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停!卡卡卡卡!姜寧芮!表情太木了!”何鴻雲叫道。
姜寧芮驚恐道:“對……對不起何導, 抱歉。”
何鴻雲喊完之後,繼續坐在監視器前,一臉怒氣衝衝。
“再來!”
和姜寧芮同拍一場戲的夏澄聽到何鴻雲的怒斥後, 也不禁心有餘悸, 她低聲安慰姜寧芮:“寧芮, 不用緊張, 照常發揮就好了。”
姜寧芮木着臉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這一場戲是拍攝付離和餘昭昭的初次見面,餘昭昭是典型的千金小姐大脾氣,因爲家中有錢, 人又長的美貌,她從小到大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不料她上了大學之後, 風頭竟然全被突然冒出來的付離給搶了, 網上的學校貼吧評選付離是校裡當之無愧的校花,餘昭昭僅此於付離, 評選爲系花,這樣明顯的巨大落差感令餘昭昭心生不忿,她今天決定到付離的寢室會一會付離,挫挫她的銳氣。
鞏凡看向鏡頭內的兩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發現, 姜寧芮單獨出現還好, 演技尚能控住餘昭昭這個角色, 但是隻要姜寧芮和夏澄同框, 很明顯看出,兩人之間的演技簡直是天淵之別——夏澄是天, 姜寧芮是地。
按照現在潮流的說法,鞏凡默默的把心想的話委婉的轉換了一下表達方式,那就是姜寧芮的演技簡直尷尬天際。
夏澄的演繹十分有層次感,臉上的微表情把握得很好,一眸一笑完全就是演出了付離的感覺,反觀姜寧芮,只要一碰上夏澄,演技的差距先不說,氣勢就比對手戲演員矮了一截,哪裡還有餘昭昭身上的高雅氣質,儘管多次NG之後,夏澄已經稍微收斂了身上的氣場,但姜寧芮彷彿是放不開手腳,臉上的表情有點木,表演方式更是誇張,更過分的是,這一場戲的第一條,在夏澄說完她的臺詞之後,姜寧芮居然犯了一個演員的低級錯誤——她居然忘詞了!
這一場戲再次重拍,第二遍,不行,第三遍,又不行,第四遍,還是不行。
姜寧芮拍得一條不如一條,狀態基本散了,而夏澄則是越拍越勇,絲毫不受姜寧芮的影響。
“姜寧芮!”何鴻雲臉上表情十分兇狠,拍攝多次NG之後明顯使他的心情相當煩躁,他大聲吼道,“休息5分鐘!你給我好好揣摩劇本!這一場戲的主要人物是餘昭昭和付離!你的氣勢被夏澄壓得死死的!電影上映之後,觀衆眼中的中心人物就只有夏澄飾演的付離一個,這場戲我要的是付離和餘昭昭兩人的氣勢不相上下,平分秋色!而不是某一個人單方面的壓制!懂不懂!”
姜寧芮忍不住往後縮了縮,目露驚恐的點了點頭。
“何導……”姜寧芮的經紀人忍不住低喚了一聲,她是一直在片場看姜寧芮拍攝的,也知道今天姜寧芮的表現的確是不盡人意。
可是,火力全開的何導也實在是太可怕了……
“怎麼?有事嗎?”何鴻雲側頭看向她,說出來的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吐出來的,怒火燃燒的意味不言而喻。
姜寧芮的經紀人見狀,立刻噤聲,不敢再向何鴻云爲姜寧芮求情。
希望姜寧芮自求多福吧。
因爲此時的何鴻雲就像是一頭行走暴虐龍,隨時噴火的那種,片場衆人戰戰兢兢地工作,竟然一時沒有一個人敢互相聊天,工作效率也比往日提高了許多。
拍攝的地方是實地挑選了一家大學的宿舍進行拍攝,夏澄在旁邊拖了一張凳子過來,雙手趴在椅背上,看着牆壁上貼着的火影動漫周邊,獨自一人在這間宿舍開始無比懷念起大學生活,姜寧芮剛剛纔在衆人面前捱了何鴻雲一頓罵,想必現在是肯定一個人想靜靜,還是不要過去打擾她了。
姜寧芮站在走廊外面,面無表情,目光悠悠地放在了對面白的發亮的牆壁上,光滑的瓷片倒映出她此時的模樣,姜寧芮與瓷片倒映出的模糊人影互相對視,她不禁想起剛纔和夏澄的那一場對手戲,克盡全力去表演,卻被夏澄的氣場狠狠壓制,那一刻令姜寧芮深深的感受到一種無力的窒息感,姜寧芮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臉上滿是不甘和屈辱的表情。
女生宿舍樓下,肖遠不動聲色的翻看着劇本,何鴻雲的怒吼聲對他絲毫沒有影響,聽覺敏感的他只是在一開始分辨了一下何鴻雲是在罵誰,確定不是在罵夏澄,他也就沒有格外分神去關注其他的事。
“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們何大導演不高興了!我隔着老遠都能聽到他老人家的聲音!”
肖遠擡頭看向來人,最後進組的嚴淮書姍姍來遲,他擰着眉頭帶着助理們走過來,身後還跟着他御用的化妝師。
在影視圈中,和嚴淮書合作過的人都知道,嚴淮書這人有一個怪癖,他向來不喜歡劇組配的化妝師幫他化妝,所以嚴淮書每次拍攝都只會帶上自家工作室的化妝師。
此時嚴淮書輕車熟路的走到肖遠面前,嚴鮮肉一聲不吭,直接站在肖遠面前,把肖遠的光給擋住了。
光線徒然被擋,肖遠看也沒看他:“旁邊有凳子,自己坐,別擋我的光。”
嚴淮書嗤笑一聲,道:“咱哥倆這麼久沒見,一見面就叫我不要擋你的光,肖影帝,你可真無情。”嚴淮書說着低頭將襯衫袖口挽到手肘,他擡眸,上下掃了肖遠一眼,在看清楚肖遠的造型之後,他忍不住說了一聲“臥槽”,語氣中滿是藏不住的笑意,“肖遠,你那是什麼造型?最新款的地盤農民工造型?怎麼沒有人告訴我穆舟是這麼一個造型,早知道在進組之前我就多給你探班了!哈哈哈哈……”
肖遠冷冷的瞥了嚴淮書一眼,嚴淮書絲毫不怕肖遠,反而在旁邊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片刻後,肖遠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感覺被造型師給坑了。”
嚴淮書嗯了一聲,頗爲贊同的說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
肖遠:“電影拍到後期,我大概就能換掉這一身衣服了。”
電影的拍攝時間線到了付離上大學的時間段,一年過去,穆舟依舊穿着那一件微微發黃的白背心,與一年前相比,待遇好一點的是,在白背心的外面加了一件沒破沒爛的軍綠色外套,只是有點舊而已。
僅僅如此,也能讓肖遠倍感安慰。
太感謝服裝師的手下留情了。
相比於肖遠的造型,嚴淮書的造型更像是造型師的“親兒子”,嚴淮書的上身穿了一件白襯衫,領口大大敞開,釦子解開了三顆,頭髮也染成了棕色韓流風,兩邊的頭髮微微燙了下,眉色調淺了些,活像未畢業的大學生一樣。
嚴淮書從助理手中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過頭問肖遠:“唉,剛纔何老頭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我真擔心他當場暴斃。”
肖遠想了想,答道:“何導應該是在罵姜寧芮,我聽見場務拍了好幾次板了,都現在還沒過。”
嚴淮書摸了摸下巴,在腦海裡搜索姜寧芮這一個人,想起她在試鏡會時的表現,理所當然的說了一句:“我認爲,憑她在試鏡會時的表現,她被何導罵挺正常的,更何況現在的對手戲演員是夏澄,以何老頭的嚴格,看來那一鏡還得磨上一些時間,不過嘛,每一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熬過就好。”
肖遠嗤笑一聲,沒說話。
嚴淮書看到肖遠一臉無動於衷的表情,想起了之前在安娜那裡聽到的爆料,頓時來了興趣,問:“假如是夏澄被罵了,你會一點都不擔心?”
肖遠翻過劇本的指尖驀然一頓,隨後擡起頭,微微一笑:“我爲什麼要擔心夏澄呢。”
肖遠心裡所想的是,以夏澄現在的演技,何鴻雲的責罵當中,更多的是對夏澄的指導,這一點他還是可以看出的。但這幾個字落入嚴淮書的耳中,卻被他扭曲成了另外一種曖昧的意思。
“哦,那我就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嚴淮書語氣不明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肖遠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懷疑嚴淮書是吃錯藥了。
樓上,女生宿舍。
姜寧芮經過多次NG之後,大概是抱着破罐子摔罐的心態,開始按照自己的理解表演,反而終於更能放開手腳。
“你就是付離吧。”姜寧芮站在寢室門口,一臉審視的上下打量着夏澄。
夏澄察覺到面前人的敵意,她眉頭微擰,微微揚起下巴,試探道:“我就是付離,請問您是?”
“我是餘昭昭。”
……
這一段付離和餘昭昭初見的重要劇情拍了一個上午,在第N次拍攝過後,總算能讓何鴻雲堪堪滿意。
聽到拍攝通過後,姜寧芮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當她擡頭看見和場務滿臉笑容的夏澄,心中嫉妒夏澄的感覺蔓延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