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龍以流體力量硬迫出渾身鮮血,又捂着左胸在人羣十數米之外“吃力”站定,看若萬般辛苦。艾達和安迪奔到近前,見他重傷至此,均面色大變,卻是剛要開口,又被納龍“左擁右擰”,直往湯館外躍去,留下一地羣衆目視那大灘血紅。
“我沒事,剛纔和景麒演了反目成仇的戲,現在我們和湯館間似敵實友,更方便行事,你們不必擔心。”
納龍語態沉穩,傷口亦在迅速癒合,那一身嚇人血跡更是結疤脫落,毫無傷態,艾達和安迪均是聰慧之人,知他和景麒間的戲碼必是有所圖謀,遂各自思考,準備到“可以說話”的地方再細細商談。片刻,安迪見自己被納龍擰貓一般提在手中,調侃道。
“老闆,我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泡妞果然是要突出待遇差距才能所向披靡啊!”
艾達被納龍當面擁在懷裡,輾轉騰躍中亦十分安穩,安迪卻被顛簸得左搖右蕩,十分狼狽,再聽到如此嘲諷,只覺心中甜蜜,把頭深埋在納龍懷中,笑而不語。納龍道。
“兄臺剛纔所言乃是在下唯一絕學,還望兄臺將之發揚光大。”
場面突的一冷,艾達銀鈴般笑起,安迪卻是皺起眉頭,納龍的心性轉變如此巨大,這怎都不同於幾日前的他,遂肅顏道。
“納龍,你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完全轉了性子?”
這句話亦引起艾達興趣,擡頭去看,卻見納龍浮起緬懷錶情,道。
“具體我也說不清楚,但渾渾噩噩中的確記起了一個人朋友,”說道此處納龍深深嘆息,補充道,“一個活在魔林深處的朋友。”
納龍的神情讓安迪感到不便細問,艾達卻沒有此種顧慮,道。
“魔林深處也能住人嗎?這人想必是神通廣大吧!?”
納龍一呆,下意識的道。
“人!?”
這反問弄得兩人面面相覷,剛要接話,卻見納龍加力躍起,急快的左蹬右踏,帶起殘影連綿,竄到一棟高樓頂層,又將兩人擋在身後,才冷冽的道。
“朋友,你隨我們一路奔來,從五十米接近到三十米,現在離我們不足十五米,何不出來相見?”
一陣豪笑暴起,頂層邊緣黑影連動,如若齊人高的大片黑幕,再左右往中靠攏,凝聚爲一個黑色勁裝的青年,他道。
“在下齊牧,小號‘伏影漠狼’,我觀兄臺與湯館結怨,正好與我處在同一戰線,又是全程關注了兄臺的手段,十分佩服,所以誠心期待結交,一路追尾多有失禮,還請擔待一二。”
納龍在齊牧將入頂層之時便以意念將之鎖定,卻不道此人身法詭異難尋,每每捕到大概又立即遠飄,水般難捉,亦正是如此纔有了齊牧不停變換身法,以至形成了巨大的黑幕,納龍不由得細細打量此人。
齊牧該是恕狼或狼血孽子,嘴角左端的尖牙怎都難以作假,一張面目飄逸瀟灑,卻是皮膚呈惹眼的古銅色,嘴角微翹,隱現邪風,倒和納龍的白皙冷俊相映成趣。他看若1.8米上下,黑色勁裝包裹起精壯體型,行立之間自有一股武者姿態,使人乍一看去先發現他的高明,繼而看出他眼中的精明。
納龍淡淡一笑,道。
“恕族以武會友已成常識,還望齊兄請賜教。”
納龍話間已打出手勢讓艾達和安迪退後,不等齊牧回答,已衝上前去。兩掌相交,氣勢一時不分上下,納龍未動用任何異能,齊牧亦未展開他的身法,兩人在直徑不過五米處你來我往,漸漸打到頂層中間,卻是攻得不急不慢,看似更像演武,哪裡是比武。
兩人用的卻是恕族古武。歷史上,恕族的所有領地唯有一次大統,它卻是在一個主修流體,名爲卡努德的獅王手中實現,卡努德創出一套稱爲“唯息”的武術,其功一呼一吸間僅出一招,形緩姿雅,飄逸輕慢,其意不在傷敵旦求養身,從而剋制恕族狂暴的天性,可雖是卡努德的崇高偉岸,仍是支撐不了他企圖使恕人擺脫兇暴的願望,唯息借獅王之威得到了極大推廣,卻不幸的降低了恕族整體的戰力,後來偏偏又遭遇人族挑釁,使唯息的武者大有找死姿態,最終只惹來無盡的嘲笑,以至於卡努德晚年間鬱鬱而終。尚使如此,“唯息”當真是修身養性的最佳武學,直至今日,真正古老悠久的恕人家族卻是必習此功,以強克天性。
在納龍使出唯息之時,齊牧心中已是暗叫大妙,不想這純粹的人類居然能知曉他恕族的“國術”,一時間技癢難耐,與之切磋起來。這唯息既是恕族唯一君王所創,當真僅是德武,而非兇武嗎?
納龍見齊牧毫不顯山露水,改變了運功方式,他左掌下撫,右掌揮掃,全身能量緊密牽動,沛然集於右掌之上,與齊牧掃來的一掌對撞。“啪”的一聲巨響,狂風呼嘯而起,吹得安迪和艾達面頰生痛,緊接兩人又不緊不慢的硬拼幾擊,巨響徐徐爆起,連街道上的行人亦把目光對準房頂望來。
安迪和艾達捂着耳朵,看納龍與齊牧拼得不相上下,動作均是灑脫好看,又身量相似,加之肌膚一黑一白,氣勢各有千秋,當真不似比武,卻像收賞錢的街邊雜耍,偏偏那舉重若輕的次次對撞有着雷霆之威,生出讓人不可抵擋的霸道氣勢,劇烈矛盾下,看得二人說不出的難受。
時過一刻,兩人全無強弱之分,納龍看艾達與安迪漸漸支持不住,暗歎一口氣,打消掉探察齊牧底細的打算,使出蒙所教他的唯息真解。
剎那間,納龍拳腳變得更加輕柔,看若如同老者舞獅,靈而不威,齊牧卻直感到納龍舉手投足間均變得難以琢磨,隱含武道真意,每每擊出更有強大吸扯力道,使他無能爲力的“迎頭撞去”,變成被動挨打的形勢。齊牧暗道。
“難道這就是唯息真解中的流雲氣場!?”
齊牧感到大爲不妙,施展身法企圖脫出流雲氣場,乍一橫開,卻終於發現這流雲場的最強處竟然是氣場的邊緣。齊牧直感到他已被納龍完全鎖死,身體更被那股吸扯力道牽制住,難以發揮一半實力,卻見納龍聚力不發,道。
“你當真叫齊牧?”
齊牧回道。
“當…”
此語剛到一半納龍卻猛然擊出,齊牧被迫硬還一掌,分神下用力不及平常四層。“嗙”的一聲巨響,納龍飛退開四五米,嘴角溢血,齊牧噴血旋飛,落地時已失去了意識。
納龍輕描淡寫的抹去嘴角血液,一把抱起艾達,再奔去抓起昏迷的齊牧,對安迪道:“棕櫚宮旁的胖媽小吃店,就說你找胖媽的侄子,我們在那處匯合。”
話完,納龍攜着兩人風一般跳下高樓,留着安迪在原處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