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中,一身白裳白甲,英姿颯然,武蒼霓看着面前的這卷文書,臉色凝重,偶爾打量一眼前頭的香雪、龍雲兒,眼中有着越來越濃的疑惑。
龍雲兒心中忐忑,面對武蒼霓,自己承受的精神壓力可不小,尤其是……自己壓根不知道那捲文書香雪是怎麼變出來的?
剛剛從太一空間退出,回到房中,香雪二話不說就推門出去,與自己一路直奔武蒼霓這邊來,途中掏出一卷文書到自己手裡,讓自己拿去交給武蒼霓,說這是溫去病的建議書。
這着實讓自己摸不着頭腦,就算真的是,從太一空間退出來後,香雪也沒時間書寫,那是怎麼弄出這卷東西來?太讓人費解了。
武蒼霓重掌大權,身邊現在滿是護衛人員,想見着實不易,但溫去病之名於她顯然份量不輕,龍雲兒一亮出字號,她就結束正在進行的會議,先行與兩人會面。
“這是我家家主經由秘密管道,剛送至我們手上的書卷,希望親交武帥。”
“哦,溫家主好手段啊,他根基在南方,居然到西北都還有這樣的管道,不知是怎麼經營的?”
武蒼霓的質疑,龍雲兒倒是早就想好,“武帥明鑑,我溫家除了枱面上的生意,也有一些私底下進行,不方便攤在陽光底下的買賣,需要以特殊管道進行,自然有些上不得枱面的小手段,請武帥莫怪。”
“……龍秘書倒是好口才。”
武蒼霓多看龍雲兒兩眼,對這名相貌秀麗,明顯是好人家出身,身上又帶着三分邪氣的麗人,一直印象深刻,想要找她談談,卻始終忙得沒有機會,不料卻是她先找來了……
心神略分,武蒼霓又看了龍雲兒兩眼,雖只是不着痕跡的一瞥,但這女子眼角眉梢,舉手投足的細節,無不盡入眼裡,再次確定,這女子正合自己先前的判斷,是個百分百的……
“喂!秘書,妳是處女嗎?”
香雪忽然冒出的一句,龍雲兒最初沒有聽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爲有什麼搞錯,當確認自己真的沒聽錯後,她像是被針刺了屁股一樣跳起來,錯愕地瞪着香雪。
“妳……說話之前,好歹看看地方吧!這是什麼人?又是什麼地方啊!”
“啊!反正我是小孩子嘛,妳沒聽過童言無忌嗎?會看地方說話,那就不是小孩了!”
香雪一本正經的態度,龍雲兒覺得奇怪,平常這女子雖然把肆無忌憚當成座右銘,可每次惹了麻煩就會裝小孩,現在這態度……怎麼好像不怕被拆穿的樣?
“我們是來說正事的,武帥駕前,怎可如此無禮?妳……妳老實點吧!”
“我說的是正事啊!”香雪正色道:“秘書姐姐那麼漂亮,又是家主的貼身人員,家主那麼好色,妳是不是處女,肯定很多人都好奇,會把這列爲第一觀察重點的。”
龍雲兒耳根發熱,實在不懂香雪爲什麼偏執着於這問題,忍不住道:“別鬧了,這世上哪有這麼無聊又八卦的人?正事不幹,觀察這個的?”
香雪兩手一攤,“是,妳最清高,我無聊,我八卦,我該死,可以吧?”
“咳!”
武蒼霓一聲輕咳,臉上微紅,打住了兩女的交談,裝作繼續在看桌上文案,卻巧瞥了香雪一眼,很清楚剛纔那些話是說給誰聽,也意識到這丫頭的厲害。
見多識廣,武蒼霓當然不會因爲看見是個孩童,就大意輕心,世上奇人異士多有,其中有些去老還少,貌似孩童,真面目卻是百歲老人,無神鋪的不老仙就是這一路貨,看外表是絕對不準的。
溫家向來神秘,背後底蘊是什麼也沒人知道,這丫頭如果就是藏身其內的異人,也不足爲怪,說不定,其之權位、影響力,還在龍秘書之上,是真正溫家的決策人物之一……
武蒼霓作出這樣的判斷後,將注意力重新投回文案上,看到最後,皺眉道:“溫家主身陷獸族當中,還能傳訊出來,這固然令我驚訝,但他建議我遠交近攻,與獸族內部的有力人士聯合,消滅托爾斯基,這……有力人士從何而來?”
龍雲兒正要解釋,香雪已如沖天炮般迴應,“可能是被嚴刑拷打的時候,花錢收買的吧,武帥妳一走了之,我家家主被獸人逮了去,又是剝皮,又是抽筋什麼的,爽到不行,在水牢裡自力救濟,收買幾個獸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話中滿溢的,何止是酸味,若靠慮到雙方身分差別,這根本就是挑釁了!
龍雲兒訝異地看着香雪,不明白既然是來說服武蒼霓,爲何香雪一副很看對方不順眼的樣,處處針對?若說這是激將,自己怎麼又看不太懂?
隱隱約約,龍雲兒猜想得到,雖然溫去病沒機會說,但恐怕昔日在碎星團裡,褒麗妲和武蒼霓的關係就不是很好,今次……應該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而且,女人之間的仇怨,最沒理由可講,哪怕是一雙蓋世女傑也不例外。
“唔,有獸族內應,自然是好的,但能夠被簡單收買,估計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武蒼霓對香雪的敵意視若無睹,心裡一方面能理解,畢竟是自己扔下溫去病,獨自逃出,讓溫去病在獸族自力求生,溫家人對自己有看法,也是合情合理,爲了不刺激到對方,自己甚至連司馬冰心的安危都強忍着不問。
另一方面,又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知爲什麼,這種敵意刺身的氣氛,有些熟悉與懷念,不是普通的敵人,而是許久之前曾有過,近乎宿敵那樣的氣息……
抑住恍神,武蒼霓正色道:“我們很需要獸族方面的盟友,哪怕只是個普通小人物,幫不到什麼實質,能夠提供點情報也好,不過……信中最後所說,希望能與我當面會談……”
這一句讓武蒼霓着實困惑,溫去病幫忙拉的這個盟友,如果能與自己會面,肯定不是個小人物,雙方位階不會差太遠,難道還是個獸王?
如果真是獸王,那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香燒餅了,自己潛身無神鋪,敵後工作搞了幾年,殫心竭慮,也從沒拉攏到這麼高位階的獸族,連接觸都不容易,他溫去病是有什麼神通?竟能拉攏到獸王級的大人物?
武蒼霓沉吟道:“時間緊迫,會面之事,如何進行?對方要過來?還是要選個中間地?”
情勢緊張,自己潛入獸族密會,這種選項壓根就不用考慮了,會提出這種要求的盟友,不是居心叵測,就是腦子進水……
香雪笑道:“不用麻煩,時代不一樣了,我們溫家拉和平線,一向是有先進技術的。”
說完,香雪不客氣地探手桌上,收起文書,一抖手,文書自燃成灰燼,跟着她又取出一個銀盤,扔到桌上,巴掌大的銀盤往外旋轉彈開,一下就變成了直徑一米的大銀花。
銀花造型古怪,但一打開來,立刻就一股咒力波動放射,術式發動,靈波震盪,沖天而起。
武蒼霓皺眉,這股咒力波動太強,透發出去,恐怕方圓數百米內都能察覺,如此大的動靜,遮掩不住,恐怕等一下還要向人交代。
而這麼強大的術式發動後,銀盤中心浮現影像,赫然是個傳影設備,就看那模糊的畫面中央,似乎是個相當魁梧的獸人身影,還很熱情地舉起手來,像是要與這邊打招呼。
“速度好快啊,大……”
剛開機傳來的語音模糊,聽不是很清楚,卻仍可聽出那股如沐春風的歡喜,但似乎有什麼不妥,因爲畫面中的那個魁梧身影,察覺畫面這一邊的人物不對,一下伸掌,畫面全黑,鏡頭那邊還傳來連串跌跌撞撞的聲音,似有什麼東西被掃下桌,什麼人被踢飛出去。
跟着,畫面那邊重新亮起來,武蒼霓看見的,是一個體格魁梧,金色鬃毛粲然的獅王,霸氣凜然地端坐在前,臉上所掛着的笑容,既有銳氣,又信心十足,眩目到燒痛眼睛的程度。
“武帥,又見面了。”
“……遮日那王?”
武蒼霓一下瞪大眼睛,即使鎮定如她,瞬間也失了分寸,這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大**,一下把她給炸懵了。
“武帥!”
十多名巡守在外的衛兵,被氣息驚動,連忙衝了進來,探看究竟,畫面中的遮日那王雖聞異響,卻穩坐不動,盡顯霸王風範,卻是武蒼霓臉色大變,對闖進來的屬下喝令。
“全都出去!守在外面,不得我令,誰都不許進來,違者斬!”
一聲斥喝,三軍無不從命,這些護衛連忙退出,留下武蒼霓對着傳影過來的顯像,猶自難以置信。
……真是獸王?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獸王,遮日那王的份量,當世恐怕難有其他獸王能比肩。
……溫去病,你也真是太會拉關係了!
武蒼霓掩下心頭劇震,表情回覆冷靜,對着顯影陣中的畫面,淡定道:“料不到這麼快又見到獅王,不知你想怎麼合作?怎麼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