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的眼中還是一片眩暈,那個衝自己說話的妖賊的臉也因此被扭曲的像個陀螺,這讓蘭子義感覺更暈,於是他便朝着眼前這個扭曲的讓人噁心的面龐吐了一口血。
那妖賊本來抓了蘭子義覺得自己趾高氣昂,剛纔又一拳打在了這個殺人如麻的白衣鬼臉上更讓他覺得自己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結果自己話剛說完卻被蘭子義噴了一臉血,這樣的氣哪裡能讓人忍受?
這妖賊應當是個頭目,旁邊的小兵在他跟前都畢恭畢敬的。可血口噴人這種事誰碰上了都鬧。於是這賊寇頭目先瞪了一眼周圍人,把那幾個偷着笑的全都瞪得不敢發話,接着便對着蘭子義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道:
“你個癟三!竟然敢噴我?我讓你噴!”
可這妖賊只打了兩拳便收手回去,旁邊妖賊見此頗爲不解,偷偷瞄了兩眼發現這小頭目手上骨節的皮肉被打掉了,再看蘭子義,卻見他肚上裲襠鎧上多了一個血印,原來這頭目出手時沒有注意,一拳打到了鐵塊上面。
蘭子義臉上捱了一拳,肚子上捱了一拳,兩拳挨下來又吐了一口血。接連吐了三口血讓蘭子義有些虛弱,不過流走了多餘的血後蘭子義也覺得自己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蘭子義擡頭看向那個妖賊頭目,那賊已經氣急敗壞從腰間拔刀出來,他衝着蘭子義吼道:
“白衣鬼!今天我便斬了你爲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報仇!”
蘭子義並沒有被妖賊嚇住,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自從項城之後他蘭子義一直在打敗仗,爲什麼妖賊還是要這麼拿他當回事?報仇?他蘭子義有殺那麼多人嗎?
那妖賊頭目拔出刀後張牙舞爪的想要上前砍人,卻有另一個妖賊站了出來呵斥他道:
“你小子算老幾?這裡能讓你胡來?”
蘭子義尋聲望去,看見一個穿戴鎧甲的妖賊從人羣中走了過來,只看他着甲便知這人應當是個更高級的頭目。果然面前的小頭目對這那人說道:
“地煞,你說這白衣鬼氣人不氣人,他噴了我一臉血!”
那地煞將軍道:
“那又如何?你還想殺了他不成?”
小頭目聽到這話有些感覺不可思議,他反問道:
“不殺他留着他幹什麼?這白衣鬼殺了我們多少人?要我說殺他都是便宜了他,應當把他片了來吃纔對!”
蘭子義聽到這話心裡終於有些害怕了,殺就殺,死就死吧,死在這雖然不值可陰溝裡翻船能有什麼辦法。但這妖賊居然瘋狂到要把蘭子義活剝了吃肉,這就恐怖了,而且看那賊眼裡紅彤彤的血光樣子,怕他不是在說大話。
地煞將軍聞言答道:
“雷將軍有令,要我們專門照管白衣鬼,現在好不容易把人抓到,隨隨便便就讓你給殺了我怎麼向雷將軍交代?”
蘭子義聞言暗自裡鬆了一口氣,不過那小頭目明顯沒打算就此放過蘭子義,他跳着腳對地煞將軍說道:
“地煞,剛纔雷將軍傳過來的令是讓我們找機會放倒白衣鬼,決不能讓人跑了。這話的意思的重點是不能放跑了人,死活無關。這白衣鬼的奸詐勁我們大家都領教的不能再領教,他逃了我等必死無疑。現在正妖手裡有騎兵,我們要是不殺他待會正妖的鐵騎過來劫人我們怎麼攔得住?”
小頭目說話期間蘭子義雖然還是攤在妖賊手裡,低垂着腦袋面無表情,可他其實已經被驚出一身汗來,這小頭目腦袋真的非常清醒,要是這裡他說了算蘭子義被一刀捅死都算是輕的。
地煞聽到小頭目的話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蘭子義暗地裡一直撇着眼睛盯着地煞看,生怕地煞同意了小頭目的意見。
好在地煞想了半天還是說道:
“白衣鬼不是一般人,我等要是隨意處理了雷將軍那沒法交代。”
說着那地煞便指了幾個人道:
“你們幾個,把白衣鬼拖到雷將軍那裡去!”
蘭子義聽到這話總算是放心了,他安心的低下頭,裝作半死不活的樣子。反正他腳疼走不動路,有妖賊拖着還省事。
那小頭目一聽當場暴跳如雷,他罵道:
“好你個無賴,你留他鬼命是想自己去邀功吧?我告訴你,人是我抓住的,功勞要算也是……”
小頭目話還沒說完那地煞便鋼刀出鞘,一道白光閃過小頭目的胸腔被整個豁開,接着他便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周遭一票小賊突然見血,當下被嚇得六神無主,兩股戰戰,無人再敢仰視。
那地煞砍了人之後還煞有介事地掃視了一遍周圍,確認沒人反對後他惡狠狠的下令道:
“老子來這裡就是管你們這羣孫子的,哪個王八蛋不服管那就是這個下場!”地煞擡手指着地上的屍體大聲吼叫着。接着地煞隨便指了一個旁邊的小兵道:
“你來接那個蠢貨的位置,把這裡給老子守好了!若是被正妖鑽了孔子我就在你身上開幾個透明窟窿出來!
派幾個人,隨我押送白衣鬼去雷將軍那裡,少在這裡給我磨洋工!“
新被任命的小頭目戰戰兢兢的點頭不敢答話,他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那個前人頭目,一人一屍居然對上了視線,而那屍體的眼珠子還在轉動。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小頭目幾乎跳了起來,趕忙把周圍的人點了一圈,派去隨同地煞送人。
蘭子義滴流着腦袋,拖着腿,任憑妖賊將他架起,一副半死不活暈暈乎乎的樣子。但他的心裡和明鏡一樣清楚,這樣子只是他裝出來的,要是不這麼裝他怕會被妖賊趕着走,就他現在腳上帶傷的情況,真要自己走那就是上刑了。
剛纔那個上躥下跳的小頭目把蘭子義的心給活生生逼到了嗓子眼,那小子看着一副地痞無賴的模樣,腦袋裡想得卻和蘭子義想到一塊去了,若不是這地煞邀功心切,蘭子義就沒命了。
拖行中的蘭子義暗地裡一直觀察着周圍的情況,這樣做一來是爲了熟悉環境,待會逃跑,二來他也好藉此機會仔細查看一下妖賊的情況。
妖賊的確已經是強弩之末,比起項城時和壽春時妖賊全員披甲的盛況,現在的妖賊都快退化成之前荊州時的樣子了。妖賊軍中現在披甲的只有將領和少數精銳,普通人都是面黃肌瘦,一看就知連飯都吃不飽,而且天王在時妖賊軍中的狂熱勁也已經所剩無幾了,這些剩下的妖賊只知麻木的拿着兵器上前作戰,看着更像是被術士從棺材裡請出來額殭屍而不是人。
蘭子義身體雖弱,但身材高大,所以體重不輕。那兩個架着他的妖賊肚子里根本就沒有幾口飯,手上軟的沒力氣,他們拖了兩步便氣喘吁吁,最後有個賊大着膽子對地煞說道:
“將軍啊!這白衣鬼太重,我們快擡不動了。”
那地煞此時正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面,也不管周圍的妖賊他認識不認識,便在那裡吆五喝六,罵人家軍容不整,生怕周圍人不知道他抓到了蘭子義。聽到後面的小兵抱怨,這地煞罵道:
“擡不動?他個書生你們都擡不動,我每天身上扛着百斤重的鎧甲和正妖拼死拼活我怎麼就拼得動?我還是隻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