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淮書走到夏澄面前, 從褲兜裡拿出一個黑色的U盤,他舉到夏澄面前,讓夏澄看的清清楚楚, 手上拿着的U盤在夏澄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嗎?付離, 你知道這U盤裡的是什麼?”
夏澄直覺這U盤不是什麼好東西, 嚴淮書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晃到她心煩意燥, 她只想讓他馬上閉嘴,她調動起畢生的修養忍着不罵人,不耐煩地瞥了嚴淮書一眼:“我沒有興趣知道這U盤裡面是什麼資料, 賀雲深,我很感謝你爲我母親做了一切, 但是你開出的條件, 我不能答應, 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的女孩,不缺我一個。”
“真的沒興趣嗎?”嚴淮書的臉上適時露出頗爲惋惜的表情, 他收起了U盤,“可惜啊,這U盤裡面可是有你哥哥充滿英姿的視頻,你這都不想要,付離你這個妹妹做的真是不稱職。”
事關穆舟, 夏澄下意識追問:“我哥哥的什麼視頻?”
“你不記得了?離離你真是健忘。”嚴淮書換上了一副和夏澄熟暱的口吻, “要不要我幫你好好回憶一下, 那天我們在包廂裡, 要不是你哥哥, 你現在早就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哥哥的出現打擾了我們的好事, 你的身子我還沒有摸夠,那麼軟,那麼白,這手感真是……”
“賀雲深!你給我閉嘴!”夏澄怒斥,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嚴淮書。
既然賀雲深的手上有着包廂裡的視頻,那就說明那天他在包廂裡放置了攝像機或者攝像頭,假如那一天穆舟沒有來救她,那現在被拍進視頻的就是……
夏澄一想到賀雲深想要對她做到齷齪之事,嘴上忍不住罵出了一句:“賀雲深!你無恥!”
嚴淮書聞言也只是笑了笑,好像夏澄罵他的人不是他一樣,嚴淮書手上拿着U盤,放在掌心中央,他往空中一拋,U盤在空中翻了個滾,在地心引力的吸引下,再次落回他的掌心。
嚴淮書把U盤湊到夏澄面前:“這個U盤裡面有你哥哥當初在包廂裡揍我的視頻,我看過,高清的,你哥哥猙獰的模樣在上面可是一清二楚的,那股想要殺了我的殺氣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覺到,假如我把這個U盤交給警方,再告你哥哥一個故意傷害罪,你猜猜,你哥哥會怎麼樣?”嚴淮書故意把最後幾個字拉長了語調。
夏澄的胸膛劇烈上下起伏,顯然是被氣到了,她眼睛一轉,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想要把嚴淮書手裡U盤給搶過來!
嚴淮書乖順地攤開掌心,任由夏澄把U盤拿走:“我的電腦裡還有好幾分備份,你手上拿的U盤,只是我備份中的其中一份,意不意外?”
夏澄愕然,她頓了頓,說:“你想怎麼樣?”
“你是知道我想要什麼的,”嚴淮書說,“付離,我從始至終,想要的只有你。”
夏澄淡漠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嚴淮書嗤笑,他走到夏澄面前,低下頭與她面對面對視:“你母親所有的治療費,還有你哥哥的下半生命運,這一切全取決於你是怎麼想的,他們的命運可都是掌握在你的手裡。”
夏澄仰起頭看他,眼中流露出滿是不屈的倔強,她定定地瞪着嚴淮書,片刻後轉身離開。
嚴淮書目光灼熱地看着夏澄的背影,臉上漸漸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付離,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我等你的好消息。”
“卡!!!這一鏡過了!!!”
走出鏡頭的夏澄去而復返,看樣子是向着嚴淮書的方向走來,嚴淮書遠遠地看到她,朝她揚了揚手以示友好,拍攝順利的喜悅還沒有來得及和夏澄分享,肩膀上冷不丁地遭受到了攻擊——夏澄往他肩膀處揍了一拳。
嚴淮書:“……”
嚴淮書對此百思不得其解,思來想去覺得是夏澄吃錯藥了:“唉,夏澄你是……”“怎麼回事”這四個字在嚴淮書嘴裡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因爲嚴淮書明顯看到夏澄的眼睛紅了,彷彿下一秒就能滴出淚水來。
嚴淮書:“……”妹子你是怎麼回事???
夏澄不管不顧,繼續捶他:“媽的!渣男!”
嚴淮書福至心靈,得知夏澄這是還沒有齣戲,還繼續把他當成賀雲深這個大渣男了。
嚴淮書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演技居然這麼好。
嚴淮書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擡起眸子看着夏澄,從善如流地接話:“好吧,我就是個渣,我這個大渣男,隨便你捶,來吧!揍我吧!”嚴淮書閉上眼睛,慷慨赴死。
夏澄聞聽此言果真不客氣了,有免費沙包乾嘛不用!夏澄每一次出拳的力度彷彿是要把嚴淮書揍到滿地找牙的程度,嚴淮書被夏澄捶了幾拳,終於受不住,連忙開口求饒:“停停停!夏澄!這位女俠!住手住手住手!你來真的啊!”
夏澄衝嚴淮書一擡下巴:“當然,不是你叫我揍你的嗎?”
夏澄的表情相當的理所當然。
深覺把自己坑了的嚴淮書:“……”
圍觀全過程的工作人員們:“……”
下一場戲的拍攝地點是在影片中穆舟和付離的家中,這一場戲拍攝的是穆舟和付離分別的戲份。
影片中,付離答應了賀雲深的條件,嫁給賀雲深來換取陳三妹的治療費和穆舟打了賀雲深的視頻,賀雲深要求,和付離領證之後,兩人一同到國外生活,因此就有了穆舟和付離的分別的戲份。
片場內,工作人員依舊忙碌着,場務們的腳下像是踩了風火輪一樣,風風火火快速來回搬着拍攝用到的器材。
安娜今天有空,難得來探肖遠班,同樣難得的是,向來忙碌的張曉嵐今天竟然也能抽出時間來探夏澄班。
這兩位經紀人真是有緣。
因爲有了安娜和張曉嵐這兩尊大神在,劇組的整體工作效率提高了三倍。
肖遠坐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着劇本,以防正式拍攝時說錯臺詞。夏澄同樣也在看劇本,不過她不知道爲什麼,總是難以集中精神,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上的劇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其實夏澄也不需要在開拍前看劇本了,劇本的臺詞她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不需要在開拍前臨時抱佛腳。
夏澄側頭,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肖遠認真看劇本的側臉,簡直是帥到令人腿軟,眼前的男人五官俊朗、氣質清雋,最近天氣轉涼,肖遠在外面穿了一件黑色風衣,風衣包裹住他頎長的身材,看着劇本的一雙眸子漂亮得彷彿黑曜石,這個男人,亮眼極了。
“小澄。”張曉嵐向着夏澄走來。
張曉嵐的聲音把夏澄短暫誤入歧途的神智給拉了回來,夏澄擡眸,衝她一笑:“曉嵐姐。”
張曉嵐先是和謝小怡打了聲招呼,再走到夏澄旁邊,說:“最近手頭上交接的工作比較多,好不容易終於可以有好好休息的時間了,這不,我一閒下來,就想着來探你的班。”
“即使工作再多,好好休息也很重要。”夏澄有些擔心張曉嵐,“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曉嵐姐你得注意身體,別太拼了。”
“傻丫頭,我這麼拼是爲了誰?不就是爲了你嗎?”張曉嵐往夏澄的頭輕輕敲了一下。
夏澄也不躲,哄着張曉嵐:“好好好,我知道曉嵐姐姐最好了,然後呢,又給我安排了什麼工作?”
張曉嵐沒答夏澄這個問題,反問:“你在《浮舟》的戲份還有多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殺青?”
夏澄在心裡大概推測了一下時間,回答:“如果拍攝順利,還有半個月我應該就可以殺青了。”
張曉嵐聞言點了點頭,說:“等你把《浮舟》拍好了,我再給你安排其他工作。”
“可以給我幾天假期嗎?”夏澄仰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語氣中帶着一絲委屈,“我想出去浪。”
“可以。”張曉嵐拿夏澄完全沒辦法,浪就浪吧,浪完回來有的是工作。
夏澄對於張曉嵐即將要把她當成挖掘機勞動力的心思一無所知,反倒是被張曉嵐三言兩語哄高興了,大大方方地賞給了張曉嵐一個笑容,免費的。
張曉嵐忽然想起了什麼,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凝重:“小澄,你聽說過R兒童基金會嗎?”
夏澄之前就對這個R兒童基金會略有耳聞,然後在姜寧芮的殺青宴上,姜寧芮再次和她提起了這個基金會的名字,夏澄現在對R兒童基金會可謂是耳濡目染。
張曉嵐見夏澄點頭,又繼續說:“R兒童基金會所在的北美總部,爲了提高基金會的正面形象,加強公益宣傳效果,決定邀請幾名藝人和影視公司,共同製作一檔公益性的綜藝節目,新娛傳媒也在製作團隊的名單當中,但是高層方面,已經決定了由曲瑤瑤上這個綜藝節目。”
夏澄一臉瞭然,彷彿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嗯,我知道。”
這下張曉嵐更是疑惑了:“你知道?”
夏澄她聳了聳肩,毫不在意:“猜的,我早就預料到了新娛的高層會決定讓曲瑤瑤去參加,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曲瑤瑤的咖位擺在那裡。”
張曉嵐低下頭看她,問:“難道小澄你就不想去?”
夏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想啊,我當然想,不過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這種豪華級別的好資源可不會輪到我。”
張曉嵐揚起眉毛,似乎也很贊同夏澄的說法。
夏澄說:“目前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浮舟》拍好,順利殺青,其他的就先不想了,之前寧芮還叫我試試去爭取……”
說到這兒,話音突然戛然而止,夏澄忽然靈光一閃,猛然坐直了身體。
張曉嵐見夏澄一臉嚴肅的樣子,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張曉嵐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不禁有些擔心,問她:“小澄,怎麼了?”
夏澄沒回答張曉嵐,她腦海裡忽然閃過姜寧芮在殺青宴上的一幕幕畫面,耳畔似乎響起了那天她所說的話。
……
“小澄,我聽說公司最近接了一個公益性的綜藝節目,好像是關於……R兒童基金會做的公益綜藝性節目,現在公司裡還沒有確定好去參加這個綜藝的藝人,我覺得你挺適合的,可以去試一試。”
“這個公益綜藝很有宣揚價值的,R兒童基金會的代言可是有很多藝人擠破腦袋也想擠進去的,你就不想試試嗎?我覺得憑着你的實力,肯定能讓公司選上的。”
……
夏澄記得,當時她還無意間反問了姜寧芮一句:“那你爲什麼也不去試試?”
對啊,既然R兒童基金會的公益綜藝節目這麼好,那姜寧芮爲什麼不去試試爭取這個名額。
是因爲害怕曲瑤瑤嗎?
不,不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夏澄在心裡飛快否定這個答案。
姜寧芮那天殺青的畫面,那天的記憶在夏澄的腦中慢慢地一點點浮現出來。在夏澄反問姜寧芮的那一瞬間,姜寧芮的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名爲慌張的表情,就像是被揭穿了什麼事情一樣。
當時夏澄並沒有對此深入探究,現在想來,姜寧芮的這個表情似乎挺耐人尋味的。
姜寧芮她爲什麼要慌張?
她到底在慌張什麼?
既然當時大家已經猜到這個名額有八成機會落入曲瑤瑤的手中,那姜寧芮爲什麼會向她提出這樣的建議。
姜寧芮和她說出那一番話,到底是出於其他的目的,還是有意而爲之。
夏澄心想,假如她真的去爭取這一個名額,以曲瑤瑤的性格,她肯定不會放棄這落到嘴邊的肉,她和她的團隊會怎麼做?以夏澄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和曲瑤瑤抗爭,要是硬着來,即使有張曉嵐幫助,她恐怕也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夏澄抿了抿脣,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極爲可怕的想法,她搖了搖頭,彷彿藉此忘卻剛纔的想法。
夏澄自己似乎不太願意再去細想這一件事了,也不願再去懷疑姜寧芮了。
說不定姜寧芮當時只不過是心直口快,隨口說說,並沒有其他的目的,其實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多了,自我糾結而已。
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生根發芽,隨着時間的流逝,就會慢慢地長成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