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找到一個玉瓶,裝了一瓶靈潭水,掛在胸前,想着時不時喝口解毒。
弄好之後,她閃身出來,先灌一口靈潭水,又繼續繞着那個詭異的水池探察。
而毒霧的的主人,以爲她已兵解成灰,便沒有關注,而是被另外一件事吸引注意力。
正在努力探索的蘇青,不知道自已悄然躲過一劫,天真的以爲,最大危險是眼前的濃霧。
此時,她已經仔細的把這個古怪的水池轉了個遍,除去不斷投入之後不知去向的野獸之外,什麼也沒發現。
她時不時的伸出手,察看指甲,並不斷的灌靈潭水,不一會兒,就覺的腹下墜漲,水喝多了,也是麻煩!
她雖然是修士,但還不能辟穀,五穀輪迴自然不能免,此時也顧不得好奇野獸的去向,慌忙向外跑去。
‘砰!’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一跤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疼的她正裂嘴!
‘什麼破東西,疼死我啦!’蘇青一邊揉着手臂,一邊用力揣害她摔倒的罪魁禍首。
‘咦?這上面有字?’蘇青見她腳下踢着的石碑上金光一閃,便蹲下來看。
只見石碑上刻着三個金光閃閃的字,‘化妖泉’
她以手細細的摸索着石碑,喃喃道;‘化妖泉,是個什麼東西?難道?’
手掌上被擦傷的地方,正滲入血珠,而胸前玉瓶中的靈潭水,在她撲倒時,正好灑下一些在手掌上,水跟血融合在一起,悄悄滲入石碑。
突然眼前金光一閃,手下的石碑不見了!
蘇青張大嘴楞了下,下意識的握緊雙手,‘恩?’她感覺手中有塊硬硬的東西,張開手一看,原來是個小小的石碑,上面寫着化妖泉,三個金色小字。
嘿,這石碑還是件法器不成?竟然能縮小,蘇青暗道,管他呢,先收了再說吧!
把石碑收入仙果園空間,她便施展疾風術,片刻回到陣法前,正準備進去,發現陣法已經變換。
她給樑清源發一張傳音符,等待許久,並沒有回信,又給喬曉嘉發一張,還是沒有迴音。
她守在陣法外面等了三天,依然沒有消息,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對於陣法一途,她是一竅不通,此時深恨自身沒有看下陣法書,到底什麼樣的陣法竟能隔絕傳詢符呢?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傳訊符是有距離限制的,太遠的距離也是收不到的。
這麼久沒有回訊,也極有可能是,他們已經離去,或者隕落。
半個月後,蘇青發現陣法自動打開,她欣喜若狂,跑進去一看,四周空無一人,只留十三座茅屋,清潭已消失不見,只留一個大坑!
蘇青頹然攤座在地,不覺間淚留滿面。
許久,她擦去淚水,起身看着靜靜矗立的茅屋,握了握拳,向外走去。
蘇青在附近逛了很久,都沒有發現喬曉嘉等人的行蹤,心下稍定,可能是浮雲派來人把他們接回了。
不然陣法不會保留的如些完整,再說樑清源等人都沒有修爲,若無人來接應,四周怎麼也會留下行路的痕跡。
想到這裡,她便安心尋找出去的道路,爲了減少危險,她收氣息,曉行夜宿,半個月後,終於來那顆大桑樹下。
望着高大的桑木,蘇青感慨萬千,來的時候一行幾十個人,大家雖然不熟悉,但在一起還算熱鬧,短短二個月,只剩下自已立於此,憂心至交好友以另外十幾名同伴的生死。
在桑木下立了半天,突然感覺茫無措,她只記得被陣法傳入至此,但卻不知道如何出去。
繞着桑木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想不到出去的辦法,她索性就靠在坐在樹下,靠在樹幹上發呆。
手指無意識的一下一下扣擊着樹幹,不知不覺間將樹皮敲破一個小洞,手指竟被卡在裡面。
蘇青回過神,抽回手指,揉了揉發紅的皮膚,開始仔細研究樹幹上那個小洞。
她用手指扣擊小洞周圍的樹皮,發出‘叩,叩’的聲音,聽上去總感覺那裡有些不對。
突然腦子靈光一閃,這聲音不對,裡面是空的!
想到這裡,她立刻動手,抽出靈劍,灌注靈力,向樹幹闢去!
只聽‘嚓!’的一聲,樹皮被靈劍闢開一條長長的口子,蘇青上前掰開樹皮發現,裡面果然是空的!
她貓腰進去才發現,原來整個樹幹都是中空的!擡頭甚至能看到有光照射進來,她仰頭看着從上面灑下的幾縷光亮,感覺頭一暈,兩眼一黑,便不知置身何處。
待她醒過神,發現自已正站在一輛囚車邊,車上一披頭散髮的男子,正狂熱的盯着自已。
‘這是……’蘇青剛開口,便聽到男子激動的叫‘請仙長救我!’
‘我原陽候府是被人陷害的,如今仙長出面,一定要救救我們啊!’這男子朝蘇青一個勁的叫嚷。
蘇青按了按跳動不止的太陽穴,示意他停下來,這才發現,面前還跪一溜身着官服之人,大約是押解這男子的官差。
她擺擺手讓這人起來,問最前面那個爲官者‘這是何處?’
那個官差誠惶誠恐的說‘回仙子這裡魯國原陽郡’
‘哦’蘇青點點頭,正準備離開,就聽那囚車上的男子大喊‘仙子恕罪!請仙子救救我原陽候府吧!’
蘇青實在被吵的不行,回過頭問他‘你所犯何罪,爲何一定要我救你?’
那男子楞了下說‘難道仙子不是以桑木技請來,幫我原陽候府渡此劫難的嗎?’
蘇青聽到‘桑木枝’神色一頓,走到他身邊問‘哦?什麼桑木枝,你說來聽聽’
‘仙子,恕小兒冒犯,請聽小人細述’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一個白花蒼蒼的老者被囚在後面一輛車上,此時嘴脣乾裂,氣若游絲,蘇青心生不忍,便示意官差上前給他一碗水喝。
老者喝完水,精神看上去好些,這才吃力的拱手說‘多謝仙子賜水,小人名喚秦京,世代爲魯國原陽候,高祖幼年之時資質不凡,被一位仙長帶走爲徒,誰知天嫉英才,高祖不滿三十歲便仙逝而去,其師門仙長前來贈於高祖遺物之時,曾留下一支桑木枯枝,言道,若有災難折斷此枝,即有仙長前來相救。’
說到這裡,他遲疑了會,見蘇青沒有異色,就接着說‘當日大禍臨頭之時,小人取出桑木枝折斷,沒想到真有仙子前來。’
蘇青聽完,深感蹊蹺問道‘你可知當年你高祖加入哪個宗門?恩,你家又身犯何罪?’
那老者見蘇青如此問,有些疑惑的說‘清河派,我家乃被人冤枉通敵賣國之罪。’
聽到這個罪名,蘇青心下明瞭,這麼高大上的罪,十之八九是被人陷害,想到自已雖然莫名其妙來到這裡,但也同時擺脫了百獸林之困,也算借了他們的光。
她擡頭一望,發現僅囚車就有百十輛之多,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頓生側隱之心,罷了,既然碰到就算有緣,如果他們真的是被冤枉的,也算了確一樁因果。
打定主意之後,走到那位惶惶然的官員跟前說‘我觀原陽候面像,不是大奸之人,你們可願結個善緣,把他們送回去,重新審查?’
‘這——下官……’那官員聽罷,吱吱唔唔不敢應承。
蘇青一揮手,百十輛囚車上面的囚籠,‘譁’應聲粉碎,見此陣仗,那官員忙跪下磕頭道‘全憑仙子處置!’
蘇青點點頭,叫他們起來,把原陽候衆人重新拉回魯國都城原城。
到達原城之後,蘇青只是帶走大部婦孺,其它人仍交給官差帶回大牢。
就算原陽候真的通敵賣國,這些婦女稚子也是無辜的,所以,不管怎樣,她都會保下她們。
原陽候府已經被封,所幸,那位官員居然好心給她找處大宅院,解了她燃眉之急。
安頓好這些人,蘇青一個人呆在上房,想到生死未卜的朋友們,還有這些婦孺,一時間竟是心煩意亂。
自進入練氣五階之後,她很少有如此煩躁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煩亂,暗想,連晉兩階,修爲驟增,到底心境跟不上,道心不穩。
一盞茶功夫,她剛平復心情,有人前來通報,說是宮裡的貴妃娘娘請她入宮。
蘇青暗自一笑,看來幕後作恿者,十有八九就是這位貴妃娘娘,從原陽候口中得知,他一家只受祖上恩蔭得爵,家中既無高官又無良將,純粹就是個吃喝不愁的富貴散人。
這像的人不可能會去通敵賣國,也不會功高震主,威脅皇權,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得罪了什麼人。
蘇青一路上邊走想,倒是沒有注意四周景色,待她回過神,已經身在深宮,因爲其身份特殊,所以剛到宮室,便有一位麗色女子上前相迎。
這女子年約二十五六,身着月白色宮裝,梳着流雲側臥髻,只佩戴一支白玉簪花,膚若凝脂,面似芙蓉,十分清麗。
行到蘇青面前,側身福禮道‘小女江蓉蓉見過仙子!’身姿如柳,聲音清淡,卻隱隱有股堅韌之意,讓她對其頗俱好感。
縱然在現代社會,蘇青也不太喜柔弱的女人,來到此界之後,所以世俗之女子,大多懦弱不堪,還好與其相交的都是仙姿不凡,意志堅韌的女修,不然她都要慪死了。
如今眼前這位貴妃,不嬌不媚,清麗堅韌,竟然很得眼緣,由於,蘇青自覺客氣幾分道‘貴妃娘娘多禮了,不知邀在下前來,有何指教?’
江貴妃燦然一笑說‘聽聞仙子神通,小女子仰慕非常,特特請仙子相見,一瞻仙子風彩!’
蘇青打量一眼這間富麗堂皇的宮殿,隨意找張椅子坐下,看着神色自若的江貴妃說‘貴妃娘娘不必繞圈子,大可有話直說’
江貴妃嘆了口氣,垂下眼簾,良久,幽幽開口說‘仙子可願聽我請個願故事?’
‘娘娘請講’蘇青端起手邊的茶盞道。
江貴妃擡起頭,雙目直直的望着北方說‘一對出在簪纓世家的雙生姐妹,從小無憂無慮,受盡寵愛,姐姐十六歲那年,嫁給青梅竹馬的世家子,婚後夫妻恩愛甜密,誰知一年後,突然禍從天降,家父兄因黨朋之累,受盡牢獄之災,母親不堪負重,纏綿病榻,不久離世,只留下尚未出嫁的胞妹,憐其孤苦無依靠,被姐姐接入夫家。’
說到這裡,她握緊雙手頓了頓繼續道‘胞妹入住姐夫家之後,看着其夫家以無子無由,擡回來一個個妾室,而於姐姐青梅竹馬的姐夫竟然也樂見其成,眼看着姐姐越來越憔悴,還小心維護着妹妹,儘量不被人欺辱,但因孃家敗落,夫君又往房裡添一個個新人,很快姐姐在府中也沒了地位,很快因爲妹妹跟一個新得寵的妾室衝突,最後害的姐姐不滿一歲的女兒被害,其夫家只是把那個妾送走了事,卻未追究殺人真兇,自此後,姐姐被暗算連落兩胎,最終導致無法生育,其夫家庶長子出生後,其夫家更是默許寵妾殺妻,最終姐姐含恨離世!’
說完,她轉頭定定的看着蘇青問‘仙子,你說這家的世家是不是不該存在?’
蘇青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的說‘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只是曾爲妻之人,如今怎甘爲妾?’
聞言,江貴妃似被抽空的全身力氣般,委頓在地,驚恐的望着蘇青‘仙子,你,你,知道?’
蘇青上前將她扶起,看着她說‘我不知道,是你告訴我的啊,能不能把沒有講完的,也說來聽聽?’
江貴妃攤坐在蘇青面的錦墩上,慘然一笑說‘仙子既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她緊緊抓住錦墩表面瑰紅色的綢緞說‘沒錯,我就是那個姐姐,定國公府的大小姐,江玉芙!’
她深吸一口氣說‘當初得知無法再孕育子嗣,我就心灰意冷,本想一死了知,但想到府上胞妹,便咬牙忍下,但我無法面對那些有害我孩兒慘死的賤人們,一個個被保護的好好的,還誕下孩兒,便悄悄收斂嫁妝財物,暗中置辦一些產業,打算析產別居,帶妹妹離開候府’
說到這裡,她喝了口水閉了閉眼道‘誰知她死活不願出府,再三追問之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跟那禽獸有了首尾,我當時如五雷轟頂,一心求死,她跪下來苦苦哀求我,讓我成全她,但我真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她突然對我說,她願意替代我活着,而且如果就這麼死了,她也無法生存下去’
說到這裡,她眼中現出一片哀痛之色說‘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還是同胞姐妹,看她跪在面前哀哀哭泣,我一咬牙,覺定成全她’
見蘇青驚詫的看着她,江貴妃低下頭小聲說‘我們是雙生姊妹,生的一模一樣,而且身形動作聲音都一般無二,爲了幫她,我強自振作,積極調養身子,半年後,我們互換了身份’
蘇青看着她道‘你們也算各求所需,怎麼……’
‘呵,我當時也是這麼想,走出候府的那一刻,我覺得完成了人生所有的事,便找個地方準備了斷性命,被身邊的忠僕救後,見附近那些衣食不續之人,爲了生計辛苦打拼,便歇了尋死之意’
她握緊拳頭咬牙說‘這樣的過了不到一年,得到妹妹死去的消息,我悲痛欲狂,去候府的路上,遇到一位仙長,問我想不想以三十歲以後之餘生,換取絕世容顏,我當然願意,用本來就了無生趣的生命,去換取復愁的籌碼,我怎麼會不願意呢?’
蘇青淡淡的笑了笑說‘你不僅僅是爲了妹妹吧?’
江貴妃定定的看着蘇青‘仙子果然神通廣大,我父定國公之所入獄,確實是原陽候僞造出具最重要的證據,這也是我妹妹身死最重要的原因!’
聽到這裡,蘇青內心十分糾結,從感情上,她十分同情江貴妃,但從法理上,原陽候府確實無辜,特別是那些懵懂的稚子。
她沉思片刻開口說‘我也覺得像原陽候府這樣的齷齪世家,不應該存世’
聞言,江貴妃原本無神的雙目一亮,激動的跪地磕頭道‘多謝仙子支持’
蘇青忙扶起她說‘但也罪不至死,且滿府幼子何其無辜,得饒人處且饒人罷!’
說完,蘇青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