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羅成在這裡等了半天,以逸待勞,爲的就是這千鈞雷霆一擊。
張金稱的幾萬人馬,已經廝殺半天,此時更是追的步卒分離。做爲一名賊匪,不是河北賊匪,能稱爲河北三雄之一,張金稱還是有些家底的。三萬賊軍中,有馬之賊足有五千之衆,雖不敢說皆是精騎,但也確實都是馬賊。
可是這支已經爲疲兵的馬賊,卻眼睜睜看着羅成率軍猛虎下山般殺到。
看着遙遠,可轉眼就已經衝殺到近前。
張金稱瞪大眼睛。
他想停,可後面的馬賊卻還在不斷前進。
他想往兩邊跑,可兩邊已經有官軍圍了過來。
他只能被後面的馬賊推着往前,一直把他送到了那高高飄揚的羅字旗下。
身披金甲的年輕大將手持着一杆馬槊,似乎比一般的馬槊要大一些。
難道他就是羅成?
羅成縱馬而過,長槊藉着戰馬的衝力,在他腋下如龍出水,狠狠的刺中了張金稱的胸口。羅成鬆開手指,任馬槊在他掌心裡滑動。
巨大的衝擊力讓長長的槊鋒直接到底,然後被留情節擋住。
而羅成再次握緊了馬槊。
巨力推動。
張金稱被馬槊從馬上挑飛起來,馬槊杆微微彎曲,然後發出一聲爆響。
猛的彈開,挺直。
百多斤重的張金稱連人帶甲被猛的彈了出去,半空中帶出一蓬鮮血。
屍體墜落,被馬踏如泥。
一擊刺殺賊首張金稱,羅成在馬上喘了口粗氣,巨大的衝擊力也震的他不輕。
“擋我者,死!”
無數白馬義從紛紛喊道,“擋我者,死!”
羅成的白馬義從是一支輕騎,但輕騎兵按作戰的形式,也分爲兩種。一種是以弓射遊騎爲主的弓騎兵,比如草原上的部落騎兵,便都是這種輕騎兵爲主。突厥號稱四十萬控弦之士,便多是弓箭輕騎,他們做戰方式就是以騎射爲主。
而另一種輕騎兵,便是以長矛馬槊等長兵器爲主,實行衝擊做戰的衝擊騎兵。
這種騎兵,最早是在漢武帝時產生的,在此之前,漢人與草原部落騎兵交戰,經常難以戰勝。哪怕飛將軍李廣騎射無雙,可他帶的騎兵卻總打不贏匈奴弓騎兵,自己還曾被俘虜。
後來衛青和霍去病訓練統領一支新式騎兵,他們捨棄短劍弓箭,而是披甲執矛,交戰之時,直衝敵陣,突入敵中,近戰博殺。
用這一招,衛青和霍去病經常大敗突厥騎兵。
而正是這種突擊輕騎的產生,所以到了魏晉南北朝時,便又興起了重裝騎兵,連人帶馬都披鐵甲的甲騎具裝便能抵抗這種突擊騎兵,而且還擁有了對步兵無比的突擊效果。
而在甲騎具裝興起後,又產生了馬槊這種極具破甲能力的馬上兵器,並且騎兵們開始大量裝備鐵錘、鐵鞭、鐵鐗這種鈍器,專門破厚甲。
羅成身邊的這百騎義從,盡爲突擊輕騎,而張金稱的那些馬賊,連真正的輕騎都還算不上,不過是有馬的馬賊而已。
當他們被羅成率突擊輕騎突入陣中時,便只能被無情的穿透、切割、屠殺。
三萬賊匪之首的張金稱都被只一個照面就殺了,被輕騎馬踏成泥。
他麾下的那所謂五千騎兵,此時也不過是個笑話。
竇建德帶着一衆兄弟停了下來。
大家喘氣吁吁,剛纔狼狽奔逃的時候,不少人心裡都在罵娘,一度懷疑羅成是要借刀殺人,讓他們兩敗俱傷纔出手。
此時回頭看羅成率部衝殺的氣勢,無不震驚。
“天啊,這羅成真是天神下凡嗎?他只帶着幾千人馬就能一下子衝潰張金稱。”
“衝潰算什麼,你沒看到嗎,張金稱一個照面就被羅成斬於馬下。”
“斬了?沒有吧,我沒看到。”
另一人道。“我看到了,真是一個照面就斬殺了,羅成的馬槊把張金稱都捅上了天,估計死的不能再死了。”
竇建德跟一羣兄弟們怔怔的看着那邊戰場。
王伏寶、範願、董康買、曹湛、高雅賢、王小胡、劉雅·······
“想不到羅成如此之猛。”
王伏寶撇嘴,“想當初我跟大哥在遼西投羅成,那時羅成麾下不過也就一團人馬,可卻能硬戰數千高句麗軍而不敗,從那時起,羅成就已經勇悍名傳三軍了。如今的他,更不可同日而語,幾乎一人滅掉高句麗的狠人,殺一個張金稱,真跟殺雞一樣。”
竇建德長嘆一聲。
“張金稱死了,高雞泊也徹底完了。”
這一刻,他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羅成率白馬義從已經殺穿了高雞泊馬賊軍陣,調轉馬頭。
被他們衝透的馬賊一片混亂。
尤其是張金稱陣前被殺,更是引的他們驚懼萬分。
而楊善會率兵從兩側夾擊,更是讓這些人惶恐不安。
“烏合之衆!”羅成搖頭。
“是啊,烏合之衆而已。”尉遲亮哈哈大笑。
可羅成卻沒笑,也笑不出聲來,張金稱這樣的賊匪固然不過烏合之衆,可問題是,現在大隋的中原天下,這樣造反的烏合之衆太多了。
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烽火遍地,反賊無數。
官軍再強又如何,剿之不盡的賊,殺之不完的匪,當賊匪如此之多的時候,這已經不是他們身爲軍人能夠圍剿的了的。
天下大亂。
國將不國。
可惜皇帝楊廣到此時都還沒有注意到,或者說沒有在意過,他還想的是夏天去河東臨汾宮避暑,秋天去塞外跟始畢可汗炫耀武力。
不知民生,不顧民苦。
尉遲亮瞧了一眼那邊觀戰的豆子崗軍,竇建德的四千步騎,此時大約還有一半,也算是損失慘重了。
“大帥,要不要把豆子崗賊軍一舉剿滅算了,這些該死的賊匪,沒一個好東西。”
羅成卻是嘆了一聲氣,“算了,他們是來助陣的,我若反手滅了他們,豈不讓天下人恥笑無信無義?再說,既然竇建德還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反正只是過路,又何必多管閒事呢。”
反正這天下已經大亂了,濫殺無辜殘暴不仁者方爲賊,而其它人,已經可以稱之爲義軍了。
義軍已經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