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得聞此言率先答道:
“只要皇上同意子義便無異議。”
章鳴嶽冷笑一聲說道:
“好個只要皇上同意,如今的大正朝誰人不知隆公公在替皇上說話,皇上若不同意隆公公會這麼說嗎?衛候你這話說的也太牽強。”
蘭子義反問章鳴嶽道:
“那章首輔是不打算同意了?”
蘭子義這話問到了點子上,章鳴嶽被迫陷入沉思,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章鳴嶽自然是俊傑,故而他並不需要太久便能認清時務,所以他很快便做出了回答,哪怕是心不甘情不願,只聽章鳴嶽說道:
“那就這麼辦吧,順便將他二人發配崖州,永不敘用!”
隆公公聞言轉頭看向蘭子義,蘭子義笑着點頭應了,在蘭子義看來無論是奪去功名還是永不敘用都是虛的,只要能把人命保下來就有機會那他們扳倒章鳴嶽。
隆公公見蘭子義點頭便轉身向皇上請示道:
“陛下,您以爲李大人和羅應民這樣處置可好?”
殿下衆人隨着隆公公的問話也看向皇上,見到紗帳內的皇上頷首後,衆人也明白此事就這麼定了。
但今天需要討論的事情並不只有這一件,龍顏希見,章鳴嶽當然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只聽章鳴嶽說道:
“今次京城擾亂,一大誘因便是妖賊滲入,李澄海保舉賀溫玉帥兵討賊,可這麼長時間過去,妖賊不僅沒被剿滅,反倒還滲透了京城,就連監軍欽差都死了,依我看這賀溫玉是不能再帶兵了。”
魚公公聽章鳴嶽又提起臺城衛被殺的事情,眼神頓時犀利了起來,隆公公見狀再次圓場道:
“首輔所言極是,賀溫玉理應被撤職查辦,只是換下賀溫玉後前線應當讓誰頂上?”
章鳴嶽道:
“戚榮勳將門之後,忠貞賢良,再兼他自幼隨戚太師轉戰東南,熟悉地形,派他去定能平定亂賊。”
章鳴嶽擡出戚榮勳魚公公第一個不樂意,他當即駁斥章鳴嶽道:
“那戚榮勳榆木腦袋一個,打仗不知變通,上半年剿匪時便屢屢被妖賊所制,讓他挑大樑絕對不行。打仗不是過家家,不能拿着朝廷的銀子和將士的性命去讓一個後生練手!俗話說得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現在明明有更合適的人選,老將就在殿中站着你不用,卻要用那戚榮勳,我說與其用戚榮勳那黃毛小兒,不如讓代公上!”
章鳴嶽道:
“番將不可帶禁軍,這規矩魚公公又不是不知道,戚榮勳明明久經戰陣歷練,何來黃毛小兒一說?真要說黃毛小兒也是蘭子義,何來戚榮勳一說。”
魚公公冷笑道:
“章大人,天下所有的官都歸你考覈不假,可你別忘了,上半年剿匪時監軍可是我,當時軍中各級將領誰能打誰不能打,哪個有什麼本事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也寫了清楚呈遞了皇上,哪個能用哪個不能用我是見識過的,這可輪不到你一張嘴就來顛倒是非!”
章鳴嶽反問道:
“既然魚公公知道的這麼清楚,那可否請你說說上半年剿匪之戰打的究竟如何呢?”
魚公公聞言怒目圓睜,擡手指着章鳴嶽道:
“你??????”
隆公公這時適時的插進話道:
“首輔大人,前半年剿匪說到底是皇上的意思。打成那副樣子我當然不敢昧着良心說好,既然不好那我司禮監自然脫離不了幹係,只是章首輔,您同齡內閣劇中調節,前線失利難道真的就和你沒有一點關係?”
章鳴嶽一時激動說漏不想惹出了司禮監和皇上,趕忙拱手,而隆公公則藉機說道:
“比起朝中老將來,戚候的確是顯得資歷不夠,但用人也不能光用老人,不歷練新人,老人全沒了之後換誰頂上?章首輔說的不假,代公身爲番將的確不適合帶禁軍,我看還是另換別人吧。”
今日登殿蘭千陣一眼不發,他就怕皇上找藉口將他留中不遣,聽說不讓自己帶兵,他長出了一口氣。魚公公見隆公公把皮球又踢了過來,雖然很不願接但他更不願留給章鳴嶽接,只好敷衍道:
“不用代公?行,那就讓代公舉薦些人嘛。三郎,說說看,有什麼人可舉薦給我們?”
蘭千陣本來正在暗自慶幸沒自己的事,結果突然就被魚公公給逮住。雖然蘭千陣甚是驚訝,但他並沒有因此驚慌,被魚公公點到後蘭千陣恭敬得拱起手道:
“公公,小子一向只在北鎮帶兵,並不瞭解京城軍將的情況。我兒年初帶兵出外剿匪,現在又是德王侍讀,不是番將,大可以讓我兒來舉薦幾個人。”
自從章鳴嶽提起前線換將的事情後蘭子義便開始着手準備,現在終於輪到自己,蘭子義立刻開口道:
“我以爲前線副將李廣忠便可勝任軍務。”
章鳴嶽道:
“前線屯兵數萬而無絲毫建樹,領兵將領責無旁貸,賀溫玉身爲主將該撤難道他李廣忠身爲副將就沒有半點責任?別忘了監軍是死在誰手上的。”
魚公公惱怒地說道:
“章首輔,死的欽差是我的人,死在哪裡我查的比你清楚,要誰負責我自會去找誰麻煩,用不着你藉着我的名號嚇人。”
隆公公恰在此時又適當地介入其中道:
“監軍中埋伏的事情乃是妖賊所爲,所以我們纔要派兵出去剿匪,現在要商量的是換誰去前線的問題,不要爲了些閒言碎語吵起來。衛候,你快說說出了李廣忠還有誰可勝任。”
蘭子義抱拳道:
“如果李廣忠不可我倒是還可以再舉薦兩個人,一個是原項城縣令,如今的東輯虎營營將高延宗,一個是剿賊時大營參軍,太尉之孫張偃武。這二人一人威猛無敵,勇不可當,一人心思縝密,才略過人,二者擇一用之即可剿滅妖賊,若共用二人則東南無事。”
隆公公聞言摸着下巴點了點頭,他問道:
“衛候舉薦的這兩人我也略有耳聞,只是我聽說張太尉之前曾經爲難過衛候,衛候爲何要
舉薦他的孫子呢?”
蘭子義道:
“我與太尉乃是私交,我爲朝廷乃是公事,公私之間子義絕不偏廢,而且太尉長輩,就算他真的爲難我也未嘗不是我做的不對。”
隆公公笑道:
“衛候說的不錯,既然衛候不會因私廢公,那你舉薦的人也一定沒有問題,既然如此就讓我們考慮考慮吧。”
誰成想這時章鳴嶽突然冷笑道:
“剛纔魚公公親自擔保,說衛候有勇有謀,不是紙上談兵的黃毛小兒,可到了關鍵時刻衛候卻把別人推到前面,自己躲在後面。征討妖賊時衛候與戚候並稱雙傑,現在我舉薦了戚候,衛候卻不敢毛遂自薦,我看這雙傑叫的是有水分。”
蘭子義聽到章鳴嶽這話笑了起來,他道:
“章首輔連李廣忠都不讓上,豈能讓我出去帶兵?你要想看我出去剿匪那我就去剿給你看,這有何難?”