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假鳳虛凰

楚袖揹着項意使出全部力氣飛速地趕往附近的村落人家, 尋了個人家丟出銀兩讓他們去找個大夫,自己拿着需要的布,熱水和藥進了房關上門。

這支箭應該是項意拿那個暗器時無暇顧及到背後纔不小心中的, 所幸項意反應快避開要害部位, 箭只是斜射入他的後背並沒有傷至筋骨。只是這箭是帶有倒刺和刺棱的, 不管怎麼取出來都是一種折磨。

楚袖從袖中掏出迷藥灑在布料上捂住項意的鼻嘴, 待他漸漸地不再抽搐時, 開始用水簡單清洗了傷口,拿出流光手起刀落順着箭的棱飛速劃開幾道深深的口子,在血涌現的那瞬間左手刷地取出箭而右手甩開流光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藥粉全部灑了上去。待將傷口勉強清理好楚袖已經出了一頭汗, 自己暫時也不敢給他清洗傷口,項意本來就有些體弱一次性失血太多會很危險, 只能暫時先止血等血止住再清洗乾淨了, 到時候讓大夫給認真包紮處理下才是保險的方法。

楚袖將被血浸透的手巾和髒水端出去, 吩咐農家端來熱水和乾淨衣服來到牀邊見項意已經醒了,額頭上汗珠密佈, 眼神中一片朦朧霧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這樣怔怔地咬得脣上血滲出來襯得脣蒼白無比。

楚袖用手巾擦擦他額上的汗柔聲道:“大難不死,必有口福!已經在給你熬湯了,你再忍忍吧!”言罷將熱水端到牀邊,剛去解項意的衣服只聽門彭地一聲被踢開, 凰因大步走進來似笑非笑地道:“好啊!你倒真是不避諱啊!”

楚袖頭痛地道:“大姐有什麼以後再說好吧?你看項意收了傷再不換衣服會加重傷勢的!”

凰因走過來奪過她手上的手巾咬牙道:“我來給他擦身換衣!”說着欺步向前就欲動手。楚袖飛快擋住道:“絕對不行!”

凰因凌厲地瞪着她道:“爲什麼又不行?”

楚袖無奈地道:“你是女子, 他是男子, 這怎麼能行呢?”

凰因陰森一笑:“是啊!我不可以, 你這個女子就可以!可我不是女子, 我是男人!”

噗嗤一聲牀上的項意大少爺樂了,聲音很孱弱卻興致高昂地道:“啊呀, 原來是薛青大少爺呀!!你看那耳邊的□□都起皮了,能看見你帥氣的輪廓了......"

薛青冷冷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要不是爲救你們我用得着帶着你們跳下水,毀了我這個逼真的面具嗎?!好了,袖袖你可以出去了吧!”

楚袖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沒有反應,薛青冷哼一聲就要去解項意的衣服,項意惱怒地道:“滾你大爺的,給本少爺滾!死丫頭你管管你家這人妖啊!”

楚袖趕在薛青反擊之前誠懇地道:“您出去吧!您是假鳳,他是虛龍!你們都是一羣混蛋!誰也不要說話了,都被姑奶奶乖乖地閉嘴吧!”言罷把神色不明的薛青推出門啪地關上門。

楚袖面無表情地替項意換着衣服,項意偷眼看看她虛弱地嚷道:“不用這麼折騰本少爺吧!輕點輕點!有點出息好不?!不就是人妖男扮女裝嘛!"

楚袖淡淡道:“你怎麼認出他是薛青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他吃醋的樣子看出來的呀!”項意笑嘻嘻地道:“你是身在局中才看不出來!不過本少爺這麼聰明的人也是剛看出來,真是讓鬱悶呢!沒想到人妖竟然會縮骨功......哎,黑美人怎麼他一個男人穿個女裝比你還像個女人?”

楚袖狠狠瞪着她:“你還沒想到嗎?現在仔細想想他從一開始就來找我到現在留住我,到底爲什麼呢?!”

“因爲本少爺!”項意笑得很得意:“原來本少爺這麼吃香!”

楚袖沉默地洗着手巾,如意閣據點和地址隱蔽,它本身就是收集信息的,自然會處理自己留下的痕跡消息,所以江湖人對如意閣瞭解不多,只是知道它勢力大到接的生意絕對能給出滿意的答覆。而如意閣的脾氣很古怪並不是什麼生意都接,所以被如意閣拒絕的人就得另想辦法。

自從如意閣成爲天下第一閣後江湖中人人皆知楚袖和如意閣閣主關係密切,薛青既然是紅顏羅剎,也就是凰因,那麼從一開始對自己的關注的原因也就能猜出來,紅顏羅剎和歸晚寨相鬥這麼久,薛青一直沒能查到歸晚寨的老窩所以能找的只有如意閣,被拒絕後也就會來找楚袖,從楚袖這裡瞭解如意閣的總部和秉性。再說薛青對楚袖下毒,是爲了楚袖不能離開長安離開他,只怕也是防止項意隨同楚袖一道離開,對歸晚寨的事失去興趣,讓他的計劃落空吧!

薛青當時正在和手下找尋破陣的方法,沒料到楚袖和項意兩人會以身做餌去林中引出歸晚寨的人,一時心急讓手下假裝去攻擊那些歸晚寨的人馬,自己單獨帶着兩人離開。

這畢竟還是很危險的,待在這戶農家中難免會被歸晚寨的人找到。薛青換了身衣服恢復男身後立馬招集來自己的人帶着楚袖和項意去自己的客棧。

待在這家客棧打點好一切,楚袖幫項意給如意閣發了信號回到項意的房中時發現薛青竟然也在那坐着和項意談論着什麼,便走過去坐在牀邊道:“大夫看過了嗎?”

薛青道:“已經請人來看過了,傷在皮肉,沒有大礙,調養調養就可以了!”

項意臉色蒼白聲音低弱情緒卻是興致勃勃:“你還沒回答我呢!交流交流改裝心得呀!你穿紅衣是不是爲了減弱你的男子氣概增加女子媚態呢?人妖!”

薛青優雅地喝着茶只冷冷地瞥她一眼,項意視若無睹道:“啊!我明白了,紅色能襯得皮膚比較白,你想扮個美豔絕世的美人自然皮膚得白嫩,所以你選紅色衣服!啊!你扮裝時那麼冷漠是不是怕露餡呀?!還有你的縮骨功很厲害哎,再變一次給我看看呀!”說到這時項意兩眼發亮。

薛青卻只是在注視着漫不經心的楚袖,項意轉轉眼珠:“啊呀!人妖,你是不是該把解藥給楚袖啦?"楚袖知道這話隱含的意思,只覺心中一片彷徨,不知道想聽的是什麼答案,自己想做的是什麼決定。

薛青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轉而苦澀地對楚袖道:“袖袖你不要多想!對你下藥是我的錯,但並不完全是爲了阻止項意離開。歸晚寨我必須對付,所以如意閣是我必須要找上的,但是你也是我真心喜歡上的。”

楚袖淡淡道:“那也就是說從開始你接近我就是帶着接近如意閣的目的。”

“......是!但是漸漸地我對你動心了。”

“也沒什麼,沒有平白無故接近一個人,你有目的也很正常。”楚袖忽然話題一轉:“你現在能破陣了嗎?”

薛青沒料到楚袖話題轉得這麼快,怔了怔後不由苦笑,袖袖還是這麼喜歡逃避呢!但還是順着話題道:“瞭解了三分吧,找到那條河流是個突破口,但是沒到能找到歸晚寨或聚金山的地步。”

項意懶洋洋地道:“被你的人馬那麼一嚷,本少爺的人是別想混進歸晚寨那羣人中了!真不知道是謝你好還是罵你好!”

薛青冷聲道:“有你這種人嗎?!竟然拿自己和袖袖冒險,你是沒腦子還是腦子不好使?!別讓我看到第二次!”

項意不甘心撇撇嘴,楚袖看她折騰了這麼久都沒休息已經是有氣無力,於是用眼神威脅着使得項意乖乖地閉上眼,然後幫她蓋好被子起身和薛青關上門出去了。

楚袖埋頭往自己住的房間走去,薛青擋在面前輕聲道:“袖袖,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楚袖冷笑道:“得了,別惡人先告狀了,你一直利用我我沒話說,本來我做的也就是這些事,接近我的人自然都是有目的!只是別說什麼感情的,也別靠我去傷害我的親人,平白讓人噁心!感情不是讓你這麼玩的,想玩找小朋友去,我楚袖不吃這一套!” 言罷彭地重重關上門。

楚袖在房裡整理好一些物什平定了情緒後打開門,門外薛青還癡癡地站在那裡,面容俊美邪魅,此時卻是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楚袖視若無睹走出去看了看在熬的藥草,又要了壺茶回房安然入睡。

項意深深地沉浸在睡夢中,朦朧中好像又是在那個煙雨朦朧蓮香旖旎的江南,肩部被人使勁地推搡着一陣陣地抽痛,然後又好像是被人狠狠地按進水裡呼吸不得拼命掙扎。在漸漸絕望時聽到一個女孩子驚慌地大叫着:“你這個禽獸連自己的弟弟都想害死!你瘋了嗎?”

然後畫面一轉是個陰冷的墓室,自己被一個女孩子抱住,那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女孩子死死地抱着自己淒厲地哭着,雙手緊緊地摟着自己,肩部被她掐的生疼,項意只覺肩部生疼生疼得受不了,不由張口道:“你鬆鬆,很疼哎!”剛說出口才猛然發覺自己是在做夢,不由有些發怔。

“怎麼?傷口很疼嗎?”一個淡淡的聲音在窗臺上響起。

項意偏過頭看着窗臺上坐着的那個人已經她頭髮上淡淡的一層水汽,此時窗外已經矇矇亮帶着一絲清新的味道,微白的天空下世界一片靜謐,項意眨眨眼眉開眼笑:“呀! 太奇妙了,黑美人你竟然會在太陽出現之前起牀?!昨夜被人追殺了?”

楚袖挑挑桃花眼,深深嗅嗅這清晨帶着霧氣的清新空氣:“我昨夜做了個夢,夢醒後就睡不着了!"

項意趴了一夜此時只覺全身痠痛,轉轉身換了個稍微比較舒服的姿勢才道:“你不會怪本少爺和薛青說得那麼直接吧?你這人平時很坦白,可是遇到感情,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就只會逃避得遠遠的!”

一片安靜,在項意幾乎以爲她不會回答時才聽到房間裡響起一個淡淡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的嘆聲:“不然又能怎麼辦呢?......不過是想疼惜自己一點罷了!”

項意一貫嬉笑的眼中涌現出一絲憐憫,柔聲道:“可是丫頭,終究有一天你還是要去面對你曾經逃避的事情,時間改變不了多少,該來的終究還是來的......"

楚袖理理已經染上一絲水霧的髮絲,眼神投向窗外,再回眸時眼神中帶着一絲戲謔:“少爺你就歇會吧!待會有你受的了!你如意閣的陳老頭和你那個冷冰冰的小壹來了!”

項意聞言臉皺成一團:“這陳玉樓一來,本少爺還不被他這庸醫給折騰死!哎呀,怎麼辦呢?”

聽着項意絮絮叨叨地念個沒完楚袖忍俊不禁搖搖頭不過也的確不想見那個囉嗦的老頭,於是順着窗戶躍了下去,在離開前聽到帶着霧氣的空氣中飄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黑丫頭,這些年我們相互照顧可是我擔心我護不了你的時候,有個人來代替我來照顧你,薛青......這個人,雖然利用了你但是看樣子對你還是不錯的,能不計較就別計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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