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搖頭，莫千蕊瞬間將這個可怕的念頭甩了出去。
就算小姑姑本人不怎麼樣，可她那個夫君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這破鍋配爛蓋，誰也別笑誰，小姑姑沒道理還會被那種人嫌棄。
一番自我安慰之後，莫千蕊的心緒總算是恢復了平靜，再看家裡的其他人，除卻尚且懵懂無知的二丫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面上都帶了些不捨。
人，總是感性的。
哪怕小姑姑平日裡有再多的不是，她這一嫁，就再也不是莫家的人了，心有些許不捨也是常事。
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在莫家待太長時間，還不到半個時辰，衆人皆恢復了正常，該幹嘛就幹嘛去了。
將二丫丟到李家，莫千蕊匆匆趕到牙行。
昨個兒，牙行的牙儈告訴她，第一川和第二川的岔道口有個小院子要出租，若她有意向的話，就今個兒晌午前到牙行，自然會有牙儈帶她過去看看的。
因爲莫千蕊每日都要到牙行報道，弄得這裡的牙儈都認識她了。
這不，剛一進門，那個平素一直接待她的牙儈立刻就上前道：“姑娘您可算是來了，方纔已經有人瞧過那院子了，我念着您這些日子幾番上門，這不刻意留着呢。”
莫千蕊笑了笑，卻沒把這話當真。
她又不是真的沒啥見識的十歲小女孩，這番話卻是哄不住她的。
這牙行開門做生意，她雖留了定金，那卻是讓牙行幫忙留意的意思，若是真有人看中了那個院子，牙行與了別人，她也無話可說。
那牙儈見莫千蕊只是笑着，並不搭話，知道方纔自己那話沒起到啥作用，也就住口不再提了。
倆人走出牙行，因爲離得近，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小院子所出的位置倒是讓莫千蕊很是滿意，說是在第一川和第二川的岔道口，事實上離第二川還是很近的。若是將這裡改成小鋪面，想必都不用吆喝，單是香味就能吸引不少人。
等進了小院，莫千蕊就更滿意。
原來，這個小院跟旁的院子構造完全相反。
正常情況下，一般的小院都是院子在前，房屋在後，這大門也就是院門。而這家卻是正好相反，卻是房屋在前，院子再後的。
等走進裡頭，莫千蕊才恍然大悟。
這小院竟是有前後兩道門。
前門是開在一個回形的小彎道中，前後都是鄰里。後門就是位於第一川和第二川之間的岔道口，開在房屋的後頭。
“這院子倒是有趣，特特開兩個門，莫不是以往就開了後門做點兒小買賣？”
聽莫千蕊這麼說，牙儈倒是樂了：“可不是嘛。彷彿以往這裡是賣包子的，個大餡兒多，聽說往日生意還不錯。若是姑娘您有心也做吃食買賣，倒是現成的。”
莫千蕊的目光落在進門的頭間房裡，下意識的點點頭。
那牙儈說的應該是實情，這小院子統共有四間房，其中最大最亮堂的那間卻做了竈間，若不是爲了做買賣，沒人會這麼幹的。
又看看了其他三間房，房間倒是有大有小的，其中那間最小的房間，還是個沒有窗戶的黑屋子，雖說如今屋裡沒有其他擺設，卻也看得出來這間平日裡是用來堆放雜物的。
只是這麼一來，莫千蕊若是想搬家以後，單獨住一間房的話，那這間最小的肯定是留給她的。
“怎樣？姑娘您瞅着還滿意？哦，這間屋子呀，小是小了點兒，可若不是住人的話，堆放東西還是沒問題的。比如放些糧食呀、柴火呀，都很方便。對了，這屋子前頭的彎巷子裡，有一口水井，不用錢就能打水。巷子口也有人專門收夜香的，方便得很。”
不用錢就能打水倒是很襯阿孃的心意，每次阿爹拿了錢去打水，她都一臉肉痛的神情，明明沒花幾個錢的……
“姑娘，您倒是給個話呀，滿意不？”
莫千蕊遲疑點點頭。
其實，她也明白，想要找到完全合乎心意的房子有多難。若是不着急，慢慢尋摸的話，倒還有幾分可能。可如今她算是受夠了夜夜跟阿奶同房。
要知道，阿奶夜裡打呼，且十天半個月才擦洗一次身子。
每個夜裡，莫千蕊都要受到聽覺和嗅覺的雙重摺磨。
更別說，自打跟阿奶住一間房後，她就再也沒有半夜裡進空間跟唐晏岫聊天了。
“滿意就成，您看咱們談一下價錢？”
“其實也談不上有多滿意，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估摸着也找不到更合適的院子了。牙儈你給個實價，我要是覺得合適，咱就定下來。若是不合適，那我也只能再等等看了。”
雖說莫千蕊已經下定決心要將這院子租賃下來，可她卻不會傻到將自己的底牌露出來。
哪怕她本人不是很在意那點子錢，可這事兒肯定要讓阿爹阿孃過目的，若是價錢太高，那她這段日子的忙碌算是白瞎了。
那牙儈有些吃不準莫千蕊的想法，雖不至於被唬住，在說價錢時卻還是猶豫了那麼一瞬。
“姑娘，這戶人家是打算搬到郡城去住，因而這院子說是賣或者賃均可。賣的話，整個院子八十貫錢。賃的話，每年十貫錢。”
這個價錢倒在莫千蕊的心理預期範圍內，不過她卻注意到了某個細節。
“牙儈你是說按年算？不能按月租賃？”
“呵呵，可不是嘛。若是按月算的，這院子哪裡還需要特特到咱們牙行來掛着？人家自己就能賃出去。”像是被看穿了，那牙儈面上有些燦燦的。見莫千蕊低頭不吭聲了，他又忙道，“雖是按年算的，不過這租子卻是便宜的。像其他類似的院子，每個月至少也要一貫錢的。”
的確，像這樣有四間房的院子，又是這個地理位置，每月一貫錢也不算過分。
只是要一口氣付十貫錢，莫千蕊可沒把握能夠說服阿爹阿孃。
“這租子是怎麼給的？按年付的話，我怕是沒轍了。”
那牙儈見莫千蕊問到了租子的給法，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代表莫千蕊不僅對這院子沒有異議，且對租子也算是默認了。不過這給法……
“姑娘，您看這樣成嗎？這原本的房主是要一口氣收一年租子的，不過您若是不方便的話，也可以先給半年，也就是五貫錢。等五個月後，我再來收剩下的五貫錢，您看怎樣？”
莫千蕊微微有些詫異：“你確定你能說服房主？”
那牙儈無奈的搓了搓手，搖頭道：“哪能說服呢？這不先我自個兒墊上，反正姑娘能誠心要租賃的話，也不會賴我，是吧？”
“這個法子我倒是能接受，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莫千蕊仔細估量了一下阿爹阿孃的承受能力，決定還是自個兒貼一部分錢比較妥當，“你跟我爹孃說，這個院子半年租金是三貫錢，那兩貫錢我私底下給你。”
“這是啥意思？姑娘您倒貼錢租房子呢？”
“沒旁的意思，我想住這兒，我爹孃心疼錢。牙儈你若願意幫襯我一把，那就答應了唄，反正左右你也沒損失什麼。”
那牙儈怔了怔，盤算了一會兒後，最終還是同意了。就像莫千蕊說的那般，左右他也沒有損失。
而莫千蕊回去後，直接說她尋了一處屋舍，寬敞不說，每月的租子只要五百文，只是需要半年一交租子。
最初，阿爹阿孃並不同意，要知道他們如今住的院子雖說小了點，每月卻只有三百文錢。可等看過了院子，又聽了莫千蕊的規劃後，阿爹先動搖了。
“她娘，大丫頭說的也有些道理，這院子就在第二川的口子上，若能在家中賣些吃食，怕是賺的更多呢。且咱們不用再等晚上出攤了，白日裡也可以賣東西。對了，這眼瞅着快到中秋了，之後怕是天氣就要轉涼了。我倒是無妨，你和大丫頭……等到了冬天，大晚上的吹寒風，當真受得了？”
繼阿爹動搖後，阿孃也開始動搖了。
可這時，阿奶得了消息，卻不樂意了。
“你們都是些敗家孩子！這院子住着不是挺好的嗎？你們怎麼……”
“阿奶，您跟我來，我同您說兩句悄悄話。”
眼見阿奶要將自己盤算好的事兒給攪和了，莫千蕊也不顧上懼怕阿奶了，將阿奶拉到了角落裡，莫千蕊悄聲道：“阿奶，我阿爹阿孃賺的錢將來是要給我和二丫當嫁妝的，或者是等阿孃再生個弟弟，將來給弟弟討媳婦的。”
“廢話！這我能不知曉？”
“那小叔叔呢？不說小叔叔念私塾要花銷不少錢，單說他將來總歸是要討媳婦的吧？您就不打算給他攢倆錢？”
一句話，直接將阿奶說愣在當場。
其實阿奶又何嘗沒有攢錢呢？可她又啥賺錢的門道，那是一點兒進項都沒有。
阿奶她這人，偏心歸偏心，讓她明着管大兒子要錢貼補小兒子卻是不可能的。而暗中多掏些米糧又換不了幾個錢。
原先她還辛辛苦苦的攢了倆錢，卻因爲之前小姑姑的事兒，一文錢都沒有拿出來就被人轟出來了。這如今，她手頭上是連一個大鐵錢都沒有。
小叔叔之前念私塾的束脩，還有小姑姑出嫁買嫁衣的錢，那都是莫千蕊的阿爹阿孃給出的。雖沒人給她臉子瞧，可這終究……
“阿奶，您也知曉，咱家做小食生意，主要是靠我。因而這每每賺了錢，阿爹都是分我許多的，說是讓我攢着將來當嫁妝用。您要是願意幫襯我一把的話，我每日給你二十文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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