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洞察秋毫(下)

按說三女之中,小仙女身爲帝宮公主,應該知道一些尋常仙人難以觸及的隱秘,但離奇身世讓她無法接觸到帝宮的核心秘密,若非姚窕問起,她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過玉清帝宮爲何只有二代帝君,若按道典所載仙界存在了數十萬年,那天逸豈不是有數十萬年的修爲.....

若是仙界僅僅存在了數萬年,興許還有可能,但爲什麼天逸與太合早已相識,卻自稱只有萬年修爲呢?身爲仙帝,應該沒必要說這種謊話,除非他想掩飾什麼?

小仙女本就聰慧,聯想到楊夜所說的話,她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說道:“我知道爲什麼四大仙帝要以洲名爲號了,就拿我哥哥天逸來說,仙界諸仙只知帝宮有位玉清仙帝,卻並不知這一屆的玉清仙帝是第幾任帝君,長久下去,普通仙衆沒人知道這一任玉清仙帝在位了多少年,那就.....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年齡。”

楊夜讚許地點點頭,接着又問道:“那玉清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嘻嘻,我就想到這些,誰知道他爲什麼這樣做。”小仙女轉顏一笑,露出俏皮模樣,煞是可愛。

“如果道典記載爲杜撰的話,我想,玉清仙帝的目的已經很清楚了,他一定是爲了掩飾仙界存在的真實年歲。”姚窕插嘴說道:“四大仙帝以洲名爲號,顯然也是爲了混淆視聽,仙人修煉百年如一日,對時間概念本就不在意,他們若是每一位帝君換一個名號,那仙界的歷史就清晰可辨,有心人一定會置疑道典的權威。”

“如果道典是杜撰的話,那六界到底存在了多少年?”秦筱宛顰眉輕語,若是整個仙界的歷史和傳承都被這推翻的話,真相又是什麼呢?是誰杜撰了這段歷史,他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麼呢?

別墅內的氣氛漸漸有些沉悶,重重疑問混雜在一起,沒有一個清晰明朗的思路是無法解析的。不過,有智腦美女夜夜在,這個問題可以輕鬆解決。

楊夜靈光一閃,說道:“夜夜,我們現在說什麼,你就記錄什麼,最後拿一個分析結果出來。”

“是的,主人。”夜夜的聲音是在系統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悅耳女聲,短短的四個字說來也是婉轉動聽。

沉思片刻,楊夜決心從最近的事件說起:“在仙界有些人曾經經歷過萬年前的仙佛大戰,這一點是毋容置疑的,起因是太合神尊預言將轉世重修,如果再往上追溯,太古魔界被封印應該是在一萬年前至二萬年之間。這一點可以從水墨沉那裡得到印證,應該誤差不大。”

“如果再往前.....似乎並無大事件流傳下來,只有.....只有。”楊夜苦苦思索,隱約感覺有一件事影響甚大,但又似乎接泵不上。

“難道.....再往上就是.....”楊夜不禁以詢問的目光望向姚窕,姚窕微微點頭,接口說道:“再往上只有六臂魔仙叛亂,仙界受難者衆多,至今還有各種版本流傳,特別是仙民代代相傳,雖近代的仙民並未受魔仙荼毒,但依舊痛恨無比。”

“哈,太合神尊那時卻還未飛昇,而魔仙惡名流傳至今,再加上太合居然還能招集到舊部,那魔仙叛亂顯然不過是二萬多年前的事。”楊夜忽然覺得思路清晰了起來,極快地說道:“太合與天逸的父親,也就是第一任帝君顯然是同時期的人物,如此說來,靠!這仙界的存在不過是三萬年左右的事。”

“不會吧!啊!”秦筱宛,天若二女大吃一驚,楊夜這樣推斷也過於危言聳聽了,只有姚窕早有心理準備,臉上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如果這個推斷正確的話,天界諸仙諸佛心裡的優越感定會蕩然無存,無上道神、魔神、佛神的權威也會遭受到置疑,帝宮的威勢自然煙消雲散,只怕三界會陷入諸門自立,各自爲政,混亂不堪的局面。當然,這得有一個前提,就是他們必須相信楊夜的推斷才行。

“哈哈,哥哥這話要是說出去,會被抓起來點天燈的。”小仙女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沒有多大關係,滿臉輕鬆地笑到。但秦筱宛卻始終在記掛着百年輪迴咒,對楊夜問道:“按太合之言,其未飛昇前天逸已是天仙修爲,天若的前世應該早已出生,被其母轉嫁百年輪迴咒,不過,天若父母身爲首任帝君帝母,爲何身負百年輪迴咒?這是誰有這般神通?”

想想也是,首代玉清帝君帝母居然被同時下咒,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這也迫使他們生育子女,好轉嫁毒咒,這下咒之人的本事也就可想而知,此人有如此神通,卻聲名不顯。還有,寂若聖佛與太合亦是同代修者,佛界也有人身受百年輪迴咒,受術者不過百年性命,這寂若聖佛所言是上古修行者下咒,顯然是一句謊言。

楊夜越想越頭疼,太多的迷團和太多的謊言,使得推斷越來越難。於是乾脆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輸入夜夜識海,接着輕鬆自在地說道:“夜夜,你把這些資料綜合起來,將仙界,太合,玉清帝宮的歷史敘述一遍。”

幾乎沒有什麼停頓,一個美麗的聲音徐徐道來:“因爲缺失具體時間及資料來歷不明,以下有關年歲的數據皆爲假設。假設:三萬年前仙界誕生,無上道神居神界,四大神衛創立四大帝宮並掌管仙界四大洲,此論斷來源於道典。其中,首任玉清帝君帝母身負百年咒,因百年內必死,故生長子,生天逸,生天若,由此可以推斷出帝君帝母被下咒的時間,應是在帝宮創立前,後八十年之間。”

“那天逸豈不是仙界誕生不久就出生了?夜夜是怎麼推斷的?”楊夜並沒說出心底的疑問,繼續聆聽夜夜的敘述。

“長子十歲時被其父轉嫁百年咒,並侵佔長子身軀,原身至咒發之日死亡。天若十歲時被其母轉嫁百年咒,並侵佔天若身軀,原身至咒發之日死亡。假設五十年後天逸修煉到天仙境界,其父母寄體重生的身軀亦在五十歲左右,修爲大致與天逸相仿。據主人提供的資料,太合在這段時間見到過天逸,二人地位相差甚大,由此可以推斷,天逸並未繼位,其父母依然在位,而太合地位顯赫,魔仙叛亂也應該發生在這段時間。”

“仙界剛剛誕生不久就發生了叛亂?”楊夜雖然覺得夜夜的推斷很有道理,但魔仙叛亂的起因隱晦莫名,發生的時間又是帝宮創立不久,似乎與六界誕生有某種關聯。不過,這隻怕惟有太合才知道內情,毫無線索的憑空猜想純粹浪費時間。

“因資料不足,假設仙界誕生萬年後,太合,太古魔神已飛昇,同代的寂若聖佛也散功避入畫像,天逸父母寄體重生軀體已有萬年修爲,而此時正是主人推斷仙魔大戰的時期。此後至仙佛大戰的萬年間,天逸爲守護天若而放棄修煉滯留仙界,因此繼承了帝君之位,直至仙界誕生二萬年之後,也就是距今一萬年前,太合預示分神轉世引發仙佛大戰,仙界在落復星球開闢蓮碧真界,玉清帝宮一直由天逸執掌至今,太合萬年後才轉世.....”

“行了!不必說了。”楊夜忽然打斷了夜夜的敘述,接下來一定會提到秦意陽,爲免筱宛聞名傷情,不說也罷,更何況,這後面的事大家都清楚。“你們覺得夜夜歸納的結果裡,有沒有明顯的破綻?”

“拋開時間上可能會有些差異外,應該是這個順序,也惟有這樣才解釋的通。”姚窕說完之後,微微顰眉沉吟了一下,接着又說道:“除此以外,還有些未解的疑點,天星仙君既然是太合的弟子,爲何二萬年過去了,依然沒有飛昇,天逸是爲了妹妹才修煉進展緩慢,但天星應該沒有理由。還有帝君帝母是被誰下咒,這人來自何方?仙界爲何剛剛開闢不到五十年就發生叛亂?還禍及整個仙界?”

“哈哈,這些問題只能去問太合了。”楊夜爽朗一笑道:“我們能從隻言片語,微末線索裡推斷出這些結論,足以自豪了。”

“那是我家夜夜的功勞,跟哥哥沒關係。”小仙女站起身來,摟住夜夜說道:“夜夜真厲害,等會賞你顆仙丹。”

“什麼!”楊夜不服氣地說道:“這些資料可都是我傳給她的,她不過是整理了一番,你這就賞她仙丹。”還沒說完,就見小仙女將一枚金光閃閃,如栗子般大小的仙丹取了出來,楊夜連忙阻止道:“別亂給她吃,你這個月都餵了七八顆了,再這樣下去,夜夜遲早會爆掉的。”

“是嗎?”小仙女慌忙縮手,看了看楊夜,又看了看夜夜,最後還是將仙丹放在夜夜手中,接着嬉笑着說道:“現在不吃,留着過幾天再吃總行了吧。”

楊夜啞然,不過還是提醒道:“這仙丹又不是糖豆,這般吃法大羅金仙也受不了啊!幸虧夜夜修煉的是劍丹,要不然早就爆體而亡,你記住,一個月最多給一顆,還要讓夜夜少煉氣,多煉神,省得出手沒了分寸。”

“知道了,知道了。”小仙女答應的時候,眼珠直轉,一看都知道沒聽進去。旁邊的姚窕看到這一幕,微微嘆氣道:“想當初我還是妖身的時候,每日子夜時分才能吸納一個時辰的月之精華,還要提防着猛獸惡狼的偷襲,苦修千年才修成人身,又不知打熬了多久還勉強有了一些修爲。誒,這一顆仙丹所蘊涵的仙力足以讓我修煉上萬年,不行.....”姚窕說着,斜依在楊夜胸前,玉白修長的手指在楊夜臉頰滑過,陣陣醉人幽香涌鼻而入,嬌豔欲滴的雙脣微微張合,曖昧之極嗲音誘惑無比地說道:“楊郎,我,我也是你的寵物呀,你每個月也給我一枚仙丹好嗎?”

小仙女不甘示弱,也上前緊貼着楊夜,她沒辦法學姚窕的狐媚之術,惟有撒嬌道:“我也要,我也要,夜夜一枚我一枚,一枚都不能少。”就在楊夜左擁右抱的時候,在一旁抿嘴暗笑地秦筱宛也上來湊熱鬧,讓楊夜頓時頭大無比,只能滿口答應下來。

“誒,她們還真當仙丹是糖豆了,這都可以隨便吃着玩嗎?不行,還得再去搶一批來。”楊夜暗自動着心思,逃一般的衝出了別墅,還沒走出多遠,就聽嬌笑聲歇止,噼裡啪啦的洗牌聲又響了起來。

“嘿,這難道就是凡人的幸福生活?”早已遺忘的感覺涌上心頭,楊夜帶着滿足的笑容,往已經竣工的興盛廣場漫步走去。

心煉訣的大肆流傳及聚元鼎的神奇效用,在方方面面影響着太古魔界,興盛廣場就是以在聚元鼎內燒製的泥磚鋪就而成,其硬度完全可以與金剛岩石媲美,外表也是光潔平整,褐色泥土在魔火淬鍊下接近黑色,一整片黑亮廣場倒也顯得酷勁十足。上面往來忙碌着身着制式異獸軟皮甲冑的魔人戰士,一個個魁梧粗壯,神情一慣的威武兇狠,而二百艘星豚梭正懸浮在廣場上空,數百名高階魔人正陸續進入太空型星豚梭,一艘滿載後緩緩駛向散發着幽黑光芒的興盛魔門。

“破卷的動作倒挺快。”楊夜站在別墅區外的青綠草坪上,頗爲讚許的看着忙碌的魔人。忽然心有所感,不禁朝魔神殿方向望去,就見水墨沉掠空而至,壓下御光落在自己身旁。

楊夜見到他就想起一事,於是問道:“老水,你在魔神陛下身邊呆了多久?”

“差不多二千多年。”水墨沉回答時的神情有些茫然,事情太過久遠,已記不真切。

“那魔神陛下可曾說過太古魔界的由來?”

“說過,太古魔界乃無上魔神陛下爲了讓魔人有一片休養生息的淨土,施展無上神通破開界障,分化天地五元,土元築山,水元聚海,木元化林,金元....”水墨沉還想繼續嘮叨下去,被楊夜比較斯文的打斷。

“我知道了,也就是說無上魔神陛下乃創界神。行了,魔神真.....真偉大啊!”楊夜口是心非地讚歎完,然後隨意漫步於卵石小路上。看似悠閒無語,實則心裡卻在嘖嘖有聲:“嘿嘿,寂若聖佛知道密宗歡喜佛,太合神尊通曉馬吊,這魔神陛下擅長鬍說八道,有二個傢伙是一界之主,有二個傢伙與地球古文明有關聯,怪哉,難道他們都是從地球來的?”

這些話楊夜暫時沒有透露給三女知道,現在有時間一個人靜靜地回想,越來越覺得蹊蹺。楊夜並沒有去想那些旁支末節,他在考慮這三界是何人所闢,是一個人,還是.....一羣人。

道典裡的史錄雖然是僞造的,但有些句子還是值得借鑑。上面稱無上道神開闢仙界後指命四大神衛守護仙界安寧,分封爲四大仙帝,築四大帝宮鎮守四大洲。拋開數十萬年前這句,若真實情況差不太多,那所謂的四大神衛是與創界者同一時間出現在仙界。首任玉清仙帝既然是神衛出身,爲何身負百年咒?入駐帝宮沒多久,就急急忙忙生孩子解咒,這倒像是來避難的.....

既然是神衛出身,又身爲仙帝,應該神通廣大才是,爲何來仙界不到五十年,魔仙叛亂時卻讓太合搶了風頭,根據野史傳聞,平叛之戰時四大仙帝貌似都沒有太大的動靜,玉清仙帝還小,剛剛寄體重生,想必是不敢出頭,但其他三位首任仙帝爲何不聞不問,難道他們都在生孩子解咒.....

楊夜越想越覺得荒唐可笑,暫時拋開這些念頭,現在還是應該設法去解除百年輪迴咒纔是。過去了三萬年,施咒的傢伙應該呆在神界,得設法生擒了太合,分神與本體心靈相通,給他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讓他本體去尋解咒之法,彷彿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不能在一根繩子上吊死。”楊夜嘀咕了一句,略微想了想,轉首見水墨沉不即不離的跟在後面,於是閃身進入萬象,見二條神龍依然在糾纏不清,鬥得不亦樂乎,不禁鄙夷了一下。隨後瞬移至隨欲宮內殿中,祭出六界封神圖來,召喚出極瑤,堂曜二鬼來。

二鬼至從吞噬了大量的佛念之後,這鬼也不太像鬼了,終日纏繞於身的鬼魅霧氣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乃是燦燦金芒,身軀不僅可大可小,還彷若凝結成實體,無論是遠觀還是細查,都與生人無異。二鬼給主人躬身施禮後站在一旁,堂曜威猛雄壯,身上變幻出的衣飾居然是天兵統領的玄天金甲,而極瑤亦變化的美豔絕倫,一襲仙界帝妃盛裝讓楊夜咋舌不已。“這二位還真夠.....時尚。”

楊夜斜靠在從太一帝宮搶劫而來的豪華御座之上,望着‘天兵統領’和‘一代帝妃’,忍着笑意問道:“極瑤,堂曜,你們對封神仙界顯然已經比較熟悉了,那封神冥界你們去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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