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飯,張資就將安妍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張資租住的房子的確離公司不遠,並且小區的治安條件也很好,關鍵是有電梯。安妍之前租住的小區有九樓,小區裡有年久失修已經不能用的電梯,物業因爲種種原因搬到了九樓,雖然大家心裡有諸多的抱怨,但是因爲不想要分攤修理電梯的費用所以電梯一直就荒廢着。否則張資十一樓光是爬樓就夠兩個人受的。
因爲張資擔心安妍再回家收拾東西會讓姑媽起疑心,於是便直接帶着安妍兩手空空地回了出租房。張資的衣服多到穿不清,所以她那些淘汰了的穿不下的去年的款就留在了另一件臥室的衣櫥裡,這也是張資當初騙她的姑媽說房子裡還有另一個租客的原因。
她是有這個能力矇混過關的。
兩個人回到家裡的時候張資的姑媽正在敷面膜,安妍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張資的怒氣,想象也是,這個姑媽在她的地方住着,吃她的,用她的這都無可厚非,畢竟人家是個長輩,可是她怎麼能一聲不吭地隨便卵用她的東西呢?
“喲,張資,帶朋友回來了啊?”姑媽仍舊懶懶地仰躺在沙發上,視線也只是往這邊瞥了一眼就又黏在了電視上,“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隨便叫點外賣吧,對了我剛纔叫外賣的時候沒錢了,你順便把我的那份錢也墊上。”
之前安妍還不懂爲什麼張資會這麼生氣,這個人無論再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姑媽,可是現在她卻是知道了,張資的姑媽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姑媽的樣子,她頂着姑媽的名頭在張資這裡作威作福,顯然是向來享受的。她不是張資的親生父母,有什麼理由讓張資來供養自己的生活?
“姑媽,你的面膜哪裡來的?”張資的聲音隱隱透着危險。
“還能哪裡來的?”姑媽不以爲意,“還不是在你的梳妝檯上拿的,哎喲,這文市的空氣真是太差了,我在網上訂的面膜還沒有到,你要知道,做秘書這一行可得保住自己的臉蛋,不然根本就不能通過面試的。”
“秘書?”安妍不解地看向張資。
張資冷哼了一聲,她這個姑媽想起一出是一出,年輕的時候仗着自己的底子好所以跟了他們縣裡的一個老闆,那個老闆只是在他們縣投資建廠,而姑媽是廠子裡的一個小職員,因爲長得好看所以和老闆有了一腿。但是那個老闆是有家世的,所以最後不過是給了她一筆錢。
張家人都覺得這件事丟人,但是姑媽卻嚐到了甜頭,這麼多年來不學習點什麼技術,總是想着四處亂跑,用些歪門邪道的的方法賺點錢,這不,聽說張資在文市做了總裁秘書她也就跟來了。
一個只有初中文憑電腦只會聊天的女人憑什麼能夠當秘書?這不是癡人說夢呢嗎?還不如說是當情婦的目的性強。再說了,現在年輕的美女多了去了,雖然姑媽風韻猶存,但是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有什麼競爭力去和那些年輕的小姑娘爭?
安妍也就明白了其中
的由頭,她也見不慣張資姑媽這種女人,想吃青春飯無可厚非,可是青春一斤過去了仍舊僅僅抓住自己是個青春期的少女未免也太過了。人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清現實。
“阿姨您好。”安妍開口,“我是和張資合租的室友,我前段時間出差了,今天剛回來。”
一聽張資帶回來的這個女人是張資的室友,姑媽臉上的面膜都皺了,她狐疑地看了安妍一眼,隨即視線落在了張資的臉上:“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室友?”
張資冷哼:“要不然呢?”
姑媽顯然是不信,“真沒想到你室友的審美水平這麼差。”
安妍穿的是特別顯年紀的衣服,比起安妍,姑媽的衣服還算得上是光鮮亮麗,再加上她特意化了一個十分老氣橫秋的妝,和張資站在一起年齡差距可不小。
安妍笑了笑:“我今天是去出席了一個典禮,因爲是作爲客方出席的,風頭總不能壓過主辦方不是?”
安妍說的這種理論姑媽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是問張資:“那今晚你倆擠擠?你也知道姑媽和別人擠一張牀總是睡不好。”
一聽這話,安妍血都要嘔出來了。這個姑媽是什麼理論?如果她好好說還好,這種態度實在讓她火大。
張資無奈地看了安妍一眼,她用眼神說:“知道了吧?我這個姑媽就會一個神人,都四十多歲了還以爲世界都得圍繞着她轉呢。”
安妍吸了口氣,她走上前去直接將電視機關上,“阿姨,我想和您談談。”
安妍認真同人說話的時候周身都會有一種清冷的氣質,那種清冷的氣質將姑媽鎮住了,她求助般地將實現投向張資,張資聳了聳肩,表示這件事她愛莫能助。
姑媽也不是個省心的,她從沙發上起身,“想要和我談談?也行,不過——”她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面膜,“我面膜敷完了,敷完了以後我就要進房間睡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安妍笑了笑,她堵住了姑媽去衛生間的路:“阿姨,不會太久,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三個誰都沒辦法睡覺。”生怕姑媽會怪罪張資,安妍又道:“這個房子是我先租下的,所以這件事情張資也只能聽我的。”
姑媽這纔沒了轍,她只得老老實實地從沙發上坐下,看向安妍的視線頗爲怨毒。
安妍知道姑媽的心理,因爲張資是她的親侄女,她是張資的長輩,所以她怎麼胡來都是應該的,她做的一切張資理應給她買單,但是安妍卻是不一樣的。兩個人非親非故的,可能看在張資的面子上還能給她幾分薄面,可是安妍的話一出口便已經表明了兩個人水火不相容的事實,看來自己練連自己的侄女都指望不上了。
“阿姨,我和張資一起合租的時候就約定過,兩個人誰都不能隨便往家裡領人住,我喜歡清靜,當初之所以願意和張資合租也是出於這一點。”然後她似乎是極爲不滿意地瞅了張資一眼:“當初張資告訴我說您來了,現在
這裡住幾天。我也能理解,誰家還能沒有個親戚呢?所以我也就同意了。”
“可是——”安妍皺了皺眉頭,“您也知道,當初張資給我說的是幾天,幾天之後您就會離開。”看到姑媽明顯不安的神情,安妍知道是她一直賴在這裡不走的,“我和張資約定過,只要誰違背了這個約定,誰就要付給對方五千塊的違約費,但是我和張資合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沒指望要她的錢,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您能夠理解我,我不希望我租住的房子裡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姑媽這是徹底被惹怒:“你這是在給我下逐客令?”
安妍皺了皺眉:“如果你非得這麼理解也無可厚非。”
“張資!”姑媽大叫了一聲:“這就是你合租的室友,你看看她是怎麼對待我的?!”
安妍給張資使了一個眼色,張資立刻會意:“姑媽你別生氣了。”
然後她板起臉對安妍說:“你不用這麼趕我姑媽走,那五千塊錢我會還給你的,姑媽咱們走,這個破房子咱們不租了!”
姑媽也在氣頭上,兩個人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出了門,姑媽更是連件外套都沒有穿,一出了小區接觸到外面的冷風,姑媽的腦子也清醒了,她一把拽住了還在往前衝的張資:“張資,你付了多長時間的房租?”
“我付了五年的房租,”張資說,“當時覺得這個房子條件不錯,心裡想着能多租會兒就多租會兒。可是誰知道她竟然是那樣的人!”
這麼一說,姑媽的心裡也抖了抖,五年的房租啊!張資如果就這麼跟着自己走了那房租錢不就打了水漂了嗎?她當初是想通過張資認識幾個大老闆的,可是眼下外患問題已經明顯戰勝了內憂問題,她怎麼能讓侄女這麼多年的心血打了水漂了,更重要的是,她怎麼能那麼輕易地就便宜了那個將她趕出來的女人呢?
“張資,你別管我了。”姑媽突然推了張資一把,“她不是不想讓你住了嗎?那就非得住進去。”
“可是姑媽……”張資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姑媽的眼睛裡溼潤了起來,沒想到自己這麼麻煩張資張資對她還是這麼有孝心。“姑媽知道她不讓我進門,但是也只是不讓我進門而已,和你沒有關係,你進去吧。只是——”
“只是什麼?”只要能夠送走姑媽這尊大佛張資就已經阿彌陀佛了,無論她說什麼她都得答應啊!
“只是我現在身上沒穿外套,錢……”
張資頓時就明白了,缺錢唄,還說得這麼委婉,就跟她穿了外套就有錢一樣。
張資向來不會帶多少現金在身上,她將身上所有的現金套出來不過三百多塊錢,“姑媽,今天要委屈委屈你找個賓館住下了。”
姑媽欣慰得對張資說:“我住哪裡無所謂,但是一定要保住你的房子!”
姑媽的話成功地激起了張資的愧疚感,然後她對姑媽說:“姑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守住我自己的房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