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間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剛纔那把火燒得極旺,屋中人被炙烤發出的慘叫聲便是最好的證據,現在這間府上所有人都被吸引到火場哪裡,這邊屋中只有這三個糧商。
雖然那些家丁根本就是白丁,就算正面上月山間都有把握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不過小心起見她還是等到了現在。如今大門洞開,從屋裡腳步聲可以得知有兩個胖子正在氣喘吁吁的向這邊門口走來。月山間算準時機,輕輕從房頂落下,在兩個糧商有所察覺之前月山間已經手刀劈出擊中兩人後腦,而在這兩個胖子倒地之前,月山間便已經從他們懷中抽出賬冊,邁步進屋。
站在屋裡的主人只是看到黑影閃過,然後之前跑路的兩人就悶聲倒地,黑影速度極快,主人連動作都沒看清,慌張之下主人還以爲自己見鬼,嚇得癱坐到身後座上。
月山間將那兩套賬併到一個包袱皮中背在身上,她一邊走一邊用腹語向主人說道:
“我的時間有限,沒工夫和你耽誤,說吧,你們在哪裡殺人?”
稍稍定下神的主人這時才能看清,眼前走來的不是鬼,而是個穿了夜行衣的人,這人衣服看着輪廓模糊,望之體型甚是臃腫,而且他說話聲音又低又沉,雖然身材略低,但還是可以判斷出,來的是個男人。
主人躺在椅子上氣喘吁吁的說道:
“好漢,你若要錢,錢在他處,我告訴你銀子在哪,你別害我性命。”
月山間這時已經走到主人面前,她聞言一手捂住主人嘴,一手拎出飛鏢用力將主人的手釘在一旁案上。
那主人手被釘穿,吃疼的慘叫起來,可他哪裡能掙脫月山間,叫聲也只能在月山間的手中化作嗚咽。月山間待到主人叫聲稍停後又用腹語問道:
“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你們在城外哪裡殺人?”
那主人這時已經疼淚流滿面,他只得答道:
“城西亂墳崗!”
月山間道:
“此話當真?”
主人說道:
“千真萬確!小人怎敢欺瞞好漢!”
月山間道:
“好,那我先拿你一根手指當定錢,你敢誑我我就回來割你舌頭下酒!”
說着月山間拔出主人手中的飛鏢,用力一切剁下主人小指,月山間讓這主人清楚的感到痛苦,卻在他叫出聲前一掌擊中主人脖頸將其擊暈。月山間並非不敢下殺手取這三個糧商性命,她只是在權衡之後覺得留下他們的狗命將來會更有用處。
處理了主人之後月山間便那其他扔到地上的賬冊準備離開,這時卻有一個家丁前來門口報道:
“老爺,不好了!太太她……”
家丁本是來報信,卻看到了屋中一片狼藉,他望見月山間正站在主人面前,立刻意識到不妙,他下意識的說道:
“有賊!“
接着便想大聲喊叫,可月山間哪裡會給他留下這機會,在家丁有下一步行動之前,月山間便已經衝到他身前,接着月山間側身晃到家丁身後,同時將他右臂反剪身後,還把他的嘴給捂住。接着月山間湊近家丁耳旁,用甜美的不似人間之物的美妙聲線對家丁說道:
“奴家可不是賊喲,奴家是正兒八經刺客!“
說罷捂住家丁嘴巴的手便猛然發力,“咔嚓“一聲脆響之後家丁的脖子便被擰斷。
月山間將家丁扔到地上後又緊了緊背在身上的賬冊,然後她便壓低身形,低身在府中疾行。此時後院已被點燃,府中火光沖天,月山間要是這時再上屋頂那就成了元宵節裡逛花燈的小姑娘,招搖過市了。
好在府中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月山間藉助迴廊牆壁的掩護,沒費多大勁便抵達院牆,然後她便翻牆躍出園外。
糧商家裡火勢旺盛,周圍人家都有點燈起身的跡象,月山間不敢耽擱,她加快腳力,沿街狂奔。月山間剛跑出這條街,卻聽見街道對面傳來腳步聲與呼喊聲,竟然是官府衙役聞訊趕來。月山間一邊感嘆京口官府效率之高,一邊飛上上瓦,躲在一旁屋頂,待衙役走後月山間才動腿繼續趕路。
一番有驚無險後月山間抵達城牆下。月山間掏出繩索飛爪拋上牆頭,她抓着繩索攀上,到牆頭前月山間先查看一番,確認無人巡邏,然後她才翻身躍上城牆。妖賊已被擊潰,如今的京口城便撤了巡城的民兵,僅有的幾個守門城旦和衛軍這時也都在城門樓中睡得香甜。月山間看着空無一人的城牆,搖了搖頭,然後她回頭看向自己來的反向,宅子裡被他點的那把火已經被壓住,看起來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撲滅。
月山間見狀不悅的哼道:
“真沒勁!“
然後她便掛好繩索,翻身到城外去。
月山間之前雖然來過京口,但她對這裡並不像對京城那般熟悉,亂墳崗在哪她並不知道。但這難不倒月山間,她逢房上瓦,見樹登枝,她在高處來回穿梭,一直尋找更高的制高點。終於,在像只猴子一樣攀援了好幾裡地之後,月山間終於看到了火光。
火光亮處在京口西南,就在五洲山腳下,月山間蕩着樹枝靠到附近,她選取火光近處一顆高樹落腳,坐穩之後她開始觀察不遠處的亂墳崗上的動靜。
亂墳崗到底是亂墳崗,有碑沒碑,有名沒名的墳頭一個疊着一個摞在一起,好些淺墳經過風吹雨淋連裡面的棺材都被衝了出來,新撒的紙錢混着泥水飄落在地,比鄰在它一旁的便是爛掉一半的舊紙錢。新錢舊錢同落一處,就好比先來後來這亂墳崗的人,飄零至此便同時天涯淪落人。
只是這會正停在崗上的那幾口棺材可是新的與周圍破敗慘淡的環境各個不如,一夥人手持火把板刀,面容猙獰,他們正圍着幾個跪地求饒的可憐鬼,旁邊忙活的人都已經把坑挖好了。
磕頭的那幾個可真是能下狠心,他們是真磕響頭磕個不停,他們當中沒人腦門還全活,所有人頭頂都磕的鮮血淋漓。一人對着周圍的兇犯哭訴道:
“爺爺!幾位爺爺!你們饒了我吧!我是京口巨賈家中商號的掌櫃,你們綁票要的是錢,對吧?我老爺待我如親生兒子,我替他流過汗流過血,你們要多少銀子開口就好,我家老爺會替我贖身。爺爺你們就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其他幾個可憐鬼也跟着一起自保家門,齊聲討饒。可是他們的哀求並沒有換來兇犯的可憐,相反這些暴徒們聽到他們的話全都哈哈笑了起來,那帶頭那人說道:
“爺爺我們是吃綁票這口飯不假,可今次爺爺抓你不是爲了要銀子,而是因爲有人給銀子。“
哭訴那人聞言一愣,他道:
“我只是糧店的掌櫃,平日與人無怨無仇,何來仇家竟要買我性命?“
帶頭暴徒大笑道:
“既然你們要死了,我便讓你們死個明白。花錢買你們命的不是別人,就是你們的各自的老爺。你們爲什麼不想想,你們憑什麼上畫舫入江遊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