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很久,直到雙腳麻木……
渾身癱軟的倒在牀上,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迴盪着他剛纔那幾句冷嘲熱諷的話,一種巨大的坍塌感朝我圍過來~
過了會兒,陶姐不聲不響的來到了屋裡,輕敲了房門,“雲燦,發生了什麼事,吵得這麼厲害?”
“沒事,不用管我。”
陶姐半年前見過江楓,那時一直以爲他只是我司機和助理,如今親眼見到他在我這兒住了一晚,又聽到我們剛纔的爭吵,我也不可能瞞她什麼了。
陶姐走進來,默默的把被摔碎的檯燈撿起來,又要去撿地上的碎紙時,我制止了她,“這些都是我要的,出去吧,先別管。”
陶姐嘆息了一聲,好幾番欲言又止後,纔在我身邊坐下來,“雲燦,既然你不把陶姐我當外人,也別嫌我多嘴啊,我就問一下,剛纔出去這位大帥哥是你男朋友吧?”
我搖搖頭,“陶姐不要再問了,去忙你的吧。”
陶姐是個知心又識趣的人,一聽我這麼說,她也就不多打擾,默默出門去了。可她剛走出去,我又叫住了她。
“怎麼?”她問。
“陶姐,你注意別把我和剛纔那個男人之間發生的事告訴周先生。”
“……”陶姐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笑嘻嘻的,“好好好,你放心,我不多嘴。”
我在牀上躺了會兒,稍微平復了情緒才把地上那些日記本碎片一一撿起來,放在梳妝檯上,試圖重新拼在一起……但是,由於他撕得太碎,根本無從拼好,我越看越氣,乾脆把這堆廢紙裝回一個盒子裡。
下樓去把被他扔出陽臺的日記本又找了回來,坐在房間裡翻看了下,瞟到那上面情真意切的字字句句,那些滴血的對何遇的思念,看得久了,連我自己都感到可笑。
江楓對我的指責,又何嘗沒有一定的道理?
我若真對何遇的感情那麼深,爲何不守住自己的身體,讓他成爲我這輩子第一、也是唯一的那個男人?
可我做不到。
因爲,我除了懷念他,更多時候還是深深的恨着他,我做不到、也不甘心爲他守一輩子的寡。
他,何遇,壓根不值得我埋葬自己後半生,一點也不值得。
***
接下來的時間裡,江楓好像真的‘消失’了,公司裡看不到人,也不再出現在我生活裡。張蘇曉因爲在工作上經常要和他對接,給他打過幾次電話都提示關機的狀態,於是很奇怪的問我怎麼回事。未免她多管閒事,我只好以江楓出差爲由搪塞了過去。
那天早上的氣倒是漸漸的消了,可不知怎的,我每天還是落落寡歡的,心頭空蕩蕩的,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沒了江楓,不少的工作又得落到我頭上,辦公桌待簽字的文件一堆堆,每天的會議更是排得滿滿,一會兒是這個論壇的邀請函,一會兒又是那個客戶來訪,要不就是某個項目遲遲沒有進度……我更忙碌了,可是,卻沒有原來那麼專注了,總是疲憊而乏味。
越到夜晚,心裡越堵,堵得透不過來氣來~
於是,我沒忍住拿起手機,翻到江楓的號碼,撥了出去。但是很快,電話那邊提示關機。
關機!他居然對我關機!
這是從來沒有的事……跟我相處的半年裡,他手機24小時爲我開機,信息從來都秒回,我無論何時打他電話都可以撥通,有時半夜醒來餓了,冰箱裡沒吃的,給他一個電話他也會立刻醒來,馬不停蹄給我把吃的買好送來。
儘管那天說了很多決裂的話,儘管他離開我的生活有一週了,我內心深處還是覺得他過幾天會回來,回來給我跪下認錯,繼續討好我,圍着我轉,因爲我會給他錢,給他很多很多的錢,給他體面的工作……所以這幾天我都沒太把他的離去當回事,可現在看來,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他是真的走了嗎?
忽然間,我有些不太能接受,特別是在我一次次撥打他的手機都提示關機時,那種孤寂落寞的感覺更爲強烈~
實際上,接下來又過去一週,他仍舊沒有出現,可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時常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看似正常的過着每一天,卻過得非常煎熬,是的,煎熬……每一天,每個小時,每分鐘,都變得漫長起來。在公司暈頭轉向的忙了一天,回到家放鬆下來,反而更覺難捱,想早早的上牀睡覺,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某天早上起來換衣服的時候,取出其中一條裙子,嗅到上面有淡淡的香味……不由想起,這裙子上次還是江楓親手幫我洗過的,他每次爲我衣服洗完晾乾時,總會給我噴點好聞的香水在上面。所以我每當要穿的時候,嗅到那淡然的餘香,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可如今,這些香味只令我更加心煩意亂。
我扔開裙子,重新找了一套服裝換上,鏡子都懶得再照,因爲現在我根本連穿衣打扮的心情都沒了。
在路上開車也是狀況百出,一會兒因爲綠燈亮了沒及時啓動,被後面車主狂按喇叭;一會兒又不小心剮蹭到別人的車子,一會兒又是壓線、闖紅燈之類的,頻繁違規,一年的分都被扣得差不多了,估計在這麼心不在焉的開下去,駕照遲早被吊銷。
在公司裡,我又變成了一個不可理喻的更年期婦女,無緣無故對秘書拍桌子發火,開個會吹毛求疵的把所有人批了個遍,讓設計師的稿子改了又改……就連周愷程約我,我都以各種藉口推脫沒去。
這天下午的時候,張蘇曉手裡提着個袋子走進我辦公室。跟我打招呼後,她在皮椅上坐下來,又瞅了我好久,問道,“喂,我看你這些天非常不對勁啊,臉色特別憔悴,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連回答她都提不起力氣似的。
“對了,還有三天就是你的生日,剛好又是週六,要不交給公關部那邊策劃一下,要怎麼慶祝,要請哪些人——”
“別說了,”我板着臉,不耐煩的,“有什麼好慶祝的,向全世界宣佈我已經年過三十,是很引起爲傲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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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張蘇曉笑着說,“其實也沒什麼啊,我還比你大呢,況且你年過三十比很多二十歲的小姑娘還漂亮好不好?主要是圖個開心,我看你悶悶不樂好久了,不如請簡單請幾個人吃飯唱歌,熱鬧一下也可以啊。”
“不用,也別打擾我,我最近很累,不想說話。”
其實一直以來,我對自己的生日是很敏感的,也從來不喜歡過生日,別人的出生都是備受期待和喜悅的,而我的出生,就是被世人唾棄的開始……一想到生日那天,就是我從韓巧娟肚子裡出來那天,心底就一陣惡寒。
後來,周愷程知道了我有這個心病,他就自己另外給我定了個日子,11月15日,作爲我的生日,並且每年都爲我慶祝。而這一天,剛好是我和他相遇那天。也因此,在遇到他的這短短五六年裡,我纔有了過生日的喜悅。
不過今年,此時此刻,我是真沒這個心情了。
張蘇曉走到我身邊來,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別對我隱瞞了,你喜歡江楓,傻子都看得出來!”
我一下被觸怒了,推開她的手,“少胡說八道,沒事就出去。”
“好,那我換個說法,江楓喜歡你,傻子都看得出來,可以吧?”說完,張蘇曉走到沙發邊,從她提來的袋子裡拿出一個大大的白色盒子,盒子上還繫着精緻的緞帶,一看就是個禮盒。
“這是江楓託我轉交給你的生日禮物,”她把盒子放到我眼前,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我猜應該是一套衣服,因爲我看他上個月一直在忙着設計、打版,還去了生產車間又是裁剪又是縫製的,又跑了好幾家面料廠,最後才做出成品……”
“你看,人家多用心良苦啊。”她又添了句。
我呆呆的注視這盒子,聽着張蘇曉的描述,感覺心底突的敞亮了那麼一點點……隨之,我淡淡的問了句,“你一直和他在聯繫?”
“你都聯繫不上他,我怎麼可能和他有聯繫呢。”張蘇曉笑着說,“這禮物還是他在半個月前的一天交給我的,讓我在你生日快到的時候再給你。當時我還問他爲何不親自送你,他也不告訴我原因,我哪知道他是要走了啊~”
“行了,”我對張蘇曉說,“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靜會兒。”
她走之後,我又盯着這個禮盒端詳了好久,上面有香檳色的緞帶,看起來很仙很美……再加上剛纔張蘇曉那番描述他‘用心良苦’的話又在我耳邊久久的迴盪,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好奇拆開一看,有些驚了——
因爲這裡面裝的,居然是一套藏青色的文、胸和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