餘,躲在後帳偷聽的一個小姑娘也忍不住哼了起來,“不要臉!人家救了你姐夫一家,還恩將仇報去害人家,難怪人家一定要找你報仇!”
大概介紹了隋軍偏偏要吊打李二的原因,怕被問起二弟更多醜事的李建成趕緊轉移話題,對劉武周說道:“陛下,經過今日之戰,想必你對陳應良部衆的戰鬥力也有了一定了解,接下來貴我兩軍該如何禦敵,不知陛下可有什麼打算?”
“陳賊果然厲害!”劉武周答道:“他根本就沒出全力,而我軍卻已經出動了半數精銳,卻連他的偏師戰陣都攻不破,他如果出動主力來襲,貴我兩軍除了攜手全力迎戰之外,毫無勝機!”
“陳賊的火炮也比我們想象的更厲害。”宋金剛也說道:“我軍將士辛辛苦苦的修建的鹿角拒馬,原因爲至少可以擋住三五次陳賊的渡河強攻,結果在他的火炮面前卻是不堪一擊,片刻之間就被掃蕩一空。他若出動火炮來攻我們的營寨,貴我兩軍的營防工事應該也肯定抵擋不住。”
見李建成點頭認同,宋金剛乘機說道:“所以我認爲,貴我兩軍最好是撤進太原城內駐守,借太原城防抵擋陳賊火炮之威,然後再伺機出擊,或是與陳賊正面作戰,或是輕騎奔襲襲擾他的糧道,這樣纔可以獲得最大勝算。”
聽到宋金剛的這個建議,劉武周不吭聲不說話,李建成卻是臉色馬上就變了一下,然後又立即露出了笑容,強笑着說道:“宋兄此言雖然有理,但貴我兩軍今日只是小遭挫折,損失輕微,直接放棄洞渦河天險又太過可惜,此時就撤回太原城內駐紮,是否太過言早?”
“絕不算早!”宋金剛斷然搖頭,又說道:“陳賊兵力強盛,貴我兩軍雖然聯手,實力仍然還是不及於他,陳賊若是親率主力來犯,貴我兩軍在戰場上再稍有閃失,那時候就算我們還能退守太原城,損失也必然不小,別說是伺機反擊了,恐怕就連堅守城池也很難做到。”
李建成的臉色更變了,劉武周察言觀色,便笑着說道:“建成賢弟,你在擔心什麼?難道怕請神容易送神難,爲兄進了太原城就會賴着不走?”
“建成兄,如果你真的擔心的話,那也沒關係。”宋金剛接着說道:“我有個主意,反正太原城是夾河而立分東西兩城,不如貴軍退守太原西城,我軍退守太原東城如何?”
“賢弟,這你總該放心了吧?”劉武周又笑着說道:“太原的糧倉武庫和晉陽宮都在西城,位於汾水之西,又有蒙山和龍山兩座屏障保護,受敵面較少,貴軍退守西城,我軍守東城,賢弟你可半點不吃虧啊。”
李建成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拱手說道:“不瞞二位兄長,小弟之所以不願意退守太原城池,其實不是因爲害怕你們進駐太原城池後就賴着不走,而是是怕你們進了太原城後,就再沒有了出城的機會。太原城乃死地,進去容易,出來難。”
“賢弟此言何意?”土財主出身的劉武周和泥腿子出身的宋金剛都糊塗了。
“太原地勢低窪三山夾兩水,乃陷阱之形,陳應良若用水攻,太原全城守軍都將成爲魚鱉之食!”
李建成坦然承認了太原城的弱點所在,又拿來了地圖向土財主劉武周和泥腿子宋金剛介紹了隋軍可能採用的水攻戰術,然後又說了早在春秋時就有軍隊用洪水淹沒過太原城的事,最後才苦笑着對劉武周和宋金剛說道:“二位兄長,現在你們該明白小弟爲什麼不敢退守太原城了吧?實不相瞞,如果不是糧草轉運艱難,附近再沒有更堅固的城池可守,小弟都打算放棄太原去守其他城池,因爲堅守太原只有等死一個下場,還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無比驚訝的對視了幾眼,劉武周還有些不死心,又問道:“賢弟,你知道太原城池的這個弱點所在,也許陳賊不知道啊?”
李建成笑出了聲來,苦笑說道:“二位兄長,陳應良之才十倍於我,豈有不知此事之理?而且他這次出兵還帶來了當世第一風水大家袁天罡,又故意選擇汛期將近時攻打太原,顯然就是衝着水淹太原而來,貴我兩軍此時退守太原,也就正好給了陳應良水淹我們兩軍的大好機會。”
嚷嚷着想要進駐太原城的劉武周和宋金剛終於不吭聲了,李建成又乘機說道:“二位兄長請放心,只要我們守住洞渦河一段時間,就一定能贏來反敗爲勝的機會,長樂王竇建德痛恨陳應良竊國專權,一心想要討伐陳應良,也已經在臨汾戰場上和陳應良結下不共戴天的死仇,我軍目前雖然還沒有收到新的消息,但小弟可以肯定,以長樂王之嫉惡如仇,義薄雲天,必然會親領大軍從西陘關趕來太原救援,我軍還有強大援軍可以期望,也用不着一定要退守太原城池。”
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顧慮到陳喪良水淹太原的危險,劉武周和宋金剛最終還是打消了趁火打劫進駐太原城的念頭,同意與太原軍繼續堅守洞渦河防線,等待竇建德肯定要派來的援軍。李建成也這才悄悄鬆了口氣,與劉武周、宋金剛商議了一些攜手作戰的細節問題,然後趕緊告辭離開。
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軍大營,被殷開山和張綸等心腹問起出訪情況時,李建成苦笑着先把劉武周和宋金剛想要乘機進駐太原東城的事說了一遍,結果話還沒有說完,殷開山就已經是怒髮衝冠,大罵道:“匹夫!狐狸尾巴終於還是露出來了!讓他們進了太原城,他們以後還會再走麼?怕是今天進了東城,明天就想打西城的主意!左都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拿水淹太原的事把他們嚇住了。”李建成苦笑着把情況又稍微介紹了一下,然後又笑容更加苦澀的說道:“也虧得應良賢弟今天在戰場上讓他們知道了厲害,讓他們知道到時候就算想阻止應良賢弟建壩蓄水都很難,不然的話,恐怕他們還沒這麼好打發。”
殷開山點頭,陪着李建成嗟嘆了一番,然後又問起接下來的戰事安排,李建成答道:“只有繼續堅守洞渦河一個辦法,守住洞渦河,我們就有希望熬到竇建德的軍隊來援,竇建德性格正直,有他在旁邊給我們幫忙,到時候就算劉武周還有什麼無恥企圖,我們也容易對付得多。”
殷開山這次沒有點頭,盤算了片刻後,殷開山還小心翼翼的說道:“左都督,你可不要怪末將出言不吉,道路遙遠,竇建德的援軍恐怕未必能夠及時趕到太原,或者竇建德雖然及時到了,但是他並沒有出動主力,只是給我們派來一支力量不足的偏師,那我們怎麼辦?”
李建成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如果真是那樣,我也還有一個辦法,我軍退守太原城,說服劉武周率軍移駐榆次城,互成犄角互相救援,與應良兄弟做最後一搏。”
“這是一條妙計啊?”殷開山一楞,忙說道:“我軍守太原,劉武周守榆次,互成犄角,我們既有堅城可依,劉武周又可以隨時出兵阻止陳應良建壩水淹我軍,似乎還要勝過我們現在堅守洞渦河的戰術,左都督你爲什麼不立即實施?”
“那陳應良如果來一個各個擊破怎麼辦?”李建成反問,苦笑說道:“且不說劉武周現在還有餘力再戰,肯定不會同意去守城池規模遠遠不及太原的榆次小城,就算他同意,到時候陳應良分兵牽制我軍,又出動重兵攻打榆次,我們敢出兵救援嗎?劉武周被陳應良打敗打跑了,我們還能指望誰來阻止陳應良建壩水攻我軍?這是最後的無奈選擇,不到最後時刻,我們不能選擇如此被動戰術。”
殷開山醒悟點頭,李建成又垂首說道:“就算爲了榆次百姓,不到最後關頭,我也不會同意讓劉武周進駐榆次城,讓他麾下那些豺狼虎豹進了城,榆次城裡的老百姓就得倒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