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家造紙廠瞧瞧。”
出了織機轟鳴的織造廠,皇帝又往造紙廠去,造紙廠也在城南,不過這裡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造紙廠。
按廠長的介紹,這裡相當於是一個包裝場。
“現如今,我們皇家造紙廠,已經在全國二十餘道二百多郡,擁有了一百多家造紙廠,黃麻紙、桑皮紙、滕紙、草紙,甚至還新研究出了竹紙等材料造紙,可以說是極爲豐富。”
“陛下當初從內庫拔給我們一百萬貫用於開廠以及研製新造紙工藝,我們聘請了各地的優秀匠師,潛心鑽研,如今很有成效。我們現在不僅僅使用破舊麻布造紙,而且還開始採用野生麻造紙,野生麻產地廣而且來源足,成本還低,無需佔用田地種植,不要人工關照。”
紙坊向百姓大量收購野生麻,百姓可以在田間地頭收取各種野生麻,然後售給收購商人,還能賺一筆收入,而對於造紙廠來說,這種野生麻的成本無疑大大降低了。
“陛下,如今我們在蜀地形成了麻紙規模化生產,蜀地有我們大量的麻紙做坊,生產各類以麻爲原料的麻紙,工藝不斷提高,成本也不斷降低,麻紙的質量也是突飛猛進。”
“而在關中地區,我們則是以滕皮和皮紙爲主要原料,製造皮紙。”
“在江南之地,我們主要生產竹紙,經過我們的研究,現在竹紙工藝很成熟穩定,江南遍地是竹,採用嫩竹造紙,其纖維更強,紙韌性更好,而且竹紙的成本比麻、滕不便宜許多。”
那位場長很自豪的告訴皇帝。
他們造紙幾年來,規模擴充迅速,如今造紙的產量也是相當驚人。
“在陛下的一再要求之下,這幾年我們已經把紙的價格打下了十倍。”
這是相當驚人的,紙價降十倍,這意味着什麼?
過去,書都是以卷軸或摺頁形式成冊,書的價格也是極爲昂貴的,隨便一卷書,那都是價值幾千錢,一般人根本買不起書,只能抄書。
但抄書紙和墨還有筆都很貴。
甚至就是朝廷公衙,其中紙墨的耗費,也成了一筆極大的開支。
皇帝先前拔出百萬用以投入研發造紙,改進工藝,擴大產量,如今一些基礎的紙品,已經比過去下降了十倍之多,雖然也有一些高品質的紙,價格依然很貴,甚至比過去還貴,但畢竟對於更多的讀書人或公衙來說,並不需要用到這麼好的紙。
“過去官府衙門都用滕紙,幾個產滕紙的郡,滕都割盡了,導致滕價一漲再漲,官府的紙開支也是大增,甚至有的衙門小吏都無紙可用。自陛下令我們研究造紙之後,如今朝廷衙門皆改用麻紙辦公,成本下降十倍。”
“而竹紙配合雕版印刷術印製書籍,更是讓書籍價格下降了數十倍,過去一頁書起碼得幾十文錢,而如今一頁書只需數文錢也。”
以前一套詩經三百首,分四卷,全書不過三萬多字,可卻要賣到幾十貫錢,差不多一字一錢。
而現在,皇家印刷局通過採用便宜的竹紙,加上雕版印刷術,一次印刷千本起,使的成本大大降低,甚至雕板還能反覆利用。
現在一套詩經才兩貫錢,等於是一卷才五百錢。
“這真是造福天下讀書人啊。”
場主一提此,就難掩激動自豪。過去洛陽的抄書人,幾乎都是一卷千錢的起始價,而一卷一本就是一萬字。抄一萬字就得一千錢,可知道其成本之高。
皇家織造局、皇家造紙局、皇家印刷局、皇家制藥局·······一家家打着皇家名號的工坊,這幾年是擴張迅速,突飛猛進。
皇帝最初投入雖不少,但如今的產出更是驚人。
而皇家造船局、皇家鑄幣局、皇家海上商貿局·······也正爲皇帝源源不斷的帶來財富。
“造紙工藝還要繼續投入時間精力本錢研究,要研製出更多的紙類,儘量降低紙張的成本,朝廷如今要大舉科舉,要廣興官府,如今正在全國收集各類書籍,懸賞讓百姓獻書,這些書收集起來後,朝廷將會派專人進行整理校對甚至是修復搶救,書籍是我們人類的瑰寶,不能讓他們毀壞遺失。”
“這些書籍整理出來後,將會收藏於皇家圖書館,對於一些重要的書籍,將會雕版刻印,分藏於六京,以及分道郡學校,就算是一些普通的書籍,也會讓人抄錄數份,藏儲於圖書館中,留給後人。”
不僅僅如此,皇帝甚至已經讓秘書省開始負責把現存於世的所有書籍,將他們整理歸類,按經史子集四大種類分類,然後編寫目錄,修訂四庫全書。
而對於這些書籍中一些儒家九經啊,各朝正史等的書,羅成還準備把他們另外刊印發行,不但成爲所有官學生員、科舉士子們的必讀備考之書,也讓有更多的普通百姓能夠接觸到了解到。
而要讓這些書成爲教科書,成爲百姓的書,就得更便宜,走出象牙塔,走進俗世。
什麼時候,一本書只要幾百錢,甚至是幾十錢的時候,那個時候才能說的上是真正的文教大興,雖然這看起來不太現實,但羅成不是希望去推動他。
場主拿了一份帳本給羅成看,羅成發現,他當初投入了一百萬貫進來,這幾年過去,現在造紙局有了一百多家造紙廠,擁有了兩萬多的造紙工人,並每年還會臨時僱傭大量的臨時工,但是現在居然已經有贏餘了。
那一百萬貫的投入,現在已經出來了,還有了十幾萬貫的剩餘。
這還是在皇帝一再要求把紙價打下來的結果,看到這,羅成不由的驚歎,難道過去造紙術在南北朝時迅猛發展,可紙張卻依然那麼貴,怪不得那些士族死死的握着造紙技術不肯推廣,就是因爲這生意太賺錢了。
一想起近年,時常有臣子上奏,稱皇帝的內侍省諸局,與民爭利等等的奏章,羅成不由的笑了。
看來,他這個皇帝動了這些人的奶酪,他們非常不高興了啊。
估計他要不是皇帝,只是一個暴發戶,這麼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只怕早就被這些士族給圍毆而死了吧?
與民爭利?
屁話,他在朝廷制訂的規則之內發展皇家諸局,既不偷稅也不漏稅,更沒有搞過什麼仗勢欺人,甚至是大秦利稅第一大戶,帶動了多少稅收增長,多少百姓增收啊。
更別說大量的投入,帶來的是技術革新,產業升級,可這些人就是裝做看不到,只是一味的說皇帝的皇家局與民爭利。
這滿朝大臣,又有哪個家裡沒點產業?誰家只靠俸祿和田地?基本上沒有誰是如此,家家都或多或少有些其它產業,或搞搞放貸抵押,或搞搞貿易,或搞搞作坊生產,誰家舍的放棄這塊?
羅成想,他是不是要出臺一個律令,禁止官員和其家眷經商?
不是說與民爭利嗎,那他們是官,也不應當與民爭利啊。
不過皇帝還是隻搖了搖頭,估計就算出臺律令也是無效的,畢竟官員不得經商其實是早已有之的,但他們有的是辦法繞過,比如讓旁枝族人或是親戚,甚至是隻入乾股,甚至乾脆就是找個代理人,連個名都不留的。
與民爭利。
叫的最響的就是那些士族文臣了,軍功新貴們倒不會喊,因爲大家都忙着賺錢發財呢。
或許,自己可以讓御史臺或是皇城司好好查一下那叫的最響的一夥的底細,看看他們又是否真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