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附近的冰川,被厚厚的白雪覆蓋着。
兩人選平坦的路面朝冰川腹地走去,速度不快不慢。
越往裡走,積雪越少,露出冰岩一樣的路面。兩人有真氣輔助,雙腳抓地性很好,倒也不怕路滑。
約走了一個時辰,太陽漸漸偏西時,平坦的大路已經沒有了,路面越來越狹小,兩側都是陡峭的冰面。
一些地勢險峻之處,底下是百丈深冒着寒氣的滾滾冰河,冰河之上,只有一道成年人巴掌大的冰橋連接兩岸的冰川。
容淑藍擡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冰川,以及眼前的十丈長的冰橋,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瑰麗的色彩。
這是容淑藍進入四季谷後,看見的最美的畫卷。
容淑藍在驚歎冰川的瑰麗,沈瀚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冰河,腿就有點發軟,遲疑着是否要過河。
容淑藍收回目光,看着沈瀚臉上難得一見的菜色,眨眨眼睛,“沈瀚,你不會有恐高症吧?”
沈瀚吞了吞口水,擡頭左右看了看,顧左右而言其他:“阿藍,我感覺這冰川不會有出口。我們還是往回走,去四季谷中心和西面看看吧!”
容淑藍腦海中靈光一閃,指着他道:“上回你受傷墜崖,是因爲恐高,所以就抱着我一起跳?”
沈瀚鳳眸閃爍起來,看着容淑藍心虛地笑了笑,後者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沈瀚生怕容淑藍翻舊帳,連忙踏前一步,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挺直脊背道:“走!”
容淑藍挑了挑眉頭,“我先走。”
沈瀚立即退後一步,讓開了路。
容淑藍深呼吸一口氣,丹田高速運轉起來,足尖一點,整個人如箭一般疾射出去。
容淑藍這一跳,就落在了冰橋三分之一的橋面上,緊接着,再兩個縱躍,穩穩落到了對岸。
容淑藍站在對岸,得意洋洋地朝沈瀚勾了勾右手食指。
不知是否因爲氣溫太低,冰川上的靈識限制也很嚴重,十丈的距離,兩人無法使用靈石交流。
而附近風力又大,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聲音纔出口,就被吹散了。
沈瀚盯着冰橋看了半晌,也研究不出有什麼便捷的渡橋方法,遂認命地取出一塊帕子,矇住了自己的眼睛,像容淑藍一樣,幾個起跳,安全地落到了對岸。
容淑藍伸手拉下沈瀚臉上的帕子,取笑他是“膽小鬼”。
“小丫頭,你敢取笑我?嗯!”沈瀚裝作氣惱的模樣,伸手去揪她的耳朵。
“沈瀚,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恐高?笑死我了,哈哈哈!”容淑藍一把打掉他的手,大聲笑着朝前跑去。
沈瀚立即追上,抓住容淑藍朝她的屁股來了兩下。
兩人都裹成了糉子,還是超大號的糉子,沈瀚這幾巴掌,根本沒打着容淑藍,倒像幫她拍掉屁股上沾着的雪沫子。
兩人笑笑鬧鬧地繼續向前。
走到一個三岔路口,容淑藍停了下來,從銅戒裡取出最後兩個桃子,遞給沈瀚一個,自己拿着一個啃了起來。
沈瀚這廝偏愛桃子,銅戒裡的水果,消耗得飛快,桃子已經被吃光了。
容淑藍邊吃邊問:“沈瀚,我們走哪邊?”
沈瀚快速把桃子吃完,擡頭環顧了一眼四周,目光就定格在左側的冰川上。
“怎麼了?”容淑藍好奇地順着沈瀚的目光昂頭向上看去。
只一眼,她就睜大了眼睛。
左側是兩座如鏡面般光滑的冰川,在冰山頂部相鄰的縫隙處,隱約看見一株矮小而翠綠的小樹,小樹頂部盛開着一朵碗口大的花朵。雪白的花瓣層層疊疊,如透明的冰片一般,只在居中綴着一小輟燦金色的花蕊。
“冰川雪蓮花!”容淑藍失聲驚呼起來。
千年的冰川雪蓮花,花蕊是乳白色的,只在頂部綴了星星點點的金黃色。
據說雪蓮花每開千年,頂部的金黃色就會朝花蕊的根部蔓延。上邊那朵雪蓮花的花蕊已經全部變成了燦金色,這朵雪蓮花,至少已經生長超過了五千年!
五千年的冰川雪蓮花,加上她手裡用混沌靈水澆灌着開花的碧靈花,容淑藍可以肯定,煉製出來的碧靈丹,效果一定奇佳!
容淑藍歡喜地手腳都有點顫抖起來,“沈瀚,我要去摘那朵雪蓮花!”
說着,就朝左側的冰川跑去。
沈瀚連忙拉住她,下巴朝那兩面挺拔向上的冰崖擡了擡,好笑道:“傻丫頭,這面冰崖光滑如鏡,高有百丈,你怎麼上去?”
容淑藍滿腦子都是那朵五千年的雪蓮花,急得跺腳道:“再難爬我也得爬上去!摘到那朵雪蓮花,我的丹田就能治癒了!”
這一刻,容淑藍覺得,老天還是厚愛她的。
一開始,她還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現在她想,一定是老天可憐她,讓她來這裡摘雪蓮花!
沈瀚從未見過容淑藍如此灼熱而癡迷的眼神,他搖頭一笑,硬拉着她朝一側走去。
容淑藍用力甩開他的手,叫道:“沈瀚,你拉着我去哪裡?快放開我,我要去摘雪蓮花!你別忘了,我的丹田是因爲救你才崩塌的!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沈瀚,是你將功贖罪的時候了!”
沈瀚牢牢握住她的手,不容掙脫,邊走邊說道:“你放心,我這個罪人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將功贖罪的機會的。那朵雪蓮花距離冰川頂部很靠近,我們繞着山腳下走一圈,看看這座冰川的背面,地勢會不會平坦一點。”
容淑藍微微一怔,很快就冷靜下來,乖乖跟着沈瀚走。
兩人繞着山腳下走了一圈,發現這座冰川的下面,竟是一條冰河。而她們所在的位置,其實不是山腳下,而是半山腰。
原來,這片冰川不是平坦的,而是呈螺旋狀向上延伸的。難怪容淑藍感覺越走越冷,原來海拔在不斷地提高!
冰河這面的山勢,沒有那麼陡峭,還能找到落腳點。
“我們就從這裡上去!”沈瀚鬆開容淑藍的手。
這冰川到處都是倒生的冰凌,且路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還光滑如鏡,不易行走。
手牽着手是沒法上去的,他們都需要小心謹慎,不然一失足,就會跌入底下的冰河中凍成冰雕。
容淑藍從銅戒裡找出兩個水囊,把裡面的清水倒掉,清水潑在冰岩上,馬上就凝固成了冰塊,氣溫低得驚人。
容淑藍把空的水囊遞給沈瀚,取出紫參靈酒,裝滿水囊。這水囊上邊繫有繩索,可以掛在脖子上。
沈瀚沒有儲物空間,抱着酒罈子爬冰川,不方便也不安全。
兩人被困四季谷半月有餘,全靠水果維生,新鮮水果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容淑藍取出各色果脯和紫核桃,與沈瀚飽餐一頓後,纔開工。
這時,太陽已經偏西,距離天黑,應該還有一個多時辰。容淑藍希望儘量在天黑前攀上冰川之巔,把雪蓮花給摘到手。
冰川上最大的殺傷力就是溫度。尤其到了夜晚,容淑藍都懷疑超過了零下一百度。
如果不是她有紫參靈酒可以暖身,只憑借真氣護體也不行。
沈瀚閉關的三天裡,容淑藍不敢驚動他,只往他嘴裡塞了一片五千年的紫參片,且每隔兩個時辰,就把他嘴裡的紫參片給更換掉,以此維持他身體所需的能量。
以容淑藍在冰川上呆了三天三夜的經驗來看,最妥當的辦法是儘量在白天活動。而晚上,最好乖乖待着,把所有的能量都用來抵抗寒冷,這樣才最安全。
一開始,冰川的坡度不大,攀爬起來比較容易。兩人只需一刻鐘停下來喝幾口紫參靈酒驅寒即可。
但是,往上攀爬到五十丈高處時,山勢漸漸陡峭起來,且溫度越來越低。兩人往往走出十步,就得喝一口紫參靈酒。
以這樣的龜速,容淑藍已經開始做心裡準備,如果天黑前無法抵達冰川頂部,先退回山腳下,等明日一早再繼續。
突然,沈瀚驚咦了一聲。
容淑藍扭頭朝他看去,詫異道:“怎麼了?”
沈瀚單手抓着一塊凸起的冰岩,側身朝容淑藍招手道:“你過來看看。”
容淑藍好奇地挪了過去,順着沈瀚的目光一看,眼睛又瞪大了。
在沈瀚右側十丈開外,散落着好幾株雪蓮花樹,不過此時,頂部開着的雪蓮花已經不見了蹤影,看那切口,似乎還新鮮,彷彿才被採摘了數日。
容淑藍頓時驚悚了。
這四季谷除了他和沈瀚,難道還有第三個人?
就在這時,冰川頂部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話語聲,聽起來,像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不過,因爲周圍的風聲太大,那話語傳到兩人耳邊時,已經變得零零散散,無法分辨。
容淑藍與沈瀚相視一眼,兩人都默不作聲,眼裡卻流露出激動之色,齊齊加快動作,奮力向上攀爬。
沈瀚是心急看看冰川頂部的人是否知道離開這裡的辦法,容淑藍則是擔心那人發現那朵五千年的雪蓮花,先她採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