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這三年來幾國之間的混戰,跟我祥細說說。”蘇青招呼已然白髮蒼蒼的韓進夫婦坐下,神色鄭重的說。
結果,韓進還未開口,只聽郭玉神色堅定的看着蘇青說:“蘇道長,當年在您離開王宮之後,齊王召告天下,廢除韓羽太子之位!”
蘇青突然聽到這個,不由一愣,立刻反問道:“哦,那是爲何?”
“爲國,其力不逮!爲夫,其情不貞,爲人,其意不純!”郭玉十分鄭重的,一字一句對她說。
聞言,蘇青不由爲其大義稟然所折服!
韓進深深嘆了口氣道:“玉兒說的很對,是我沒教導好羽兒,才導致如今我已花甲之年,依然不敢冒然立儲!”
“若是上天註定齊國必亡,請蘇姑娘照拂我的三位孫兒一二!”郭玉說着又要跪下,被蘇青伸手扶住承諾道:“我一定盡力幫助你們渡過此劫!”
韓進抹了把老淚,以手覆面道:“齊國到這步田地,我真的無顏見列祖列宗。”
蘇青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說說現在的齊原,齊魯之間爭戰的形勢吧!”
從韓進的話裡得知,自兩年多以前,跟原國開戰之後,雙方大大小小上百次戰爭,齊國竟然無一勝利。
原國軍隊勢如破竹一般,迅速佔領齊國六十四個城池,如今已攻至洛陽西南門戶靜水關之外。
倒是齊魯兩國之間互有勝敗,但魯國同時也遭到原國攻擊。是以,齊魯兩國如今心照不宣的停止爭戰,同時對付原國大軍。
但縱然如此,原國大軍依然以勢不可擋之力橫掃五大國!
原來,原國如今同時跟五國開戰,但自兩年前,天玄子親自掛帥點將之後,無一敗跡!
“詭異的是,在半個月前,已攻至離國都城的原國大軍突然停止進攻。只是圍困青洲城。天玄子還派人前往離王宮勸降。”韓進說到這裡唏噓道:“本來,陸氏一族準備投誠,結果卻被其上將軍陸玉嚴詞拒絕!他領兵死守城門,不放一人出行!真乃大丈夫所爲!”
乍然聽到陸玉這個名子。蘇青心裡立刻浮現出。離國那位女扮男裝的巾幗奇女子。沒想到她一介女兒身,如今,卻是撐着一個傳承千年的帝國最後的尊嚴。
而且。還被另一個帝王親口稱其爲真男人!
蘇青一時感慨不已,女人,在任何時代,不管任何方面都絕對不遜於男人,但不管在前世,世,還是此界,都被壓在最低層。
突然間,她很想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離國的傳奇將軍,鐵骨錚錚寧死不屈的上將軍——陸玉是個女兒身!
“陸玉——”蘇青輕望着殿外灰濛濛的天空,輕聲嘆道。
韓進眉毛一挑:“蘇道長對陸將軍,也有所耳聞?”他有些驚訝,蘇青身爲修士,會關注一介世谷將軍。
蘇青淡然一笑:“豈止是聽說,我們還有過一面之緣!韓進,你可知,名滿天下的陸上將軍,本是女兒之身!”
“啊!”“哐!”隨着韓進的驚歎聲,大殿後傳來玉碎之聲。
不等韓進出聲,只聽郭玉低聲喝道:“誰?是誰在殿後?”“是我,祖母!”隨着一聲清朗的聲音,一個年約十八九的玉面少年自後殿出來跪倒在郭玉面前。
“傾兒,是你?”郭玉十分驚訝的看着這少年,隨即拉起他帶到蘇青面前:“快,快見過蘇道長!”
這位生的極俊美的少年,立刻機靈的伏身跪下:“韓傾見過蘇道長!”
蘇青看着眼前這位生的面如滿月,直鼻瓊口的玉面少年問道:“快起來,孩子,今年多大了?”
“回道長,韓傾年方十九!”韓傾落落大方的應道。
說完十分禮貌的退到一旁,經郭玉介紹,蘇青方纔得知,這位玉面少年竟然是其長子嫡孫,其父乃當年被太妃換出去的大王子,已在一年前戰死沙場之後,便被郭玉將其母子將入宮中。
沒想到韓進的孫子都這已十九歲!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本來,三人正在談論諸國戰事,自韓傾進來之後,韓進便不再提及此事,不多時郭玉以身子疲憊爲由,讓韓傾攙扶她一起回內宮。
看着韓傾依依不捨的離開大殿,韓進方纔長嘆一聲說:“傾兒是老大留下的唯一骨血,我不能再讓他到沙場送死。”
原來,韓傾雖然不足弱冠,但卻已隨父出征三次,也曾在戰場上立下不小功勞,在一年前因大王子戰死扶父靈柩回洛陽。、
對於這個嫡長孫,韓進也傾注的許多心力,他年幼之時喜武,於是,身爲齊王的韓進爲他遍尋天下名師。
後來,在其九歲那年,又送到桃源山修道一年。
回來之後就延請名將新授其兵法韜略,加之其父也酷愛武將,因此,在齊魯開戰之際,兩父子齊齊奔赴沙場。
結果,痛失長子之後,郭玉說什麼也不這個長孫再上戰場,期望爲長子留下一絲血脈,但韓傾卻從不近女色。
“既然令孫曾在靜水關軍中呆過,不如,就由他陪我到前觀戰,如何?”聽完韓進的敘述,蘇青對那位玉面少年好感大增。
“當然可以,能陪您前往靜水關,是傾兒的榮幸!”韓進激動的應下。
當韓傾得知由他陪同,祖母口中的活神仙——蘇道長一起前往沙場之時,不由激動萬千。
“蘇道長,我們取道——”韓傾興致勃勃的跟蘇青提起前往路線,結果被她打斷:“我們悄然前往即可,不宜驚動太多人。”
說完,手上突然出現一方流水狀的琉璃盞。韓傾只覺得眼前一晃。那仙盞已變成如小舟般大小,只聽蘇道長衝他招手道:“上來,我們現在就去靜水關!”
當他真的被仙器帶到空中,看着雲朵從腳下飄過,心裡不由對修真之路充滿嚮往之情!
“就,就我們兩個去靜——”他話還未說完,只聽蘇道長輕聲道:“已經到靜水關了,我們下去吧!”
靜水關距洛陽城,整整三百里,縱然快馬加鞭。日夜不停也兩天方能到達。沒想到從上仙器,只一息功夫便止。
“莫在發呆了,先想個辦法,悄悄進入軍營吧!”蘇青輕輕拍拍兀自盯着她發愣的韓傾笑道。
韓傾回過神忙不迭的說:“是。是。都聽神仙您的安排!”見狀。蘇青不由失笑:“我只是修士而已,當不得神仙之稱。”
必竟是在軍中呆過幾年,韓傾熟門熟路的帶着蘇青很快尋到帥帳之內。
蘇青一擡頭。只見一位年約六旬,一身絨裝的老將軍突然快步行至其面前,伏倒在地高呼:“真的是您大仙駕光臨,蘇姑娘!”
蘇青一開始只感覺看他有些面熟悉,聽到他一聲蘇姑娘,不由試着問道:“你——是虎子?”
“是,是啊,我是虎子啊!蘇姑娘,我已五十多年沒見過您了,聽說您已得道成仙,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你一面!”虎子激動的伏在蘇青腳上,老淚縱橫。
當年,大雪成災,是蘇姑娘從天而降,給他們帶來米糧肉菜,不但幫他家度過一劫,而且,還教整個揚樹村人搭房抗災。
在百忙之中,還不望叮囑他們兄弟,姐妹好好讀書認字,也因此父親纔會讓已成親的大哥,還有自已和扮成男子模樣的姐姐一起去夫子那裡上讀書識字。
也正因爲如今,纔有日後他們姐弟的榮華。
蘇青一把拉起長跪不起的郭虎說:“虎子,你竟然也老了,我第一次見到你時,還是個童子,我們還曾一起去村中聽夫子教書。”
郭虎激動應道:“是啊,如今蘇姑娘您已大道有成,容顏依舊,我卻是已老了!本以爲這次大戰,我要跟這靜水關一起葬身於原軍之手,沒想到,竟然見到蘇姑娘!”
看到蘇青之後,他心底立刻升起一個念頭:由蘇姑娘在,此戰必勝!
娘說的果然沒錯,遇到過不去的難送時,只要多祈禱蘇姑娘,她一定會幫忙的,這些天來,爲保住靜水關,他幾無數在心底祈禱蘇姑娘保佑,沒想到,她竟然親自現身。
看到一向不拘言笑,十分威嚴的舅公看到蘇道如孩童般,激動不已,又哭又笑的,韓傾不由驚訝異常!原來,傳說中的虎將軍,也有如貓般柔弱的一面。
待郭虎情緒平復之後,聽聞她是前來了解兩軍戰況的,郭虎立刻帶他們來到一個巨大沙盤前面,細細爲其講起兩軍之間的情況。
據其所言,如今齊國死守靜水關,據要地而戰,但對方進攻十分兇猛,基本上很難敵擋,每一戰齊軍都死傷無數。
“按道理而言,原軍傷亡不是更大?他們麼能連續三天三夜一直全軍攻擊?”蘇青有些不解的問道。
原軍也實在太過於強悍了吧!
從郭虎口中得知,原軍此次進攻靜水關的人數並不多,僅僅四萬人,而齊國駐守之軍就是十二萬,本來,實力如此懸殊之下,原國根本毫無勝算。
但是,原軍戰鬥力卻十分強悍,其士兵一到戰場上如虎歸山一般,悍勇異常,最讓人膽寒的是,其一直精力充沛,很難被殺死。
“可能是他們穿着特殊的戰甲的關係吧!”郭虎嘆了口氣說。
領兵四十多年,他從未見過如此悍勇善戰的士兵,那簡直就不像人,真像是野獸!
從他的描術之中,蘇青聽出,原軍實力比其他各國勻高出許多,而且,其軍中將領又善於排兵佈陣。
本來,她還以爲原國之所以所向無敵,一定是天玄子搞的鬼,沒想到卻人家以兵勇所至,想到這裡,她不禁嘆了口氣。
“舅公,原國一直沒增兵靜水關嗎?”韓傾突然開口問道。
郭虎鄭重的點點頭:“沒有,我一直派人密切關注着原軍的動靜,自半個月前進駐之後,還從未有人,車進營過。”
“半個月?這麼久?怎麼,我剛纔在空中看到對方將兵至少有三萬八以上?難道數次進攻,原軍都沒有傷亡?”蘇青突出聲問道。
聽她說起這個,郭虎神色開始肅穆起來:“說起來您別不相信,原兵真的銅骨鐵臂,在戰場上傷亡是很少!但十幾場丈打下來,也不至於只陣亡不到兩千之數吧?我算來至少有兩萬之衆。因爲,我們這邊傷亡近六兵士。”
蘇青眯起眼睛說:“若真是這樣的話,原軍真的有問題!虎子,你可曾派人進入過原軍營內探過?”
郭虎搖搖頭說:“未曾,原軍大軍駐紮之地都設有陣法,等閒人根本進不去!”
“也就是說,你從未了解過原軍是如何安營的?”蘇青脫口問道。
郭虎有些沮喪的點點頭:“自兩年前天玄子親自掛帥之後,原軍不但在戰場上異常悍勇,而且,其手下帶兵的將領,個個曉通奇門遁法,排兵佈陣絕佳,根本無人能破。”
之前,蘇青也曾聽韓進提及過原國將領,排兵佈陣之能,如今再次聽郭虎說起,不由暗歎:“看來原軍本身確實厲害!也難怪其它各國被它打的落花流水!”
“蘇道長,我也曾與原軍交戰過數十次,總覺的其兵士與一般人有異!我記得在鹿原一戰時,我知道原軍盔甲奇堅,是以,直接將一敵方小將首級斬去。”
說到此處,他眉頭緊緊皺起,語氣十分驚詫的說:“可是,當鹿原失守之後,在贏城戰場上,竟然又遇到那個小將!我認得他模樣,因爲其面上有一條十分恐怖的刀痕!不同的是,他已成爲一個普通兵士而已!”
聽他說完,蘇青也十分訝異:“當真,你確定那敵將真的是一個人?是不是生的比較像而已?”
韓傾十分肯定的說:“我記的沒錯,就是他!後來再次注意到他還因他異常出衆功夫,與之前被斬首的小將一模似樣,只是換了件兵甲之服,還有,在脖子上繫了條紅布巾子而已!”
聽他說起這個,一直在一邊認真的傾聽的郭虎突然插腔:“說起紅布巾子,我曾在原軍兵甲身上見到過不少!而且,其中確有不少看着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