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與溫去病的善後工作,是讓深藏於黑暗中的東西,繼續隱於黑暗,不被任何人發現。
然而,港市第一大幫的幫主,離奇失蹤,下落不明,這件事本身就非同小可,哪怕從頭到尾,沒有任何風聲外泄,這件事的本身,仍在港市掀起一陣驚滔駭浪。
短短的一天,司徒小書從失蹤到被救出,事情牽涉九外道的陰謀,雙聯幫強勢對上老字號溫家,一天內的兩場戰鬥,最後的那場,惹出天下第一人的鎮壓,不光是港市,整個帝國南方都受震動。
事情鬧大之後,收拾善後,就牽涉到究責,韓祖在這兩戰中的異常表現,回看起來,問題多多,而事後不待查問,便即失蹤,更引起人們諸多猜測,司徒小書、朱鼎宇的沉默,也加深人們的質疑。
相較之下,韓祖一家老小的狀況,就沒什麼人注意,如果他們也隨之失蹤,那看起來問題很大,可他們依舊待在家裡,同樣爲着韓祖的失蹤,惶惶不安,這看來就沒有疑點,至於他們前一晚的行蹤……在這節骨眼,沒有任何人留意。
溫府衆人則成了港市風暴的另一個核心,先是被雙聯幫殺上門來,一個家主的貼身書記員,一女當關,盡擋星榜高手與大批幫中好手的攻擊,還扛下了一式“三尊誅仙斬”,出色的身手,震動港市,更給溫家上下打了一記強心針。
本以爲這樣就夠長臉,三日約束期間到,有這名強手在,封刀盟、雙聯幫有所忌憚,不致趕盡殺絕,哪知別說三日,連當天都沒過完,晚上就在赤壁大街爆發激戰,這回連家主都親身上陣,雖然內情不明,可事後傳出消息,是家主佈局出手,將被九外道所擒的司徒小書救回。
先前龍秘書的戰鬥,讓溫家人如打了強心針,這回家主的作爲,更讓溫家上上下下像打了雞血,覺得臉上有光,溫家不再只是神秘莫測的紙老虎,展露出的冰山一角,已是讓人要深思的強悍。
龍雲兒能感受到府內的氣氛不同,負責修繕正門、圍牆的家丁們,甚至是哼着歌在幹活,在這個充斥弱肉強食法則的港市,一個強而有力的主人家,能夠庇護裡頭所有人,家族成員與有榮焉。
事情鬧到這麼大,溫去病的“知交好友”也不會忘記來湊熱鬧,張文遠、陶敏纔等人,上午便匆匆來訪,不只要見溫去病,也首次代表他們的家族,邀請溫去病赴宴交流。
昨晚的表現,溫家行情看漲,這些數年來冷眼旁觀的本地豪門,打破了沉默,向溫家遞出橄欖枝來,不過,全都吃了閉門羹,受命接待的龍雲兒,將他們妥善接待,滿懷歉意地表示家主不在,見不了面。
張文遠等人自然不依,可對着龍雲兒,這個剛剛纔大展神威的女高手,他們也不好太過造次,必須自重身分,不能擺架子耍潑,而還沒等他們離去,又一號重要人物到來,司徒小書親訪溫府。
聽到司徒小書到來,一衆闊少紛紛噤聲,別看他們平時橫衝直撞,仗着身分與權勢,見誰踩誰,但其實比誰都懂得叢林法則,清楚知道誰是壓根不可惹的。
司徒小書的身分擺在那裡,既是封刀盟主之女,又是朱氏公主,無論是哪個,都可以穩穩壓住他們,手上功夫更不是他們能及,闊少們聞得她來,連留下來看熱鬧都不敢,紛紛告辭作鳥獸散。
龍雲兒頭皮發麻,溫去病可沒交代這位會來,老管家又外出去接聞訊趕回的溫青衛、溫璽鴻,這邊只能自己硬着頭皮上了。
“溫……溫家主不在?”
司徒小書是獨自一個前來,沒有帶從人,那個架勢讓人看了,還以爲她是要上門挑戰,但她手中抱着一個大禮盒,似是備了重禮來道謝,那模樣……讓龍雲兒也糊塗了。
“家主身有微恙,昨晚開始,就臥病不見客,對外都說是出遊不在府中,其實……就是不方便見人。”
龍雲兒簡明有禮地解釋,察覺到這名小美女換了稱呼,似乎對溫去病的敵意沒那麼強烈,這讓自己安心不少,起碼……不用每次見面都動手。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告辭了,這是我盟的謝禮,請收下,昨天的事……給府上添麻煩了。”
司徒小書說着,向龍雲兒拱了拱手,彎腰下拜,極爲隆重的大禮,反倒讓龍雲兒吃驚,連忙伸手相阻。
“快別這樣,司徒小姐,你……”
“我的記憶不是很清楚,昨天離開這裡之後……剩下的不太清晰,我知道我得救是溫家主之助,但他具體的作爲,我沒有印象,不過……這位姊姊,我記得是你到地下,將我救出來的,我對你的臉有印象。”
司徒小書誠誠懇懇地行禮道謝,態度與早先判若兩人。
“比起溫家主,這一趟,我主要是來向你道謝,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非常……感謝你。”
司徒小書道:“昨天和你在一起的,好像還有一位,不知可否……”
“嗯,那位是我家的侍衛長,總是見首不見尾的。”龍雲兒歉然道:“我也不曉得她去了哪裡……”
香雪的下落,龍雲兒確是不知,只能猜說,或許正和溫去病走一道。
這個猜測基本正確,只是龍雲兒也壓根想不到,他們已經不但已經離開了港市,甚至不在帝國境內,不在這空間中。
“……不是說要三個月?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不是時間過得快,是我進度提前了,之前是說有些東西要修,沒穩定下來之前,根本過不來,但我後來找到方法,把亂流穩定,整理出通道,就可以過來了。”
“……說那麼多屁話,你直接說東西沒弄好之前,不敢讓我進來,不就成了嗎?那麼多年的老戰友,我能理解的!”
“真理解你還踢我兩腳?又踢!”
相互交談,溫去病與香雪透過器物傳送,空間跳躍,進入了英靈殿,回到了這久違之地,並肩仰望着前方的封神臺。
熟悉的景物,讓人想起從前,碎星團叱吒大地時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閃過。
香雪回憶起當時,碎星者所向披靡,每到之處,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魔,都屁滾尿流,被自己鞋底踩着臉,無比的快意。
溫去病彷彿看見,舊日出生入死,並肩赴難的那些戰友們,重新站在自己身邊,大家說着、笑着,一起步向封神臺,那些音容……最近越來越難夢到了。
“喂,別這樣好嗎?我這邊在威武霸氣,你在那紅什麼眼睛啊?我的氣勢都被你破壞光了好嗎?”
香雪抱怨道:“好不容易回來,還想說這次開個好頭,你別在這裡給我掉眼淚,像在替我送葬一樣啊!”
“……別把我說得好像愛哭鬼一樣,你幾時看見我掉眼淚過?我是出了名的鐵漢啊!”
溫去病說着,就往封神臺走,卻被香雪給拉住,後者的表情嚴肅,再沒有笑意。
“……也正好,既然你這麼說了,有些話大家最好說清楚,六年前,生存條件惡劣,你我爲了活下去,無力顧及其他,有些話,我沒問,但已經六年過去了,你我之間,不能再這樣模糊下去……”
“……爲什麼我覺得這些話好怪?”
溫去病皺眉道:“你該不是想向我求婚?或是暗示我向你求婚吧?我完全沒那意思的,你誤會了。”
“唔,雖然我要說的本來不是這個,但聽你這麼回答,還是很生氣!”
香雪質問道:“那天在萬里沙海,你答應我說,要用那些人的血與肉,償還我們所受的災怨……六年了,你用人口買賣作掩護,沒日沒夜地救出同志,送往海外,這事你幹得漂亮,但之後呢?你可別告訴我,這麼多人被扔到海外,目的是爲了安靜養老,過下半輩子,大家期待的可不是這種事!”
“這問題……是你一個要問的嗎?”
話出口,溫去病就知道自己問了蠢話,香雪來勢洶洶,雖然只是獨自一個站那裡,卻像背後有千軍萬馬一樣,這股氣勢,恐怕不光來自她本身,而是代表着倖存碎星者的羣體意志,這一問……是倖存者劫後餘生,經歷這些時間沉澱後,所發出的同聲一問……
“復仇,必須要積蓄實力,對比起我們要乾的事,我們現有力量還不足。”
溫去病道:“百族大戰這一路上,我們在前衝鋒陷陣,他們在後頭接收各種資源,趁機壯大,這是那個人當初訂定的策略,現在,這計畫基本成功,李家不弱,甚至可以說是千年來最強大的人族政權,你想要覆滅它,憑什麼?”
“過去我們打過更不可能贏的仗,戰勝過更不可能勝過的敵人,比起那些神魔,李家算什麼?以前那個總領着我們衝的無敵阿山,哪去了?”
香雪道:“敵人沒有破綻,就由我們來爲他製造,這不是我們都作慣了的套路嗎?別的不說,只要到處刺殺,幹掉幾個中立人物,挑動六郡之間的紛爭,血祭一批人,再令天下烽煙四起,我不信李家江山還能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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