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地(3)

納龍在街上走過一陣,目光所及處人山人海,那些外表體型和人類相差無幾,平均身高卻在四米左右的博德潘人十分醒目,納龍不禁回憶起書中對於他們的描述。

博德潘人大多生長在索亞多世界的西部,居住地包括沙漠,平原,森林,山脈,分爲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國家,總佔地面積超過6000萬平方公里,極爲廣闊。

博德潘人大多數保有纖長修美的體型,極少有四肢粗壯或肥胖者,這和他們所信仰的秩序女神有直接關聯。

秩序女神•歐睿蒂同時也是大地女神•米亞涅的化身,所以博德潘人崇尚自由,公正,和平,保有自我剋制的心性,愛護環境,並在儘量不破壞自然的前提下發展。

他們種族所具有的透白肌膚和銀白髮色帶着病態的美感,面貌亦多爲修美的狹長,這卻直讓人感到一種邪惡的攻擊性。

其實博德潘人極少主動挑起爭鬥,即使在大混亂時代中這種傳統亦被保存下來。博德潘是真正秩序和平的種族,然而這也是他們最爲可怕的地方,這些巨人不易被激怒,一旦發作,卻不死不休。大概,這和他們的信仰有關,博德潘人爲公正與尊嚴而活,可這是大混亂時代,他們的信仰已或多或少的做出了妥協。

街道上海量過往的人羣讓納龍感到一陣厭煩,他走入幾近無人的小道,繞遠路往居處趕去。

小道大約4米寬,兩旁卻混亂堆起許多雜物,讓實際可走的路面不到2米。廢棄的垃圾桶,家裝,流民的帳篷擺得到處都是,可地面十分乾淨,也少有奇怪的味道,卻行人渺渺。

克洛斯城有一個常識。**修建用以通行的道路是受到保護的。而建築間的夾道,老舊廢棄的建築周圍和裡培魯區卻都是真正的黑色地帶。這些地方塞滿了正在和饑荒,疾病做鬥爭的流民,即使在陽光直射下,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也歸咎於克洛斯**的入城法則。他們只拒絕兩種人步入城門,一是交不起入城費的人,一是攜帶了傳染病的人。克洛斯城西北部每時每刻都在向魔林枯月阿修羅拓展,這需要巨量的苦力,亦會遭到魔林不可計數的猛獸襲擊。每天都有數個到上百的苦力因各種原因死去,有時遇到B或B級以上的猛獸,幾小時內就會死去上千人。所以克洛斯從不拒絕流民,無論是你想到這裡發財,還是爲惡劣的環境,戰爭所迫,克洛斯中立都市均表示歡迎。

納龍不緊不慢的走在小道中,他面色平靜,氣度卻帶上冷狠的味道。流民中不乏聰明人,能最後活下來的卻是那些懂得察言觀色的人。身軀瘦小,面容軟弱者是他們首要襲擊的目標,納龍此刻亦不得不展現出強勢,以避免這羣人類流民的叨擾。

他沉穩的腳步聲引起流民注意,這些一身破爛,各種怪病纏生的流民帶着古怪表情打量着納龍。這個青年身上染了血,綁了繃帶,卻沒有受傷的樣子,表情也很不好惹,看樣子是個狠辣角色。大多數流民都靠牆龜縮,其中還有人瑟瑟發抖,想必是有着不尋常的經歷。

納龍步出三十來米,走到流民居羣中央也沒有人敢向他發難,可他終是忽略了一個問題。裝有300金幣的麻布口袋,沉甸甸的隨他穩定的步伐響出金屬碰撞音。這對流民而言是致命誘惑,無論它們是銅子兒還是銀幣,都夠他們買下那些沒人要的腐爛食物吃上好多天。一個身量堪堪比納龍高出半個頭的流民突然站起,他提着一把不知從何處弄來的生鏽長刀,擋在納龍前方五米外。

這一舉動刺激了幾十人的流民羣,他們唯唯諾諾的在幾個體格還像樣的流民指使下將納龍包圍起來,卻都離得很遠,不敢靠近納龍5米以內。

那領頭人打量了納龍好一陣,握緊了手中鏽刀才惡狠狠的道。

“朋友,人活着都不容易,看你也是知事理的人,只要留下40個銅子兒我們便感恩戴德,以後有什麼困難只要吩咐一聲,朋友們自會左右相助,還請你擔待一二。”

這帶頭人的用語不溫不火,可他惡狠狠的表情與稍微顫抖的身軀卻和他的語言大相徑庭。納龍知道,這人已被恐懼與飢餓所擺佈,他的行爲將沒有任何可靠度。但納龍只感心中苦笑,自己哪來的40銅,銀幣也全送給了卡普通。流民的生活狀況可以理解,給出40銅讓他們守諾或再反悔也不算什麼,可如果丟出去一個閃亮的金幣,無盡的貪慾將使他們發瘋發狂,事態更沒有婉轉的餘地。

一羣流民帶着各種各樣的神情打量這個奇異的青年,恐懼,期待,嫉恨……無所不有。卻見他突然浮起神經質的微笑,化作一道殘影遊動,領頭人慘叫已起。

納龍突入到流民頭領身側,右手急速抓在他面頰,左手緊握他持刀右腕,還未等衆人反映過來,噗的一聲已將他整個右臂扯斷。

流民頭領慘叫呼起,鮮血涌灑,納龍帶起有些亢奮的微笑,單手提起毫無反抗力的流民首領,緩緩側身左右冷視流民們的舉動,道。

“你們想要什麼?”

衆人不若目睹到嗜血狂魔的殺戮姿態,慌不擇路的轉身就逃,片刻再不見半個蹤影。這時,卻見納龍左手極快的閃動,一擊刺穿流民頭領的頸椎讓他瞬間死亡,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那神經質的邪惡微笑是從布拉德處學得,那個高瘦博德潘人的殺戮之姿雖使納龍透底恨徹,但他的表情無疑有最佳的威懾效果,用在此時恰到好處。納龍斷其臂,使其慘呼,冷狠凝視,無一不是取的恐嚇之意。他不欲引起鮮血滿染的結局,不得不殺一儆百,避免流民飛蛾撲火之舉。

此刻他還未從神經質的笑容中恢復過來,一張臉孔帶着邪異的歡快神情,卻見到不遠處仍有一個未逃的人。那個小女孩裹在一張破爛的披風中,即使在大熱的夏天亦在瑟瑟發抖,但她眼中並不是帶着恐懼的味道,堅定神態中似若僅容憐惜的感覺。

納龍放下那具屍體,以滿染鮮紅的右手取出一枚血染的金幣,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將那金幣遞到她雙目之前。

納龍看到,這女孩有着一張清秀面目,卻在嚴重營養不良的折磨下顯出刻薄的病態,她瘦弱軀體上有着各種傷痕,連部分皮膚亦長出駭人的真菌病,只是那一雙澄清堅定的眼瞳透過了金幣,直視納龍狂魔般的雙眼。

納龍又抓出一把金幣,揚手便要將之送到女孩的懷中,只見這時,那孩子緩緩搖着頭顱,眼中卻流出晶瑩的眼淚,悲傷的目視着納龍的雙目。她的眼神是如此純潔,如若這大混亂時代中最後留下的一片聖地。這讓納龍再也無法浮起自己的僞裝,回覆平常剛毅冷峻的外貌,溫柔對她道。

“你叫什麼名字?”

“惜兒。”

女孩毫不猶豫的回答,眼中的淚水卻沒有停下。

納龍將裝有巨資的麻布口袋放下,雙手將惜兒輕輕抱起,讓她瑟瑟發抖的軀體貼在自己溫暖的懷中,才道。

“我叫納龍。”

惜兒看到納龍殺戮之時,全然只感到他心中的悲傷,隨着那飛快浮起的記憶片段在自己腦中劃過,惜兒更體會到納龍苦難的經歷,不禁流下悲傷眼淚。惜兒被納龍抱在懷中,體會到一股奇異能量包裹了自己,讓她再也感受不到極度飢餓下的寒冷。惜兒直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遂打消掉僅有的防備,片刻便安靜睡去。

“這個孩子有奇異的念感。”納龍一邊想着,一邊將那張破爛披風緊裹在惜兒身上,單手穩穩抱着惜兒,提起那袋金幣,加快走出。

“必須找個地方讓她好好回覆。”想到此處,納龍轉過幾條小道,往自己最不願意去的裡培魯區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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